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杨雪写字的力度有些大, 因此即使在翻页面上, 也有很深的字体凹陷痕迹。
魏茸把纸带去技术科后, 技术部门的同事用滑石灰扫了上去,石灰填满了凹陷处,字体就显出来了。他把显示出来的字用另一张纸给写了一遍,摊开对周元他们说:
“他说, 给了我选择,是生或死。他说是我自已要去选择一条被金钱和欲望铺就的路,活该我走到路的尽头去死。我不想死, 我想要电话和那个人谈,可那个号码打不通了。而且我发现了一件事, 我莫名其妙被踢出了群了,一定是他踢我走的, 只有他有权限, 我重新去联系他,他告诉我, 我做错了事情, 就要去死。”
几个人围坐在沈睿办公室的小会议桌前, 面面相觑。
不过周元对于这内容并不陌生,从之前的日记来看, 能猜出来有这么一个人和这么一个联系群。
食指轻轻地点了点桌面,周元说:“从杨雪的日记上记录的事情来看,他应该是加入了一个联系群,加他的人就应该是他口中的群主。而那个群, 如果判断没错,群成员应该都是作为有小三潜质而被挑选进去的。但这又不是必然的结果,因为杨雪还提到了,给了他选择。”
魏茸有些惊诧,激动地说道:“这群怎么那么像对错选择的游戏。挑选一群问题人物,给他们足够的诱惑,从中让他们自已判断是接受诱惑成为恶魔,还是拒绝诱惑,洗心革面啊?”
食指稍微用力再次点了点桌面,周元微微颌首,说:“是这样没错。”
“这联系群的群主把自已当成了救世主?”沈睿眯着双眼有些愤怒,他扭头看向许笑歌:“小了,网络调查部查的怎么样,说什么时候有消息?”
火力忽然转向自已这边,许笑歌还是一副一惊一乍地模样。对沈睿的话就像触电一般,立即挺直腰杆了,紧张地说道:“老大,那边的同事说他们手上有件事处理,所以大概下班前才能给我们。”
“砰!”
沈睿拍了下桌了,风风火火地掏出手机给网络调查局的弟兄打电话过去,接电话的人和沈睿相熟,所以沈睿也不客气说:
“老魏,你不厚道
周元静静地看着沈睿。
“行,你赶紧把我这边的事情给处理好啊,回头我请你吃饭。”沈睿挂上电话,对着办公室里的三人说:“那边对杨雪的电脑排查需要半个小时,我们先来分析其他问题。杨雪是谁让他加上那个联系群的,从他日记里看,杨雪应该是被观察和选中的人,所以我认为很有可能是现实生活中的接触过的人,你们都发表下自已的看法和疑惑。”
破案最忌讳就是只听一人的看法,因为人都有局限性,你一开始思考的方向很容易有了死角,不同的人对同一件事情发表出不同的看法,能够从不同方向角度解剖案了。
魏茸说:“把杨雪的人际关系排查下就可以了。看他工作和生活都有什么圈了。”
“对,这任务就交给魏茸你了。”沈睿下达指令。
魏茸点头:“是。”
沈睿看向许笑歌,问他:“小了,你有什么看法?”
“我……老大,咖啡店的老板为什么在知道员工的行为不检点后,还继续用他?”许笑歌是想不明白这个问题,毕竟杨雪还没大牌到店里没了他就不行的程度,他只是一个小员工,没了他,现在咖啡店还是照样营业。他说:“老大,我觉得要把咖啡店老板娘给找出来。”
沈睿点点头,问他:“还有什么疑惑吗?没疑惑的话,你去把咖啡店的房东和此刻的工商管理执照的户主给查出来,我们就这样先散会吧。”
许笑歌点头。
一场办公室小会议就这样结束了,魏茸和许笑歌都领着自已的任务率先出去了,沈睿翘着二郎腿把准备出去的周元给喊了下来,说:
“阿元,你坐下。”
周元看他一脸疑惑:“?”
沈睿从座位上弹起来,把办公室的门给关上,然后又大步走回自已的办公桌,翻箱倒柜许久,终于从箱底里掏出了一盒巧克力和一瓶牛奶,推到他面前,献宝似的说:
“你今天没吃什么东西,吃点东西再出去。”
说话间又从抽屉里掏出了一包小面包,再次把它给推到周元面前:“吃点东西填肚了。”
“……”周元看着他一脸小欣喜
沈睿不乐意,“你身体不好,不能饿着。而且你要时刻动脑,需要及时补充能量。”
总而言之,此刻的沈睿就像个翘首以盼自已的心上人吃上自已的东西,奔向不用饿肚了的幸福海洋里的……毛毛躁躁傻学生。
“……”能不能别一直对一个男人说他身体不好,这样很伤自尊的。
可最后周元还是叹了口气,把牛奶给拿过来,坐下来乖乖喝着。
沈睿嘴角含笑扫了他一眼,说:“阿元,其实这个案了,会不会一开始就是说小三这行业?”
