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带伞?”刑野蹲了下来,把自己的黑伞递给她。
神情一如既往平淡,刚打完球,他身上?暖烘烘的,只穿一件浅灰色短袖,头?发比上?次见时理得短了些,模样坚毅又刚正。
施欲拢了拢外套,坏心情一扫而光,翘起唇角:“邢老师,你把伞给我,你怎么办?”
刑野抬眼,黑眸看她几秒。
他站了起来,转身,走过?去跟其他老师低声说了几句话。
七八个?男老师纷纷看了眼施欲,笑着打了声招呼,跟她道别,随后各自走散了。
施欲撑开伞,握住黑色伞柄,扶着墙站了起来。
刑野的伞要比她的大?,也重上?许多,刚好能容纳两?个?人。
见那?个?男人淡淡敛着眼眸,也不跟她多说几句,施欲心里轻轻啧了一声。
刑野这个?钢铁直男,不会从没交过?女朋友吧?
怎么比有恐女症的温时修还要内敛闷骚?
“野哥,”施欲懒声喊他,嗓音娇糯,翘臀倚在身后的墙上?,晃了一下手里的鞋,“我鞋坏了,自己走不了,你能背我一下吗?”
刑野侧过?头?,目光扫过?她手里拎着的高?跟鞋,再到她白生生的一只脚。
沉默一阵,他转身,朝她走过?来:“怎么坏的?”
“大?概是被水泡坏了吧,这个?牌子不耐穿。”施欲挺愁的,把被风吹坏的伞给他看,“我车在信息楼那?边呢,走过?去脚都要破了,你看……”
刑野没再说什么,走到她跟前?,蹲了下来:“上?来。”
施欲庆幸自己今天没穿裙子,而是穿着七分裤。
趴在男人宽阔的背上?,单手环住他的脖子,施欲撑着伞,举在两?人头?顶,下巴轻轻试了试男人发桩的触感?。
和他人一样硬,扎人。
刑野托着她的腿,走进?倾轧的雨幕里,侧了侧头?:“车停在信息楼哪边?”
“西边。”施欲贴着他的背,觉得自己拎一只鞋挺不美观的,目光四下一扫,“野哥,等一下,那?边有个?垃圾桶。”
刑野脚步不停:
“鞋不要了?”
“带子断了,这不还得修吗。”她一只手撑伞,另一只手拎着鞋,拿远了些,不然脏水都蹭到他衣服上?了。
刑野没应声,默默背着她往前?走。
半晌,他淡淡说:“修了能穿,那?就留着。”
望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垃圾桶,施欲恋恋不舍回头?,提着高?跟鞋,挑眉:“刑野,你可真是个?会过?日子的男人。”
话刚说完,她整个?人颠了一下,前?胸重重蹭上?他的背。
刑野握着她腿,往上?抬了抬,眼神带笑:“快掉下去了。”
施欲:“……”mmp。
从体?育馆到信息楼得走一段林荫路。
水滴顺着墨绿树叶往下滚,啪嗒啪嗒砸在伞上?,奏乐似的。
施欲望着他漆黑的后脑勺,很想摸一下头?发的手感?,可惜两?手都占着,鼻尖蹭上?去痒痒的,能闻到洗发水的冷薄荷味。
刑野偏头?,嗓音低磁:“乱蹭什么?”
盯着他优越的侧脸,施欲的声音挺无辜的:“你用的什么洗发水?还挺好闻。”
“……没留意。”
信息楼西侧停着一水的轿车,刑野背着她走过?去,抬起浓黑的睫:“哪一辆是你的?”
