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姐,江小姐你没事吧?”
耳边医生焦急的声音传来,我才从那种极度发寒的状态之中挣脱了出来。
回过神来的那一刻,我才发现自己在发抖。
眼泪不断滚落,身子发颤,整个人的感觉都很狼狈。
深吸了一口气,我努力想要忍住这种发颤的感觉,哑声开口道,“我没事。”
“江小姐,别怕,只是做个B超而已,不疼的。”医生语调温和地说着,然后开始做检查。
我应了一声,微微别过了头,努力告诉自己都过去了。
那件事情带来的所有痛苦和难堪都已经过去了。
江柚,已经过了三年了,三年前的崩溃和谩骂都伤害不了你了。
你安全了,江柚,你活过来了,你还活着,活得好好的。
“江小姐!”
就在我努力自我安慰之际,一旁的医生却突然惊呼了一声。
我知道她是发现了。
转头看向了她,对上的就是一双复杂的眼眸。
她显然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急忙递了一张纸给我。
我接过纸,低垂下头,轻声开口道,“能不告诉他吗?”
身侧的人没有应声。
我抬头将纸丢在了一旁的垃圾桶中,再一次开口道,“可以不把这个结果告诉他吗?”
“他只想知道我有没有怀孕而已,你没有必要把这一点告诉他的,是不是?”
但是面前的医生还没来得及应声,原本关着的门就被人一把推开了。
他眼神阴鸷,显然是听到了我刚刚说的那番话了。
“死性不改。”他眼中有着赤-裸的恨意,明显是以为我想让医生帮着我一起撒谎骗他。
“你跟我出来。”
这句话,傅砚辞是跟我身旁的医生说的。
他们两个出去之后,我就撑着身子站起身来。
这一刻,我有一种无处可躲的无力感。
我知道傅砚辞这一次一定会知道真相了,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很努力想要让自己保持最基本的冷静。
就算是傅砚辞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
就算他知道了我的残缺又怎么样呢。
这两年,因为这一点而遭受的白眼还少吗?
我早就可以泰然处之了不是吗?
而傅砚辞于我而言,早就已经跟陌生人无异了。
明明已经把自己安慰好了,可是身后传来脚步声的那一刻,我却还是听到了自己鼓点一般的心跳声。
他的脚步很沉,即使没有看向他,我都能感觉到他此刻那掩饰不了的剧烈情绪。
一直到走到了我身后,他才开口道,“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说话间,他好似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快步走到了我的面前,带着巨大的压迫感俯身看向了我,“江柚,我在问你话呢,到底怎么回事?”
眼泪无声无息地爬了满脸,我缓缓抬头看向了他,“你想知道什么,知道我为什么再也不可能有孩子了?”
对上他眼中的情绪,我突然就笑了一下。
一直担心的事情真的发生的那一刻,好像也没有我想的那么可怕。
有时候释怀还真的就在一瞬间。
我浅笑着看着他开口道,“就是之前意外怀孕了,后来,后来孩子没了,为了保命,所以……”
已经很努力让自己说得云淡风轻了,但是出口的一瞬间,声音却还是带起了明显的哽咽。
“陆颂的?”这三个字出口的一瞬间,傅砚辞眼中一片血红。
他眼中的情绪万分复杂,好似在努力躲避着什么不堪的结果一样。
我笑着点头,“不然呢?”
我别无选择,我只能这么回他。
不然我就真的成了破坏他跟姐姐感情的罪人了。
在这三个字出口之后,傅砚辞愣了好一会都没有反应。
片刻之后才突然大笑了起来。
“江柚,都这样了,你还甘心被他玩弄,甚至为了陆家来偷我的资料,怎么就这么爱了?”
他好似想要继续挖苦讽刺我,最后却又被自己出口的话伤到了,笑得无力。
我迎着他的目光,张了张唇,轻声开口道,“可能就是下贱吧,人家越是不要我,我越是求而不得,什么都肯为他做。”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这番话说出口的。
话音刚落,我就看着傅砚辞眼中蓄起了惊涛骇浪。
那眼神那么恨,恨得好像要生生剜了我一般。
但是他最后也没做什么,只是嗤笑出声,“江柚,这辈子爱过你,是我觉得最可耻的事情。”
说完之后,他脸色铁青地看向了我,“真的以为帮陆家拿到了那份资料他们就会感激你,陆颂就会多看你一眼吗?”
“江柚,我等着看你一败涂地。”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就转身走了出去。
他的离开好似也带走了我最后一丝力气。
我是真的撑不住身子的重量了,想要伸手扶住一旁的东西,最后还是眼前一花,摔倒在了地上。
摔疼了,眼泪顿时狂涌而出。
“江柚,这辈子爱过你,是我觉得最可耻的事情……”
傅砚辞的这句话就像魔咒一般在我耳边不断地响起,一遍一遍,几乎要将我的灵魂撕碎。
我在地上蜷缩成一团,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那个雪夜,无边无际的寒冷蚀骨袭来。
我很努力地抱紧了自己,想要换取一丝温暖,可是最后却还是被巨大的冰冷包裹了。
“江小姐,江小姐你怎么了?”
耳边的声音像极了那一年舍管的尖叫声。
我想说我没事,但是我却还是一个字都没能说出口。
*
再次恢复意识已经是第二天了。
我醒过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一把掀开了被子下了床,快步向外走了出去。
刚走到门口处就撞上了来给我换水的护士。
看着我还在渗血的手背,那护士蹙眉道,“你怎么下床了,你昨天晕倒,验了血,白细胞高的吓人,胃溃疡也还没有养好,这段时间需要住院调理。”
随着她的话出口,我的目光落在了她胸口的医院名字上,随即出声道,“我马上回来,我爸爸在这里住院,我过去看一眼就回来。”
“不用了。”
但是我话音刚落,不远处就传来了一道声音。
我抬眼看了过去,就看到陆颂从拐角处走了出来,面色冷峻。
“你什么意思?”我心中越发不安。
我明明已经按照陆颢说的去做了,是他没收到邮件吗,还是因为我没来得及知会他一声。
亦或是傅砚辞,他是不是把邮件撤回了?
各种不安的念头一起涌了上来,我没忍住快步上前看向了陆颂,“什么叫不用了,你说话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