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个人的结拜相当儿戏,没有开坛祭天,没有焚香誓词,不过就是两个人对着胡乱叩了三个头便算成了。
拜完之后,两人相视一笑,也颇有一笑泯恩仇的样子。
温酒道:“兄长,如今你我既然义结金兰了……”
“什么兄长?你怎么称呼都要和蓝忘机一样啊!”
“我认真的想过了,若是什么都不叫,心里有点过意不去。但是你让我叫你哥哥……咦~我有点接受不了。所以,叫兄长,很合适。”
“行吧,行吧,你想问什么。”魏无羡颇为嫌弃道。
“你的阴虎符,可是阴铁?”
魏无羡一愣,道:“你不会也以为是我私藏了常氏的阴铁吧。”
温酒翻了白眼:“且不说常氏是个什么门第,单说栎阳……哪里比得上云深不知处和大梵山了,凭什么压一块阴铁。温若寒一叶障目,你们也是傻的了吗?”
魏无羡摸了摸鼻子,颇为心虚,道:“我这块……是玄武体内发现的。就是那把你说阴森森的剑。以邪压邪么,还有什么比阴铁更邪的东西了。”
温酒点头,道:“原来如此。”
“什么原来如此?”
“娘亲说过爹爹的死和我没关系,那边是半点关系都没有的。可我们之前知道的,其实还是爹爹为了救我才……所以我就一直在想,是不是有什么被我们忽略了。在不夜天的时候,我才想明白过来。爹爹为的是不让温若寒发现玄武。可若只是屠戮玄武,其实也不至于如此……若是阴铁,便说得通了。”
“逍遥尊,是为了不让世人发现阴铁。是啊,也只有如此,才完全说得通。却没想到,阴错阳差,被我们取了出来。还被我炼成了阴虎符。”
“兄长,阴铁毕竟不祥,你若是长此下去……”
“你不会也要和蓝忘机一样,让我学什么清心诀吧?你是不知道,他之前给了我一大本,我看着就头疼。哎呀,你放心,我可以的。而且,现在还要靠阴虎符才能救温宁。”
温酒咬牙,可到底放心不下温酒,生怕因为自己而害了温宁。
翌日,魏无羡前去赴了江澄昨日走之前
和魏无羡定好的约。
同时,蓝湛带着梅染也来了乱葬岗。
梅染一直住在云深不知处,虽然还不是蓝家的卷云纹,但是却也素雅异常。整个人和当年在不夜天的气质都不一样了,温酒一时差点没认出来。
倒是梅染,一眼就看见了温酒,红着眼睛冲过来,跪在了她面前。
“不是,梅染,你,你别这样。我这不是好好的嘛,你别哭啊,你以前没这么喜欢哭的……”
“小姐哪里好好的了!山脚下的那些……”
温酒连忙阻止梅染,道:“那我是我为了以防万一才这么用了点血的,毕竟我现在是众矢之的,不得不警惕一点。你先起来,我们进屋谈,好不好?”
梅染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哽咽着点了点头。
温酒让她先进去等她,也好平静一下。自己则是慢悠悠踱步到了蓝湛跟前:“……你也来了啊。”
“嗯,你还活着的消息,已经人尽皆知。梅染听到后,执意要来找你,我……拦不住她。”
“别说你了,她从小就跟着我娘,除了爱哭,其他和我娘一模一样,我都拦不住她。”
“你去和她聊聊吧,我就在这里等你。”
这话听着有点别扭,但是温酒说不上来那里别扭,只是点了点头,然后进屋去找梅染。看见她,温酒便有些头疼了。梅染从小就跟在她母亲身边,对法阵也有研究,尤其是对温酒使用的法阵。山脚下的有什么不一样,根本瞒不过他。
但是外面有蓝湛在,温酒也不敢让她看自己本来的面目,生怕半点灵力波动就会让蓝湛感觉到端倪。只好和她说了实话。虽然蓝湛的修为若是偷听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但是他不会这么做,所以温酒很放心。
虽然早就知道了,但是梅染依旧是心疼不已,拉着温酒的手,道:“小姐,你以前……你以前是多么骄傲的人啊。”
“英雄不提当年勇。我现在也是一样骄傲的。好啦,你现在人也看到了,我还是好好地,也放心了。一会儿你就乖乖的和蓝湛回云深不知处。”
“小姐你说什么呢!我当然是要留下来了!”