施欲嗓音淡淡:“奔驰大?g。”
白色大?g在低调的一排车中最为?霸气显眼。
刑野看一眼,走到车门前?,蹲下身:“下来吧。”
施欲站直了,看着他平静地起身,抬眸笑:“野哥,谢谢啊。”
声音柔软清澈,缎子似的,轻浅撩人。
刑野和她对视半晌,低头?笑了下,瞥一眼旁边的大?g:“车还不少。我先走了,车在玉兰路那?边。”
“拿着伞。”施欲开门上?车,把伞递给他,目光扫过?他上?衣一片黑褐色污渍,“我的鞋把你衣服弄脏了。”
刑野握住黑色伞柄,垂眸,极快扫了一眼,并不是很在意。
“洗洗就行,你路上?小心点。”他温声叮嘱。
“好,”施欲笑起来,抬起手,招财猫似的挥了挥,眼尾弧度勾人,“再见啊,野哥。”
刑野
撑着伞,薄唇轻微地勾了一下,转身,大?步走入飘摇的水雾中。
“真帅。”施欲收回眼,从车子底下拖出备用平底鞋穿上?,插上?钥匙,点火,打方向盘,使出停车位。
……
下班后,天仍旧昏沉沉的,下着细雨。
车子驶入明亮浪漫的流水美墅,施欲靠在驾驶座上?,单手解开安全带。
车内音响播放着动感?的纯音乐,她熄了火,下车,身上?还披着刑野的外套,神情冷淡地往家里走。
管家准时候在门口,逆光勾勒出男人颀长的身影。
把包递给寒叔,施欲垂着眼睫,语气很轻:“热水放好了吗?”
“好了,您现在就可以去洗澡。”看出她眼睛里的疲惫,管家唇角的笑意收敛,“今天的工作很累吗?”
“一笔大?单子没谈拢。”施欲习惯性地把外套脱下来,递给管家。
忽然想起是刑野的衣服,她脑袋清醒了些,转头?,吩咐管家:“衣服清理一下,明天放我车上?吧。”
管家先生垂眸看着男人的外套,眸光幽暗:“好的。”
将一好一坏的两?只鞋丢门口,施欲慢吞吞进?了屋,往浴室走。
身后,管家静静望着暗光中的女士高?跟鞋,弯腰,捡了起来。
浴室热气氤氲,玻璃朦胧不清。
管家提前?调好了适合的水温,施欲进?门之前?,忽然想起装着机密文件的u盘好像插在公司电脑里,忘记拔了,转身光脚走了出去。
“寒叔,我包里有没有一个?白色u盘?”施欲在偌大?的豪墅里寻找管家。
管家听到声音,带着满身湿漉漉的水汽走进?来,一身黑色西装,轻抬眼睫,浓眉染了细小的水雾。
客厅的花树下,施欲穿着棕粉色的珊瑚绒睡裙,白皙的脚踩在地上?,眼眸水润莹亮,茫然寻找着他的身影,宛如无意涉入人间的灵狐。
“施小姐,地上?凉,怎么不穿上?鞋再出来?”管家快步走过?去,颔首,“失礼了。”
他弯腰抱起施欲,放在花树下宽大?的吊椅上?,让她的脚离了地。
施欲坐在摇晃的吊椅
上?,细长的小腿垂下来,想起正事?,忙揪着他的袖口:“我包里有一个?白色u盘吗?”
每天她包里的东西,都是寒叔为?她准备的。
管家回忆了片刻,答复:“有的。”
“那?就好。”施欲撑着脑袋,大?概是今天淋了雨,头?昏昏沉沉的,有点发烧症状,一时也没去想管家刚才抱她的举动。
气质优雅的管家蹲下来,握住她冰凉的脚,垂敛眼眸:“您光脚走了一段路?”
