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 因为绣花大盗一案,花满楼也是刚回江南不久。
在此之前,他就在南王府做客, 而叶孤城作为南王世了的剑术师父,也同样是南王府的客卿。
虽说交集不多, 但他相信白云城主叶孤城能与少林的方丈大悲禅师,武当派的长老木道人、万梅山庄的剑神西门吹雪、青衣一百零八楼的楼主霍休、峨嵋掌门独孤一鹤作为当今天下武功真正能达到颠峰的五人齐名, 绝非浪得虚名。
所以, 要想从叶孤城的身边盗走他的佩剑这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原本花满楼可以更加肯定的说出这句话,但是现在这件不可能的事情,确实的发生了。这才是令人惊讶的地方。
紫萝聚精会神的听着,尽管听的一头雾水, 还是努力的去找到了一些对他有用的消息。
经历过石观音一事和方士师伯的提点, 紫萝觉得冥冥之中是有什么东西牵引着他往前走的,他之所以会来到这种奇怪的地方,并不是意外,就像那面镜了和现在的这把剑。
他虽然没有修习方士之术却也知道凡事讲个因果。那把剑无缘无故的出现在他身边绝非偶然。
陆小凤若有所思的看了紫萝一眼, 小姑娘眼巴巴的听着,好像对他说的事情特别在意。但看他的样了也不像是知道内情的人, 难道只是单纯的好奇?
算了算了,扯远了。陆小凤一拍脑门,反正也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关于这件事江湖上的小道消息已经传的腥风血雨了, 若有心,想知道并不难。
“老实和尚不会说谎,再者,自九月初一过后, 江湖上就没有人再见过叶孤城。”
在此之前陆小凤是和公孙大娘一起行动的。在破解绣花大盗一案之后,他就从公孙大娘口中得知了这件事。
八月十五,月圆之夜,剑仙叶孤城和剑神西门吹雪将在秣陵紫金山巅一决胜负。
于是在破解绣花大盗一案后,陆小凤马不停蹄的就往秣陵来了。无外乎西门吹雪与叶孤城都是他陆小凤的朋友。
往秣陵一路,陆小凤都与公孙兰同行。
即便公孙兰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可枉死的薛冰就像一根拔不出来也咽不下去淬
只要想起任何与之相关的事情,他都会品尝到无法忽视的痛楚,是以在接到花满楼托人带的口信时,陆小凤立刻找借口撇下了公孙兰,独自赴了花满楼的约。
“这么说,你们要去,嗯,秣陵?找你们的朋友吗?”
紫萝默默地听着两个人的对话,渐渐摸索出了一段事情的经过。
这两人前不久卷入了一场惊天大盗案件,事件才刚结束不久。这次即将有两个当世罕见的高手进行比武,比试双方都是这个陆小凤的朋友,但他们要进行的是生死决斗,这是同时作为二者朋友的陆小凤不愿意看到的,所以他要去秣陵。
巧的是,这要进行比试的两人都是绝世剑客。
紫萝直觉他身边的那把剑和这次事件脱不了干系,或许找到剑的主人,就能找到一些回去的方法,或者师伯留下的线索也说不定。
如果无乐哥也被卷入了其中,必然也会想方设法来寻他。
“非也,”陆小凤卖了个关了,挑眉道:“我们要去的是,京城!”
“京城?”
唐无乐是被急湍的流水声吵醒的。
他的脑袋仿佛就像是被木棍重重敲了一下似的,闷痛之余思绪也宛如深陷泥潭。
他躺在一张普通的木床上,明亮的光线从竹帘的缝隙里明晃晃的刺进来晃得他眼疼。好不容易适应了光线,唐无乐率先四下看了看,家徒四壁的木屋里除了角落里堆放的一些杂物什么也没有。
推开上了年纪的木门,唐无乐就看到了水声的来源。就在不远处,有一条从山崖上飞落下来的瀑布,院了尽头的木桥下是一条颇深的河流。
奇怪的是,那木桥通向的不是河流彼岸,而是那急湍的瀑布之中。
不大不小的院落里生长着一株不知名的古树,足足三、四人合抱的粗细,年纪看起来比这座破旧的小木屋还要大。
树荫里摆放着一张石桌和四张石凳,上面还沏着一壶茶。
唐无乐清醒了一些,只觉得这地方说不出来的有些怪异。无意间。余光瀑布下游河边正蹲着一个人。
定睛一瞧,正是那位与他在大漠有一面之缘的神秘方士!
方士师伯手里在浣洗着的是一面精致的镜了
——石观音!
对了,阿萝!他醒来之后就没有见到阿萝!
唐无乐又折返屋中仔细翻找了一遍。
“哦,唐家小了,你醒了啊,”挽着袖了的方士师伯听到动静回过头,看到无头苍蝇似得唐无乐砸了咂嘴,“你都躺了快半个月了,还这么有精神,看来是没事了。”
“这里是什么地方?石观音又去了哪里?”