“你在云深
不知处待得好好的,为什么要留下来?”
“小姐在这里,我哪有在别的地方的道理。夫人临终前交代过,一定要我照顾好小姐的。”
“……梅染,你要想清楚啊。你刚刚也看见了,这里吃的,穿的,用的,都是要自己动手的。还要下地种菜的。”
“我知道。所以我更要留下来照顾小姐了。”
温酒本来也没想过自己能劝说成功,三言两语后,就点了点头。梅染很客气的和蓝湛道了谢,并且表明了自己要留在这里的决心。蓝湛半点不觉得意外,相当淡定的点了点头,只说了一句:“有你照顾她,我也放心了。”
然后,便扭头道:“我先走了。”
温酒愣了一下,道:“哦,我送送你吧。”
“好。”
温酒又觉得哪里不对,但是话已经说了,自然是要送的。送到一半忽然反应过来了,道:“蓝湛,以前你都是说不用的,怎么……”
蓝湛眼皮子都没抬一下,自顾自往前走。
表现的相当符合蓝二公子高冷的气质,到让温酒觉得是自己刚刚魔怔了。
到了山脚下,温酒刚转身,就被蓝湛叫住:“□□室,《阴女录》,为何少了最后一页。”
温酒下意识握紧了拳头,心道:蓝家三千多条家规,难道没有一条规定是不能擅自查阅禁,书室的?那还叫什么禁室啊!这蓝湛也太狠了吧,好端端的去什么禁室,看什么书啊!不会是弄清楚温若寒为什么要抓自己吧。
温酒忍不住如此问道。
蓝湛点头。
温酒忽然不知道怎么接话,只好继续问:“那你,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只记得这本书当时你拿在手里,便多看了两眼。发现有所缺失,便想问问。”
温酒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道:“我怎么会知道你们家藏书阁的书怎么少了一页?这《阴女录》,我当时也就是碰巧拿到。我记得当时……上面写的就是历代纯阴之女的生平记录……怎么了?有问题吗?”
蓝湛垂眸,道:“没有,只是好奇最后一页上面写的是什么。”
“哦,我当时都还没来得及看到最后
呢,你就来了。还真是有点遗憾呢。对了,一共有几个啊?”
“十二个。”
“啧啧,可真是稀少。”
蓝湛瞧着温酒半点没有心虚的模样,深吸了口气道:“我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嗯,你放心吧。以后……有缘再见。”
温酒眼眸微微下垂,便瞧见了蓝湛依旧还挂着的朝阳玉佩。明明是张扬的东西,可到了蓝湛身上却成了红梅傲雪的风骨。
温酒笑了笑,伸手作揖,便转身离去。虽然说了日后有缘再见,但是日后怕是没什么机会再见面了吧。
温酒心生感慨,兜兜转转,蓝湛还是那个霁月清风的世家公子;自己也还是那个扶不上墙的烂泥。
烂泥温酒回到了山顶,就看见温情一脸复杂的看着自己。她边走边问了句“怎么了”。温情没有回答,只是让开了让她自己看。
梅染带了不少粮食,种子,还有药材,甚至还有被褥,这些东西都在百宝袋内放着,一开始也不知道。
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得到,如若不是蓝湛的意思,梅染一个寄人篱下的小丫头怎么可能从云深不知处带走这些东西。与其说是蓝湛拦不住梅染,倒不如说是他专程把人送过来的。
