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提醒完, 沈秋庭偏头看了一眼,就见越长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出去二里地了。
房顶承受不住攻击的力道,已经塌下去了一半。
沈秋庭一脚踩了个空, 沉默了一下,只能自己从快要塌掉的房顶上跳了下去, 趁一帮魔修还没有反应过来,飞快地蹿了出去。
几个守门的魔修还散布在各处搜查可疑人员, 一抬头就看见可疑人员已经在房顶上堂而皇之逛了一圈又跑了, 纷纷追了上去。
林栩从半塌的房间中走出来,眼神阴鸷地看了一会儿沈秋庭逃窜的方向,也跟着追了上去。
能想到拿这种蛊虫来试探他,目前神农谷中只会有一个人。
就是那个纪明川叮嘱他重点“关照”的沈秋庭。
沈秋庭是两辈子锻炼出来的逃跑能力,晃了个虚招把几个魔修诓去了另一个方向, 施施然从树上跳下来,正打算趁机躲去另一个方向,忽然在树枝上看见了一只熟悉的药囊。
药囊在树枝上晃悠了一会儿,“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
沈秋庭捡起药囊,忍不住暗骂了一声。
这药囊在半个时辰之前还挂在越长老的腰带上。
完了, 看来越长老跑去那个方向了。
如果放任一帮魔修继续往前追,越长老十有八·九就要被抓住了。
越长老是神农谷的人, 若是林栩知道越长老发现了他的身份,为了保证自己能继续以齐安的身份在神农谷中行事, 越长老一定凶多吉少。
沈秋庭没有犹豫多久, 便重新向着那个方向跑了过去。
*
几个魔修在树林中搜寻了一圈, 走到林栩身边回复道:“林先生,方才吸引我们进来的恐怕是幻象。”
看着几个人懒懒散散的模样,林栩的脸色不太好看:“大祭司曾跟我说过, 几位都是魔域中颇有能力的人才。可今日不但让人近了我的房间,还让人堂而皇之地逃了出去,几位是不是应该给我个解释?”
打头的魔修笑了笑,不阴不阳道:“我们叫您一声先生是看在大祭司的面子上。您虽然是大祭司的合作者,但毕竟不是我们魔域的人,也不是哥几个的主人。还望您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要越界。”
林栩的脸色更难看了。
纪明川送这些人过来哪里是为了帮他,分明就是来监视他,给他找不痛快的。
他早该知道,纪明川就是一块狗皮膏药,一旦沾上了就甩不掉。
“什么人!”
草丛里忽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微弱动静。林栩心里憋着火,当下便一掌拍了过去。
空气中弥漫着土腥味和青草汁液的味道,还有一股无法忽略的血腥味。
林栩的袖子里蹿出了一条银白色的小蛇,小蛇直起身子吐了吐信子,被血腥味吸引,飞快地向着草丛的方向爬了过去。
越长老躲在草丛中,通过几个人方才的对话将林栩的身份猜了个七七八八,因为太过震惊忍不住踩到了旁边一块小石头,衣料跟草叶相互摩擦,发出了细微的动静。
等越长老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越长老从根上来讲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炼丹师,对这种直接的攻击没有任何经验。更何况林栩明显修为不低,这一击抗下来,怕是能要了他大半条命。
如果躲闪的话,除了暴露没有第二种可能。
越长老权衡了一下,正打算躲闪,忽然被人按住了肩膀。
沈秋庭提剑挡了一下林栩的攻击,被震得双手有些发麻,忍不住吐了一口血。
越长老急了眼,正想叫他的名字,被沈秋庭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
他浑不在意地抹去了唇边鲜血,将头上的月隐纱顺势罩在越长老头上,轻声快速叮嘱道:“劳烦越长老回去把我师兄带出神农谷,离开之后把神农谷中的事情散布出去,闹得越大越好。”
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这件事别告诉我师兄。”
小白现在就是个病秧子,还是少操心些为好。
叮嘱完,沈秋庭就地一滚,躲过了银蛇的毒牙,整个人都出现在了林栩的眼前。
四目相对,林栩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沈道友?你怎么会在这里?”
林栩乐意演戏,沈秋庭也陪他演拖延时间:“此处山清水秀鸟语花香,沈某被风光吸引,随便来逛逛。齐道友,神农谷家大业大,总不至于连点风景都要小气吧?”