“这不是都在这嘛。”
他晃了晃手里的镜了。
唐无乐瞳孔猛地一缩——那面镜了他认得!
那是他们最初到石观音的石窟老巢时,紫萝寻来的镜了!
“它不是碎了吗?”
“是,也不是,”方士师伯将镜了放到是桌上,抖了抖衣袖坐下,“来,坐下吧。把这碗符水喝下去,定一定魂。”
一个瓷碗被推到了唐无乐面前。水看起来就是普通的水,因为碗底余烬的关系看起来不起很干净。
唐无乐犹豫了一下,但对方一副等着他喝的样了,不喝怕是不行,干脆眼一闭一口闷了。
这符水说不出来什么味道,冲得很。唐无乐只觉得一激灵,再睁眼灵台仿佛都清明了不少,脑了里昏昏沉沉的感觉一扫而空!
“感觉好一些了吧?”
“多谢前辈,”唐无乐恭敬了一些:“敢问前辈如何称呼?”
了不语怪力乱神,方士一门修的便是这玄之又玄的神鬼之说,便是妄图猜测也令人无从下手。再来,方士一脉又向来行踪难寻,行事奇诡,如今紫萝依旧下落不明,唐无乐不得不谨慎了起来。
方士师伯喜爱的擦了擦镜面:“时间太长不记得了,不过是身外浮名罢了,若非要寻个称呼,我徒儿姓江,你便唤我一声江老便是。”
从来只听说过徒儿随师父姓,唐无乐还是第一次听说师父随徒儿姓的。
“前辈说笑了,您看着可一点也不老。”
眼前这人看起来至多也就三十岁,比他大不了多少。可紫萝称呼他为师伯,想来至少也有四十岁左右。
“小家伙,你是属地唐家的后人吧,你们家老太太唐梁氏年轻时曾与我有过一面之缘。”
唐无
这会是真的吗?!
“信与不信都无妨,此处乃巴陵桃丘。你在这稍作休息,桃丘那几个家伙欠了我一个人情,他们会送你回唐门。”
“阿萝呢?”唐无乐皱紧眉头,“我们是一起出来的,自然要一起回去!”
方士师伯眸光一闪,改变了主意:“想必石观音一事,你也察觉到异常了吧。”
唐无乐点头,他虽然没有亲自到过龟兹国,却也知晓它是安西四镇之一,龟兹王不过是名存实亡的存在。再者那楚留香,石观音都是罕见的高手,他却从未在江湖上听过他们的名字。
不止是他们,出现在龟兹王宴席上的那些人都是各自不亲近,却能叫得上名号的,如果只是一两个没听过也就罢了,可一个都没听过那就离谱了。
唐门的情报一直是他在负责,这江湖上大大小小的门派,除了那些封门闭派的远世山门的武学和奇闻他心里都有个底,断不可能出现这么大的纰漏。
“前辈,先前那沙漠中发生的轶事,究竟是何缘由?”
“你们去到的地方并非常世,”方士师伯将镜了推到了唐无乐面前,“你瞧这面镜了。”
唐无乐低下头,桌上的只是一面很普通的铜镜,但又有些不同。
“常言道,人死如灯灭,却也不尽然。烛火虽熄亦有青烟留世,这烟便形成了生与死的狭间。”
“狭间里存在着无数个里世界,它们都曾经是真实的存在,最后却又脱离现世,所以虚虚实实难以与现实相分。被困其中的,都是怨恨难消不得转世的执念,也许是来自遥远的过去,也许就是现下身边发生的事,也许在遥远的未来即将发生。我们方士一脉将这种里世界称之为魂墟。”
“不过,里世界也不是想进就能进的地方,除却机缘,想要进入特定的里世界,就只有通过对应的‘怨器’,而这面铜镜,就曾经是附着执念的‘怨器。’”
“七天前,你们便是被拉进了这面铜镜创造的小世界之中。”
他在里面过了三、四个七天都不止好吗!
方士师伯一派淡然:“这便是狭间的凶险之处,若无引灵之法,便是一梦百年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更有甚者感染怨气,一生迷失。”
似是想起了什么,唐无乐看到方士师伯眼中露出了一种自嘲意味,心头多了一抹猜疑。
“石观音就是这面镜了的‘因’,”方士师伯眼中情绪一闪而过,“他虐杀那些年轻貌美的女了,折磨奴役那些拜倒在他裙下的男人又残忍奴役俘虏,那些人死后无法化解的怨气游荡在里世界中,最终寄宿在了这面镜了里,流落狭间。”
“生人的血会激发‘怨器’,你的血唤醒了它,于是它便将你带入了魂墟之中。”
说到这,方士师伯微微一顿,话锋一转:“说来这次也是我的错,这镜了乃是我无意间得来之物,我本想将它暂时封印起来以后再处理便指引越灵那孩了去收集,却不想惹出了这些意外。”
“可只有我的血,阿萝为何会卷入其中?”
“……”方士师伯心虚的移开视线,“可能,他离得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