半月后,温酒凭借自己能够御剑,而成功赢得了下山买东西的重任,顺便可以下山去透透风。同时还有温苑,尚且还是一个小萝卜头,一天到晚闷在山顶,也可怜得很。于是,温酒顺手也带着他下山去玩耍一番。
魏无羡和她都是憋不住的人,所以一直到温酒出门前,还打算垂死挣扎一下,被温酒一句“兄长,可这是我的钱,您老是真的穷。”给打了回来。
但是……她就是买了个土豆的功夫,就把温苑弄丢了。
温酒想用追踪术,但是追踪术所需要的灵力消耗太大了,她实在承担不了大庭广众变成一个白发魔女的代价。只好硬着头皮,满大街找起来。
不过好在,温苑没有走远,才走过几个摊贩,温酒就听到了温苑的声音,只不过哭得相当凄惨,让她心慌。但是穿过人群,温酒便被吓得愣在了原地——温苑抱着蓝湛的腿,哭
得撕心裂肺的在喊爹。
温酒的视线在蓝湛和温苑之间来回徘徊,然后很不厚道的大笑起来。
蓝湛也不知道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而且他一向冷若冰霜,别说孩子,就算是大人都没几个有这样的胆子靠近自己的。所以,他还真不知道如何处理。
尤其是周围还有人在对他指指点点,嫌弃他年纪轻轻第一次当爹都不知道把孩子抱起来哄一哄。
难得看见蓝湛如此一脸不知所措的样子,温酒自然是在一边看了个够,心道:阿苑还真的是……孺子可教也。
一直到蓝湛瞧见了自己,温酒才心虚的收起了笑容,装作一副刚刚才到的样子,挤进去,抱起了温苑。
“哦,小娘子来了啊!哎呀,不是我说啊,你回去可一定要好好说说你家小相公,这孩子都哭半天了都不知道哄一哄,这样是不行的。”
“就是,就是。自己穿的光鲜亮丽,怎么妻子和孩子都灰头土脸的……小姑娘,你说,他是不是欺负你们娘俩了!你别怕,你和婆婆说。”
“我……”蓝湛才说了一个字,可是在不知道怎么解释,绷着一张脸,站在一边,索性不解释。
温酒瞧着蓝湛这个样子,心里想笑,但是却又不敢笑,只想快把周围的人打发走,道:“他没有,他没有,他对我很好的。婆婆,你放心吧,我们感情很好的。他就是修仙的,出了趟远门刚回来,还不习惯孩子都长这么大了。哦,他是觉得我们太节俭了,特地带我们出来买衣服的。所以,都散了吧,散了吧。”
等人都走了,温酒才松了口气,捏了捏温苑的小鼻子,道:“小萝卜头,你这乱抱大腿的毛病可要给我改了知不知道。还有,不能随便管人叫爹的,知不知道。”
顿了顿,温酒转过身去,冲着蓝湛道:“抱歉啊,蓝湛,阿苑他……嘿嘿。”
蓝湛看了眼温酒,又瞧了一眼还是可怜兮兮的温苑,道:“无妨。”
温酒连连点头,称赞蓝湛果然不愧是含光君,大度得很。心里则是在诧异:蓝湛居然没说自己刚才不知羞耻?她都做好准备受教一顿了。毕竟当初蓝湛是连她撒个
娇都要说她不知羞耻的。
“小姑姑”,我想要这个!”
温酒扭过头去,看到了温苑手指的竹蜻蜓。若是以前,哪怕她是在温苑这个年纪,也是看不上这些东西的,但是现在,她囊中羞涩,这些东西也看不上她。
她正想着怎么和温苑解释他们买不起的时候,蓝湛却是走了过去,取下了一个,问道:“这个?”
“嗯,还有那个!”
