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观尘像是不敢置信似的, 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才匆忙上前抓住了沈秋庭的手腕,把他从废墟中拖了出来。
沈秋庭感受到抓住自己手腕的力道有些不寻常,心中一动, 调笑道:“你看我厉不厉害?出来得快不快?”
他话音刚落, 忽然被拥入了一个微凉的怀抱中。
白观尘的声音仿佛是劫后余生:“你吓死我了。”
沈秋庭怔了一下, 不甚熟练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笑着安抚道:“不怕啊, 没事了没事了,我这不是还好端端地活着嘛。”
祁思南好不容易追过来, 就看见了两个人抱在一起的场景。
他在原地等了一会儿,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犹犹豫豫不敢过去。
他看了一会儿,忍不住皱了皱眉。二师兄和小师弟……关系是不是太黏糊了些?
祁思南踌躇片刻, 刚鼓起勇气想要过去,忽然收到了一张传音符。
他打开传音符, 沈花醉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阿落带人来天音门找孙玉柔了,你们小心些。”
祁思南脸色一变, 立刻冲沈秋庭和白观尘喊了一声:“我们快回去,姜落带人来天音门了!”
虽然姜落本身可能没什么问题,但她现在是魔修,还带了一帮魔域中人来正道门派,一不小心怕是会演变成大祸。
白观尘和沈秋庭对视一眼,匆忙跟上祁思南一起回了天音门正殿。
正殿中已经聚集了不少收到消息赶过来的人, 一眼望过去几乎所有有头有脸的门派世家都派了人过来打探。
殿下正中间的位置站了一个人,正是恢复了自己容貌的姜落。
凌云阁长老见他们一行人回来了,将放在孙玉柔脖子上的剑移开, 自然而然地回到了祁思南身后。
正殿中的气氛沉默到怪异。
姜落的目光扫到沈秋庭,见他安然无恙地回来了,微微松了一口气。
既然人已经回来了,就省了她接下来还要逼孙玉柔交出空间法器。
孙玉柔白着一张脸从地上站了起来,厉声呵斥身旁的弟子们道:“你们都是废物吗?就这么放一个魔修大大咧咧地进了天音门的正殿?”
“掌门师叔!”天音门几位平时权势不高的新长老终于姗姗来迟,打头的一位一进门就拧眉开口道,“您说的魔修,可是您座下的大弟子,百年前天音门所有弟子的大师姐。她现在回来您不开口问问缘由,反而张口魔修闭口魔修,是不是有欲盖弥彰的嫌疑呢?”
见到这几个人,姜落的面色好看了不少,点头冲她们示意了一下,向开口的人道:“多谢王师妹。”
王姓长老客气地冲着她点了点头。
两个人当年都是天音门中的佼佼者,关系算不上多好也算不上多差,没想到再次见面,会是在这样的情景下。
孙玉柔没料到自家门派中的人都会忤逆她,扫了一圈正殿上的其他人,皱眉道:“难道诸位正道同仁也要放任一个魔修在眼前放肆?”
正道同仁们纷纷喝茶的喝茶望天的望天,还有人直接扯过旁边的人谈起了今天的天气。
笑话,今天大家都是来看好戏的,魔修虽然要除,但这魔修可是天音门传闻中已经死掉百年的圣女,里头一看就还有什么劲爆的东西没有爆出来。要顺着孙玉柔的意思一哄而上把人抓了杀人灭口,他们来这一趟还有什么意义?
有几家想要巴结天音门的门派世家倒是有些蠢蠢欲动。姜落看出他们的意图,冷笑了一声:“我魔域的弟子就在天音门外等着,要是我出不去的话,他们能做出什么来可就不好说了。”
几家蠢蠢欲动的瞬间偃旗息鼓。
若这姜落只有一个人,杀了还能落个除魔卫道的名声,现在不止她一个人,若不慎挑起双方战火,可就说不好到底是个什么结果了。讨好天音门总还会有别的机会,他们小门小户的,担不起这么大的麻烦。
沈秋庭因为孙玉柔刚刚遭了无妄之灾,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拱火:“莫非孙掌门是不敢让这位姜圣女开口?”
