“你怎么在这里?”
表姐快步走向了我,几乎下意识地往里面看去,然后带着几分狐疑开口道,“你一个人吗?”
我过分心虚,下意识地轻轻挡了一下,“刚刚这个洗手间有人,我就去了那边,但是那边也有人,我才绕回来了。”
“里面就我一个人,怎么了?”
我不擅长说谎,这番话出口的时候,心脏跳得如同擂鼓一般。
好在表姐没有起疑,只是伸手牵住了我的手,“没事,就是看你这么久没回来,担心你喝多了。”
“你姐夫应该也过去了,他两个朋友知道他今天回国,从金陵赶过来了,我这会刚把人迎进来。”
本就有些晕眩的大脑,在听到她这番话之后,更是一阵猛烈的刺痛。
傅砚辞在金陵的两个朋友,我不用问都知道是谁。
当年傅砚辞出事之后,每次在校园里偶遇,我都能他们眼中看到那份毫不遮掩的恨意。
在他们眼中,傅砚辞对我掏心挖肺,我却在他出事之后明哲保身,连帮他出面作证都不肯,甚至转头就无缝衔接跟陆颂在一起了。
事实摆在眼前,那时候不管我怎么解释他们也不愿意相信。
后来我也渐渐不想解释了。
在傅砚辞离开之后,他的朋友注定不会再跟我有任何瓜葛,我又何必费力去多说什么。
只是怎么也没想到,三年后的今天,竟还会有再相见的一日。
我脸色发白,木然地跟着表姐往前走着。
一直走到包间门口我才回过神来,哑声开口道,“姐,我觉得不太舒服,我今天就先走了。”
“不好意思啊,扫你兴了。”
这么说着,我刚准备转身离开,不远处就传来了瞿白的声音。
“是真的不舒服还是怕见到我们?”
随着瞿白的话出口,他身侧的孟淮顿时用胳膊杵了他一下,“在嫂子面前乱说什么?”
瞿白这才挤出了笑意,看向了我身侧的辛慧的开口道,“嫂子,不好意思啊。”
随着他们一声声的嫂子出口,我浑身的血液好似都跟着冷了下来,指尖冰凉。
曾几何时,他们也曾这么热络地喊过我,甚至会在我去球场找傅砚辞的时候故意把他往我身上推。
可是现在,他们口中的嫂子已经换了人。
“小柚,你们认识?”
我一颗心痛得缩成了一团,但是在表姐这句话出口的时候,我却还是强撑着点了点头,“校友。”
表姐这才反应过来,笑着开口道,“对啊小柚,你也是在金陵上的大学,你看我这个记性,你们都是一个学校的吗?”
“那你之前认识砚辞吗?”
表姐眼中满是期待地看向了我。
我知道她是希望我认识的,这样她就可以从我这里听到一些关于傅砚辞的过往,一些她不知道的过往。
只是关于傅砚辞的那些过往,我哪里有勇气跟她说出口。
我攥紧了双拳,努力面色坦然地开口道,“不认识。”
这三个字出口的一瞬间,立刻迎来了瞿白的嗤笑声。
我本不在意,可是在他出口喊“辞哥”的一瞬间,我后背还是跟着狠狠绷紧了,呼吸都跟着停了一拍。
*
我是被表姐拉进包间的。
一个人坐在角落阴影的位置里,我落寞地看着不远处的其乐融融,却始终融不进去。
身上的红疹开始发痒难受,我也没敢再继续喝酒,只低垂着头坐着。
直到瞿白叫了我的名字。
“江柚,我听说陆颂要结婚了,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给我们发请帖?”
孟淮:“你不知道?江柚早就被甩了,大四那年冬天,她跪在男生宿舍楼下的事情我以为早就已经全校皆知了。”
瞿白:“听说陆颂家里在金陵可不一般,江柚这一跪要是能换来陆颂的回心转意,那现在可就是贵太太了,依我看这一跪值得,只可惜还是没能挽回陆颂的心。”
大概是习惯了他们的嘲讽,我安静坐在了角落处,心绪并没有很大的起伏。
当年因为这件事情,什么样的奚落我都经历过了,所以这会反倒是无所谓了。
但是表姐却跟着蹙了眉,伸手推了一把傅砚辞。
她显然是听不下去了,但是碍于他们是傅砚辞的朋友,她不好开口说什么,所以只能找傅砚辞。
原本一直置身事外的傅砚辞这才开口道,“毕竟是辛慧的妹妹,你们说话注意点。”
瞿白和孟淮这才止住了话题,一口一声嫂子的道着歉。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奚落讽刺我的时候我没觉得多难过,可是听着傅砚辞为了辛慧阻止他们的时候,我心里却空落落的。
那种感觉就好似傅砚辞连恨都懒得恨我了。
心中的郁结无处排遣,我不由得再次端起了面前的酒杯,喝了起来。
而就在我端起酒杯的那一刻,余光却看到傅砚辞压下了辛慧手中的酒杯,让人给她换了饮料过来。
我眼底顿时泛起了一阵潮意。
在知道我酒精过敏之后,他以前也经常这么对我。
在他那样的保护之下,我很长时间都没有再接触过酒精。
如今细想起来都快不记得上次喝酒是什么时候了。
“砚辞,为什么不让我喝酒?我酒量挺好的,这种果酒对我来说就跟饮料一样。”
辛慧的声音出口,傅砚辞拿饮料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随即开口道,“喝酒伤身,我舍不得。”
随着他这句话出口,包间里瞬间一片起哄的声音。
我却只觉得遍体生寒。
原来一样的话语,他也可以对着另外的人说。
痛得呼吸困难,我没忍住再次端起了面前的酒杯,自虐一般,一杯接一杯地喝着。
我不敢承认心底的那一点龌龊心思。
但是在这一刻,我确实指望用这种方式来引起傅砚辞的注意。
指望他会担心,会有所反应。
可是一直等到我难受的呼吸困难,他也没有什么反应,只陪着辛慧说笑着。
“姐,我还有事先走了。”
我站起身匆匆留下这么一句,也没顾上去听她在跟我说些什么,只快步拉开了包间的门走了出去。
包间里压抑窒息的氛围我实在有些受不了,所以这会几乎算得上落荒而逃。
但是离开了包间之后,我也没有马上就走,而是走进了刚刚的那个洗手间。
那枚戒指对于傅砚辞来说可能不值一提了,但是对我来说却是我灰暗人生的支柱。
快步走进洗手间,我顾不上身旁刚出去那人的诧异目光,快速走到了垃圾桶旁。
可是里面却是空的,很显然保洁刚刚打扫过。
六神无主,我慌乱不堪地转身向外跑去。
“你好,你是掉东西了吗?”
“保洁刚刚换过袋子,就在前面,你往前去找找看。”
路人好心的提醒传来,我满眼感激,道过谢之后就向前追去。
好在保洁并没有走远,我很快就拦下了她,说明来意之后她帮着我一起翻找了起来。
就在我跟保洁一起在垃圾袋里翻找那枚戒指的时候,瞿白的嗤笑声却从身后传了过来。
“我还以为你攀上了陆颂的高枝真的能过的多好呢,居然落魄成这样。”
“江柚,后悔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