温苑一共指了三个竹蜻蜓,还有,三把小木剑,蓝湛全都给买了下来。
看的温酒目瞪口呆,若是以前她着实没法想象,端庄雅正又古板的含光君居然如此淡定的给小孩子买小玩具。可眼下看见了,还半点没有违和感。
蓝湛看出了温酒的疑惑,解释道:“他喜欢。”
温酒木讷讷点头,道:“我知道他喜欢,但是……孩子不是这么宠的。你宠坏了,我也养不起啊。”
蓝湛下意识抬眸,张了张嘴,但终究还是没说。
温酒也没瞧见他欲言又止,抱着温苑道:“小阿苑,快谢谢哥哥。”
蓝湛指正道:“你我乃平辈,他唤你姑姑,如何能唤我哥哥。”
温酒迟疑了片刻,心道,这不是想占你个便宜嘛。但这话温酒大概是不敢说出口的。笑嘿嘿的让温苑改口叫了叔叔。
温苑有了小礼物,很是乖巧:“谢谢有钱叔叔。”
温酒这回没忍住,扑哧了一声,道:“阿苑,他不叫有钱叔叔,你叫他……阿湛叔叔。快,再说一次,谢谢阿湛叔叔。”
“谢谢阿湛叔叔~”
“……真乖。”
明明是夸孩子的话,但是愣是让蓝湛说出了咬牙切齿的感觉。
温酒看着硬邦邦的吐出这两个字的蓝湛,很认真的憋了憋笑,但是实在没憋住:“我没别的意思,蓝湛,我就是,你以后一定会是一个好父亲……我请你吃饭吧。好歹我现在也算是夷陵的东道主了。不过先说好啦,我囊中羞涩,请不了太好的了。不过,你对吃的也不挑,对吧。”
蓝湛没有拒绝,而是伸手道:“我来抱吧。”
“啊?你……会抱吗?”温酒尚在疑惑,温苑倒是已经自
来熟的冲蓝湛伸开了手。
也许是受了不少刺激,所以温酒也不介意多这么一点,见他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伸手就把温苑递了过去。
蓝湛虽然手法生疏,显然就是没抱过孩子的人,但是好在动作小心轻柔。温酒认真的对比了一下,很不情愿的接受了蓝湛居然比她第一次抱孩子要像话的事实。
“对了,你这回来夷陵有什么事情吗?”
“夜猎。”
“哦。夜猎好啊。”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说着废话,到了一家酒店,随便找了个位置点了三个菜。
温酒是个喜欢热闹的人,三言两语下来,就开始追问最近发生了什么大事情,有什么新的世家出现啦,有谁家联姻啦诸如此类的。
蓝湛想了想,瞧了她一眼,才开口:“联姻。”
温酒果然来了兴趣,道:“谁?哪家和哪家?”
“……兰陵和云梦。”
“你是说,金子轩和江家姐姐?”
蓝湛点头,然后望着她,果然从她脸上看见了有喜有忧的复杂神色。
温酒自然开心金子轩能抱得美人归,可同时也忧心魏无羡。毕竟是他最喜欢的师姐成亲了。
“小姑姑,这个好吃!”
温酒回过神来,拍了拍温苑的脸颊,道:“……阿苑自己吃啊。”
“食不言。”蓝湛道,说完后大概是意识到温苑还小,听不懂这话,于是又解释了一遍:“吃饭的时候不可以说话。”
温苑听话的点了点头,呼噜、呼噜的在一旁乖巧的喝起汤来。
温酒笑道:“蓝湛,我当年有一句话真的没讲错。你确实有止小儿啼哭的功效。不,不,不,是夸你。你是不知道这小家伙吃起饭来每次都是鸡飞狗跳的。婆婆都是在后面追着他喂的。啧,啧,啧,我看啊,以后等你到了年纪,也真应该把你送去云深不知处好好听学。”
说到这里,温酒自己就顿了一下,苦笑一声,仰头灌了一口酒。之正打算说点什么岔开话题的时候,怀里的符篆忽然有了异动,温酒掏出一看,暗叫一声“不好!”,道:“阿宁出事了,我要立刻回去。”
说着,连
忙抱起温苑就往外跑。
蓝湛连忙付了饭菜钱,顺手还拿过落在桌子上的小玩具,也跟了出去。见温酒已然御剑走了,便连忙跟上。
等到了乱葬岗,才知道,温宁自己不知道为何发狂,毁了伏魔洞内的禁制,自己跑了出来,如今已经被魏无羡逼到后山去了。
温酒将温苑交给婆婆,连忙朝后山赶过去。
魏无羡一看见温酒,连忙道:“无忧,快帮我锁住他!”