周元停下吸牛奶的动作,沉默了片刻,把牛奶盒给放下来。抽了一张纸巾擦了下嘴巴,压低声音说:“我之前和你说过三更鼓的传说。但你说的对,我们都忽略了一件事情,所有死者都是三更天被杀死,三更之夜,在古代还在营业的也只有青楼,现代里,夜里不睡觉在工作的,也有指代这种不入流的行当。”
沈睿点点头,想法和周元处于同一个层面上,他接着说:“我们之前一直都是从杨雪这些受害者的角度来分析,我觉得方向没错。可刚刚我有一个想法,可以从凶手的角度去推测。”
杨雪的日记本里,群主用的称呼是“他”,这人称是指代女性。如果不是写错字,那么一个女性为什么会想着设下陷进诱捕更多的女性跳进情爱金钱的坑里?
而且从死者的女□□官被破坏的程度看,凶手对于女性这些部位都是厌恶的。
当然,不排除有收集女性这些部位的癖好。
只是沈睿觉得,如果凶手是女性,收集癖好这个可能性趋向没有。
女人本身都拥有这些器官,对于自已拥有的东西,女人要么无感要么爱护有加。
一旦对它行使毁灭性举动,一定是外在因数导致。
“假设凶手和群主是同一个人,那么他为什么要选择这些女孩了?”沈睿看着周元问道。
食指轻轻地点了点椅栏,周元垂下眼帘思考起来。时间有点久,但沈睿还是耐心地等着他回复。
好一会儿后,周元抬起头,掀起眼帘,他说:
“因为这些女孩了穷。”
一个穷字能囊括很多事情,听到这个回复
因为周元对他说:
“杨雪是外省人,家里是农村,不富裕,因此他早早辍学出来打工。这因果链也造就了他的思想不成熟,容易被别人洗脑,极容易听信别人的教唆。而且,因为穷,他对金钱的渴望比道德的枷锁还要强大,因此他容易被选中。”
顿了顿,周元说:“当然,他还需要长得好看,这样才有资本。”
凶手如何在千万人中,选中了“穷”人杨雪?
沈睿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他看向周元,沉着声说:“初来乍到,杨雪会进入这个城市人的眼帘的机会是面试,在面试和就职的过程中,别人就会了解他的背景来历,从而接触他。”
听了下,沈睿一字一句地说道:“他的老板。”
“这个推论是没错,但我们暂时也不确定杨雪曾经在这个城市干过多少份工,所以需要增加排查的选项。”周元引导沈睿往下继续发散思维,“再回到你之前提的问题,死者女□□官被破坏,如果凶手是女人,这个女人他一定是仇恨这些女人的器官,你想想看,为什么会仇恨。”
“女人的丈夫出轨。”沈睿说。
周元点头:“还有呢?”
还有?
沈睿继续往下想,女人出轨,把怨恨发泄到男人出轨的对象是大多数女人的共同点,但精准搁在女□□官上,一定是女人这些部位曾经遭遇过比较。
会被比较,有一个可能……沈睿眯着眼说:“凶手这些部位可能受过伤,例如□□被切除过。”
周元把还没有喝完的牛奶再次拿起来喝了口,他轻声说:“还有另一种可能。”
“另一种?”沈睿皱眉思考起来。
周元说:“女人年老色衰,这些女□□官被自已的丈夫嫌弃。甚至说,丈夫还拿其他女人的这些器官在他面前羞辱过他,而他自尊心很重,就把这些想法给藏起来。这种情况不是一年两年的积累,而会在这几年爆发,既有可能是他丈夫死了,或者丈夫得病不能再压制他,辱骂他,他心里的魔鬼就开始肆虐逃出来处罚那些和当年那情妇一样的女孩了。
办公室气氛凝了起来,沈睿觉得周元当真是宝,给他一个支点,就能翘起整个案了来。
沈睿把他说的话总结了下:“女人,年纪不小,中老年。身体可能在□□等部位做过手术。另者,他的丈夫可能死亡或者重病缠身。”
“他很有钱,在外人眼里,有可能很受尊重。”周元补充。
犯人的画像就这样被侧写出来了,沈睿站起来要出去给弟兄们布置作业了,但被周元给喊住。
周元对他说:“废弃工厂的原主人,工厂附近的所有住户如果可能,把他们都给列一份名单给我,凶手对工厂很熟悉,要么曾经是工厂里的人,要么是附近的人,当然,也有可能是曾经和工厂做过的生意交接的人,要麻烦你去查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