孙玉柔认出开口的是谁,瞪了他一眼,道:“这位小友既然与姜落混在一处,现在还是避嫌别开口的好。”
沈秋庭“啧”了一声,回头冲白观尘道:“师兄,你看,她急了她急了。”
白观尘附和道:“她急了,你去我身后,别被狗急跳墙伤到了。”
沈秋庭没想到白观尘还会配合他演戏,立刻顺竿爬装作弱小可怜的样子跑去了白观尘身后,从白观尘身后探出脑袋来暗中观察场上局势。
孙玉柔收回落在沈秋庭身上的目光,对祁思南道:“祁掌教还是管教好门下弟子为好。”
祁思南咳了一声,不咸不淡道:“这就不牢孙掌门费心了。”
沈秋庭又煽了一阵阴风:“孙掌门,别东拉西扯了,让姜圣女早点开口吧。在座诸位早点听完也好早点回家睡觉。”
说完,他意味深长地补了一句:“毕竟大家不像您,是个尸位素餐的闲人。”
白观尘回过头,装模作样地教训师弟:“成语不是这么用的。”
沈秋庭配合道:“哎哟,可真对不住了,我没什么文化,只能勉勉强强描述自己看到的东西。不小心说错了孙掌门可要多担待。”
在座诸位被一个小弟子一语道破心中所想,面子上有些挂不住,纷纷掩饰性地端起了茶杯。
姜落装作没看见孙玉柔怨毒的目光,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开口就爆出了今天的重头戏:“想必诸位对天音门近些年圣女频繁失踪的事情十分好奇。鄙人作为亲自失踪过的天音门圣女,今天就给大家伙儿讲讲我当年是怎么失踪的。”
说完开场白,姜落就将孙玉柔跟魔域的交易从头到尾,半点都不添油加醋地说了出来。
沈秋庭心道,这姜姑娘不当圣女,去天桥底下当个说书的也是个人才。
不过……姜落在这里,他妹妹去哪里了?
眼看着姜落的叙述已经到了尾声,沈秋庭暂时压下心中的疑虑,顺势将一直藏在乾坤袋里的留音石抛了出来,给大场面添了一把火:“在下前些时日跟天音门的吴月长老有过一段亲切友好的交流,现下吴长老已经故去了,在下也不好私藏她的遗言,不如大家一起来品鉴一下吧。”
“孙玉柔跟魔域做了一个交易……”
留音听完,众人看着孙玉柔的眼神就变了。
在场的都是修仙之人,能坐到高位上也都心知肚明彼此缺德事儿没少干,但拿自己的徒弟和门派中弟子去跟魔域做交易……也太丧尽天良了些。
修仙界中能到亲传师徒这一步的,关系跟父母子女也差不了多少,虎毒尚且不食子,孙玉柔此举,可真是突破了所有人的底线。
孙玉柔眼见已经无可挽回,在座椅上直起了身子,正打算找机会逃跑,殿外忽然传来了动静。
沈秋庭跟着众人回头看去,见沈花醉带着一个面容清秀、脸色苍白的女子走了进来。
一见这女子,几个天音门的弟子当即就忍不住喊道:“覃师姐!”
覃素冲着几个弟子点了点头,随后冲着孙玉柔恭敬地行了一礼。
沈秋庭看着她的动作,心中忽然产生了不祥的预感。
紧接着,覃素就开口道:“弟子先前失踪一事与师父无关,还望诸位不要借此发散,污蔑我师父的清白。”
这一句出来几乎是要将方才的局面全部推翻,众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纷纷决定再看一会儿。
“覃姑娘!”沈花醉拧紧眉,道,“我记得找你来的时候你答应过,要给这件事作证。”
覃素眼神躲闪了一瞬:“我是答应要作证,我现在也正是在作证。还望沈峰主不要听信魔域中人的挑拨,将莫须有的罪名安在我师父头上。”
听完覃素的话,孙玉柔重新靠回了椅背上,一直紧张地抓着扶手的手也放松了下来:“说我与魔域交易全是这魔修的一面之辞。说我囚禁门人——囚禁的地方也没有指出来,现在素儿也好端端地站在了这里,可见更是无稽之谈。吴月与我不和更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这留音石的内容是真是假怕是只有鬼知道。”
她冷笑了一声:“既然事情已经澄清了,大家是不是可以把这个空口白牙污人清白的魔修处置了?”
*
纪明川没有在魔域查到东西的下落,一脸寒霜地回到天音城,却见据点中只剩下了有数的几个人。
他拧紧了眉头,随手抓过一个守门的魔修,问道:“人都到哪里去了?”
魔修见是纪明川,匆匆忙忙行了一礼,惶恐道:“大祭司!是……姜落姜护法带人去天音门了。”
姜落他倒是有所耳闻,听说是魔域近些年发展势头不错的一个小辈。不过她怎么会来天音城?
纪明川接着问道:“她带人去天音门做什么?”
魔修战战兢兢地回答道:“姜护法她……她没说。”
姜落是据点的负责人,此次去天音门他们只当是一次不方便透露具体内容的任务,也没有多问。
纪明川皱了皱眉,感应了一下他给孙玉柔的空间法器。
法器连接的空间已经被毁了。
看来天音门这步棋已经废了。
纪明川想了想,又问:“姜护法这次带了多少人?”
魔修见他没有生气的意思,便照实说了:“大约……几十人。”
“我魔域的护法去天音门做客,这么几个人怎么够?”纪明川勾起唇角,吩咐道,“去,发信号,将我在城外炼制的人全都送过去。”
不管那个姓姜的小辈有什么意图,既然天音门这步棋已经废了,倒不如干脆废得有价值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 纪明川:又可以兴风作浪了,好耶!
其他人:你每次兴风作浪都是什么下场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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