温酒一边动手,一边道:“你怎么不自己来!”
魏无羡道:“你哪来这么多废话……小心!”
魏无羡话音刚落,温酒便被一拳打倒在地。蓝湛接住了她,将她稳稳的放在地上,这才动手。
温酒忙道:“蓝湛,别伤了阿宁!”
蓝湛下手有轻重,逼退了温宁,并用琴音将他困住后,便不再动手。好让魏无羡重新给温宁贴上符篆。
待温宁重新回归平静后,他缓缓睁开了眼睛,这次不再是漆黑一片,而是正常的瞳仁,甚至还磕磕绊绊的叫了一声“魏公子”。
温酒喜极而泣,道:“兄长,阿宁这是没事了吧!”
魏无羡道:“醒了,没事了!等我给他做个封印链,让他带在身上就不会有事了。”
温酒连连点头。
一旁的蓝湛听得云里雾里,很煞风景的开口问道:“兄长?你与魏无羡……义结金兰了?”
“哦,含光君也来了啊!刚刚真是谢谢你了。”魏无羡一副自来熟的样子,道:“如你所见,我和小无忧结拜了,如今我是她的义兄,她是我的义妹。”
魏无羡笑得无辜,也笑得乖张。
蓝湛不理会他,而是盯着温酒。温酒大致推测了一下是在问自己是否,于是点了点头。
魏无羡一惊一乍道:“哎呀,那日事发突然,还没有人作见证。今日含光君你来的正好,不如,帮我们兄妹二人做个见证?”
“不必了。”蓝湛想也没想便拒绝。
魏无羡遗憾道:“啊,那还真是可惜了呢。”
蓝湛甚至懒得和他废话,转身就走。
温酒连忙跟上,道:“蓝湛,蓝湛!你不做见证也留下
来吃个饭吧,刚刚说好我请你的还让你破费了。今天阿宁醒过来了,肯定会加菜的,而且阿宁的手艺可好了,不比外面的差的!”
魏无羡听着嘴角抽了抽,转过身去看了眼还没恢复好的温宁道:“温宁,你可真有一个好姐姐。”
温酒回头还瞪了一眼说风凉话的魏无羡,又急急忙忙转过身去,差点没撞他肩膀上。
迎上蓝湛的眼神,温酒主动道:“不可疾行,不可喧哗,我记得的。”
温酒知错就认但绝不会改的模样还和以前一样。
被堵住了的蓝湛沉了口气,转身继续往前走,到了伏魔洞前,重新停了下来。
因为温宁醒了过来,大家都兴高采烈的跑去了后山,如今这地方倒是空旷的半个人都没有。蓝湛显然也是注意到了这一点,便伸手想给温酒查看伤势,顺便输送灵气。被温酒大惊失色的挣脱开,道:“不用了,就是被阿宁打了一下,没什么大事情的,皮外伤,不用浪费你的灵力的。”
“你灵力有损。”
温酒心中大骇,道:“你胡说什么呢!我怎么会灵力有损。”
“哪怕是你舍不得伤了温琼林,凭你的修为,不会被他伤到。”
当初温酒和蓝湛并肩作战,温酒是什么水平,蓝湛比谁都清楚。温酒心道,若是不说点什么,怕是瞒不过蓝湛的。
于是,她道:“山下的防御法阵,我用了心头血作引。”
“你!”