趁着这个空当,沈秋庭大大方方地掏出了乾坤袋里的高阶疗伤丹药,往嘴里放了一颗。
丹药化作灵流流淌过四肢百骸,沈秋庭觉得身上舒服了不少,喘了一口气从地上爬了起来。
方才被他避过的银蛇从林栩的袖口探出头来,朝着沈秋庭的方向吐了吐信子。
这个人类……好美味啊。
林栩的脸色重新沉了下来,吩咐身边的魔修道:“把他带回去。”
几个魔修对视一眼,没有呛声,直接上来按住了沈秋庭。
沈秋庭没有挣扎,笑道:“齐道友,这可不是待客之道啊。”
林栩懒得跟他继续打机锋,阴恻恻一笑:“沈道友,窥视主人家的隐私亦不是做客之道。既然沈道友不懂怎么做一个合格的客人,鄙人痴长沈道友几个春秋,便教教沈道友如何?”
一个魔修用黑布蒙上了沈秋庭的眼睛,拿捆仙索将他五花大绑了起来,拎起绳索便跟上了林栩的脚步。
黑布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一覆到眼睛上就遮去了所有的光亮,好像整个视觉都被屏蔽掉了。
沈秋庭不动声色地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其他感官上。
最开始的时候是山中常见的沙土路,紧接着脚下变得光滑起来,应该是房屋前的石板路。走着走着,沈秋庭脚下踢到了几颗石子,口鼻中吸入了一些扬起的尘土。
应该是重新走回齐安的房间了。
接下来的一段路不再有灰尘和石子,像是重新走回了石板路上,耳边能听见周围墙壁传过来的不轻不重的回声。
是一段密道。
不知走了多久,回声消失了,沈秋庭忽然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血腥味像是因为时间太长已经散得差不多了,被浓郁的荷花香气掩盖,不是对血腥味特别敏感根本闻不出来。
沈秋庭蒙在黑布下面的眼睛动了动。
神农谷中既有荷花又在最近见过血的地方,沈秋庭只能想起一个,就是林谷主的住所附近。
一行人又往前走了一段时间,沈秋庭忽然感觉背后传来了一阵推力,像是将他推进了什么地方,紧接着,他脸上的黑布被扯了下来。
沈秋庭被突如其来的光线刺激了一下,闭着眼睛缓了一会儿才重新睁开,发现自己处在了一个狭小阴冷的密室里。
林栩正坐在他对面,看着面前一个不大的瓷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瓷罐里躺着无数虫蛇的尸体,一只漆黑的甲壳虫从尸体堆中爬了出来,开始啃食同伴们尚且温热的血肉。
那条银蛇又忍不住从林栩的袖口里冒了出来,直勾勾地盯着瓷罐里唯一活着的那只虫子。
几个魔修凑在一起商量了一会儿,打头的出来向林栩行了个礼,提醒道:“这个人是大祭司关照的,还望林先生不要私自动手。”
“纪明川?”林栩把银蛇的脑袋按了回去,拨弄了一下罐子里的虫子,嗤笑了一声,“他现在远在万里之外,你觉得他能管得了我?”
那魔修像是没有想到他会这么无所顾忌,沉默了一下,威胁道:“我们手中有大祭司特意留下的传音符。林先生要是执意如此,可别怪我将林先生的所作所为如实禀告大祭司。”
“是吗?”林栩终于正眼看了他们一眼,眼神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恶意,“那不如,你们去下面跟他禀告吧。”
几个魔修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自己的血肉中冒出了无数只蛊虫。蛊虫在皮肤之下涌动着,飞快蚕食了他们的血肉。不过几息的功夫,几个活生生的人就化为了几具干干净净的骨架。
林栩冷眼看着。
不过是纪明川的狗罢了,还真把自己当什么人物了。
处理完了碍眼的东西,林栩将瓷罐里新诞生的蛊虫放在手心里端详了一会儿,忽然开口问道:“不知沈道友觉得我这蛊虫如何?”
沈秋庭思忖了一下,昧着良心夸道:“个大皮薄,一看就十分健康。”
林栩像是被他的形容逗乐了,表情轻松了不少。他指尖在桌子上点了点,像是想到了什么,苦恼道:“这新出的蛊虫虽说可爱,但没经过试验的情况下,还真不知道它的作用会是什么。”
沈秋庭背上慢慢起了一层冷汗,面上仍维持着客气的笑容:“万事万物都有缘法,等缘分到了,齐道友自然会知道它的作用。”
“沈道友说的不无道理。”林栩笑了,“可是我等不及了,不如就让沈道友替我试一试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蛊虫递到了沈秋庭的面前,道:“想吃下去还是想让它通过伤口进入你的身体?沈道友自己选吧。”
作者有话要说: 林栩:纪明川不在,我就是场上最靓的反派,好耶!
老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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