施欲抬起头?,突然想起她脚上?脏兮兮还没洗。
冰凉瘦窄的脚心,裹在男人宽大?温暖的手里,她被刺激得缩了下脚。
“我在学校的时候,雨下太大?,鞋坏了……”虽然相处这么久,施欲仍然不适应私人管家的体?贴细致,“你别碰了,脚底脏。”
管家低着下颚,从胸口袋里抽出一张洁白的帕子,帮她擦拭冰冷的脚底。
施欲歪着头?,偷偷看他的脸。
管家微笑时气质儒雅随和,不苟言笑时,又变成气场强大?的另一个?人。
只是在她这个?雇主面前?,他几乎从未有过?冷肃的表情。
“寒叔,我自己来吧。”
施欲忽然觉得百万年薪有点配不上?这个?男人。
“家里地板阴凉,为?了您的健康着想,在家一定要穿鞋。”将一次性拖鞋取出来,为?她穿在脚上?,管家慢慢起身,恭敬地站在她面前?。
施欲抬头?,目光从管家英挺的眉骨,一路看到紧闭的薄唇。
刚认识管家时,她完全被他卓越的职业才能吸引了,从未仔细留意过?这个?男人的长相。
……仔细看,还挺迷人的。
“寒叔,你不用对我这么体?贴,”施欲想起之前?自己装醉,寒叔抱她回房间的事?,“毕竟,我是个?女人。”
她说得这么明显,以管家的高?情商,肯定一听就懂。
安静了片刻,管家缓缓抬起眼眸,语调柔和,一眼望进?了她的内心:“这是我工作之内的事?。”
被他那?么一双仿佛看穿一切的眼注视着,施欲似乎读懂了他眼里无声而温柔的谴责。
——您怎么能那?么想我?
好像他做的事?很正经、很平常,倒是她满脑子不纯洁的想法。
“寒叔,你也跟了我这么久了,我给你涨薪资吧。”施欲转了话题,脚踩着地站了起来。
管家目光平和,直视她的双眼:“您给的已?经足够多了。”
……
施欲的预感?没错,后半夜脑袋昏昏沉沉,真发烧了。
浑身软软的,提不起劲,骨子里感?到冷。
人在生病时往往很脆弱,消极情绪接踵而至。
想起上?辈子的自己爹不疼娘不爱,还被四个?狗男人骗,被裴池玉pua的经历,施欲想打电话给亲近的人,翻了半小时通讯录,却不知道该打给谁。
她看着天花板,自嘲笑笑:“我是一个?人啊。”
一个?人更不能被打倒,施欲努力保持积极正面情绪。
拖着头?重脚轻的身躯走了出去,她昏昏沉沉地思考,管家把家里的药放在了什么位置。
没想到,在暖黄的客厅里碰见了管家。
身上?一丝不苟的禁欲系西装还没换下,脖颈露出一截白色衬衫领口,他正在站在架子前?,擦拭薄薄的高?脚杯。
听到动静,管家朝她望了过?来。
晚上?2点,他居然还没睡。
施欲扶着墙,脑袋嗡嗡作响,知道自己现在披着被子、脸色惨白的模样肯定很糟糕:“……退烧药在哪里?”
管家放下杯子,朝她走过?来:“您生病了吗?”
“淋了雨,有点感?冒。”施欲裹紧被子蹲下来,偏低的声线比往常略沙哑,眼皮病恹恹地垂下来,“家里有布洛芬么?”
正等着管家去拿药,忽然身体?一轻,她连人带被子被管家抱了起来。
施欲被裹成粽子,望着男人近在咫尺的喉结和下颚,怔了一秒,呼出的气息微热,喷洒在他做工考究的西装胸口。
管家抱着她进?了卧室,放在床上?,帮她把被子掖好。
修长的手抚上?她的额头?,试了体?温,管家神色恭敬:“我去为?您拿药。”
望着男人高?大?挺拔的背影,施欲轻声叫
住他:“寒叔。”
她抬起左手背,遮住眼帘:“你对每一任雇主都这么好吗?”
管家脚步顿住,搭在门把上?的手缓缓垂下去。
夜色静谧无声,施欲看见那?抹漆黑的白发人影返了回来。
“施小姐,”对方半蹲在她的床前?,握住她搭在被子上?的右手,“没有人生来是孤独的……你不是一个?人,永远不是……”
他的大?小姐,永远可以在他面前?展露脆弱。
作者有话要说:小系统:【桥豆麻袋,今天没有作话吗qaq】
想不出骚话的作者君:“……”
决定保持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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