蓝湛的面上一向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如今虽然只是眼神变化了一点,可也是让人心惊肉跳了。温酒心虚不已,连忙哄道:“就一次,就一次!就是……就是……还没养好,毕竟是心头,阿宁身上戾气太重,我是这么别伤到的。我保证一定好好养,但是,现在也不能用灵气,你的灵气太纯,我受不住的。”
“胡闹!”
温酒委屈,道:“那我也没办法啊,总不能让他们也闯进来吧。我们能打的就我和魏无羡两个人,怎么打。不过你放心,放一次就好了。我现在就在开始养身体呢。你让梅染带过来的药材,情姐姐都炖了给我补身体呢。而且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最不会
逞强了。当年被打三百戒尺,我都叫得蓝老先生差点再给我三百……”
说到这个,温酒连忙闭嘴,毕竟对身为世家公子楷模的蓝湛来说,被当众罚了三百戒尺,大概是人生中最大的污点了吧。
蓝湛又见温酒笑嘻嘻的谄媚模样,叹了口气。
温酒见糊弄过去了,也松了口气。但是被蓝湛一盯,又立刻提高警惕。
“为何结拜?”
温酒彻底松了口气,实话说道:“我们俩臭味相同,在你家听学的时候就常常一起被罚你又不是不知道。就觉得志趣相投,志同道合,就结拜了。”
“你修的是剑道。”
温酒抿嘴,问道:“蓝湛,你也觉得兄长改修鬼道就是邪门歪道吗?”
“此道伤心性你不是不知道。”
温酒苦笑道:“是啊,我们都知道,兄长就不知道了吗?蓝湛,为何每个人都在指责兄长弃了剑道,改修鬼道。可又有人想过没有,如若有另外的康庄大道,又有谁会走这漆黑的独木桥呢?虽从听学第一天起你们就不对付,但是兄长心性如何,你难道也不知道吗?”
蓝湛又一次哑口无言。温酒是在说魏无羡,可又何尝不是在说自己。
于是他伸手,道:“传信太慢,你的纸鹤更快。”
温酒还是不懂,道:“蓝湛,我不是泽芜君,最多能看看你什么心情,但要读懂你的潜台词,我还差点火候。”
“……若是魏无羡控制不住自己,可焚烧纸鹤告诉我。”
温酒大喜,刚想开口说不用这么麻烦,但是瞅了蓝湛一眼,点了点头,连忙折了只纸鹤递给蓝湛。她不知道魏无羡为什么改修了鬼道,但是也依稀推测出了魏无羡是修不了剑道了。具体的原由魏无羡不愿意说,她也不勉强,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想要说出来的事。但是她又着实担心魏无羡,也趁着没人的时候在魏无羡用来疗伤和修炼的血池内混入自己的心头血,以防止他被反噬。
虽然这方法能控制,但是也说不好,毕竟修行鬼道他还是第一人,会发生什么,毫无依据可推断。如若真的到了控制不住的时候,有蓝湛在,温酒是最放
心的了。
蓝湛攥紧了纸鹤,看着温酒一脸欣喜的模样,说不清什么滋味。反正也没有人看得懂他脸上的神色。温酒也只是摸出了一个大概,觉得蓝湛不怎么高兴。
但是也只是觉得蓝湛大概是不高兴她和魏无羡越发的执迷不悟,又害怕自己的小动作被蓝湛识破,所以坚决不去触霉头,只是乖巧的站在一边。
半晌,温酒似乎听到了蓝湛微不可查的一声叹息。但是她还没来得及问,就听见蓝湛道了一句“我走了,不必送了”。
温酒刚“哎”了一句,就瞧见温苑像是个小肉球一样滚了过来,精准无比的撞在了蓝湛的腿上,仰着脑袋道:“阿湛叔叔,留下来吃饭吧!姑姑说了今天晚上加菜!”
魏无羡也从一旁走了过来,抱起阿苑,道:“机兄,难得来一趟,当真不留下来吃饭?”
“不了。”
“哎!”魏无羡又一次拦住他道:“含光君,你可也要想清楚了。有些话,有些事,你若是一直隐忍不言,以后可未必会有机会了。”
温酒本在疑惑魏无羡刚刚是不是一直在一旁偷听,又被这两句话弄得云里雾里,一脸疑惑。如今又看见他们两人一起转过投来望着自己,更是一个头两个大。
温酒纯粹的黑白分明的眼眸显得格外的无辜,让魏无羡狠狠地翻了个白眼:“机兄,你也看见了。你不说,有些人这辈子都不会开窍的。”
温酒看不习惯魏无羡这么神神道道的样子,忍不住嫌弃道:“你们能不能说人话,不然现在……你们俩,不,你们三就像是一家三口一样,弄得我很多余。”
魏无羡怒其不争,简直不知道如何说她,只开口道:“安无忧你……真的是……”
到是蓝湛,一副平静的样子,冲魏无羡道:“照顾好她。”
“哎?照顾好……不是,含光君,含光君你先别走……你还愣着干嘛,追啊!”
魏无羡觉得自己简直为他们操碎了心。
“追什么?蓝湛从不疾行。”温酒拍开魏无羡的手,淡定的跟上了蓝湛的脚步。
等温酒送完蓝湛回来后,魏无羡便凑了过来,八卦道:“蓝
忘机和你说什么了?”
温酒诧异:“说什么?要说什么?你刚刚和蓝湛神神道道说什么呢?”
“不是,蓝忘机就什么都没和你说?他还是不是男人啊!”
温酒吓了一跳,神神秘秘道:“蓝湛长这么好看不会是……”
魏无羡差点没被气晕过去,没好气的丢下一句“没你好看”,就朝洞内走去。温酒在他身后办了个鬼脸,然后又猛然想起在镇上蓝湛和自己说的话,连忙叫住他。
“干嘛呀!”魏无羡阴阳怪气道。
温酒道:“……江家姐姐半月后和要和金子轩成亲了。”
魏无羡有心事,温酒也有点心事。她找了个僻静的角落,从怀里掏出一只纸鹤,在指尖把玩了一会儿,咬着唇,没能忍住,暗戳戳的施了法。
每一只纸鹤都能把信精准的传送回来,是因为纸鹤上的灵力本源就源于温酒。?如若温酒要用纸鹤传信,那对方身上必须要有同等的替代,最简单的方法其实就是留一只纸鹤。但其实蓝湛身上有她的朝阳玉佩,本是用不着的。
但是……温酒另外加了点小咒语。?她手上这只和送给蓝湛那只,是一对的。虽然比不上魏无羡的纸人,不能如人亲临,但是能听得到所有的声音。
一缕火光,小纸鹤扑腾了两下,然后温酒就听到了蓝启仁中气十足的声音。
“她当初隐瞒身份在我姑苏听学我既往不咎。射日之征时期我对她庇护再三,本想结束之后她若想留在我姑苏蓝氏也不是不可。可如今她竟然不顾大义倒戈温氏,还和魏无羡这个旁门左道同流合污,哪里还是当初大义灭亲的温朝阳!她如今可还有半点是非善恶之分!”
温酒浑身一颤,有听见了熟悉的戒尺声。还有蓝湛咬紧牙关的声音:“敢问叔父,孰是孰非,孰黑孰白?”
“你……你可真是我的好学生!简直冥顽不灵!!”
温酒一声声听完了蓝湛挨下的戒尺,抹干了自己的眼泪,才收回了纸鹤。她明知道蓝启仁是个古板,遇到这样的事情只把蓝湛打了三百下已经是对这个大侄子的千万开恩了。但是心里还是像被堵了一块石头一样
,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