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礼尚往来相互成功的噎住了对方一次,两个人意外地找到了诡异的平衡点,从而达成了某种共识——那三天就是个bug,谁特么再把它当回事情觉得这人还不错谁就真的是个傻子。在这样的觉悟下,俩人相处的非常平静。没有刻意的阴阳怪气,也没有心虚的互相客气。
但就像是在玩“一二三木头人”的游戏。各自绷着一口气,半点不愿意表露出自己还有那些莫名其妙的情愫。但又时刻关注着对方,生怕错过对方的蛛丝马迹。偶尔还在作死的边缘蠢蠢欲动。
在场的都是人精,这点小九九谁没看出来谁才是傻子。但是这又不影响他们这次的行动,也就随便他们去了。也就闲来无聊又没头绪的时候,忍不住一起嫌弃一下。好好地两个人,不在一块儿的时候都挺像模像样的,怎么就凑在一起之后活像是三岁半一样。
黑眼镜把这件事情当作这次行动途中的乐子,看完之后觉得还挺神奇,不由得和小哥感叹了一句,果然是他们老了,现在年轻人的脑回路是真的不懂了。
小哥没理他,专心致志的盯着潘心恒。因为她在和吴邪聊天。
潘心恒没有和吴邪多说这次行动的事情,但是规律性的唠嗑还是会有的。吴二白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她每次聊天,都能被小哥精准无比的发现。
于是,她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和这个轻易不用智能手机的百岁老人汇报了一下吴邪最近的情况——继在实习期就从l1升级到了l4和工作不满三年就被破格允许参加二层考试结果还考过了这一系列的操作之后,他还成功的把自己的顶头上司送进了公安局。他自己还是主管们看好的接班人。
这速度,比起他们在这深山老林里风餐露宿的,但是没法前进一步的状态,简直了。
几天前,他们重新下了地下河进行了一番探索,但是没有什么新的发现。再三分析之后决定在地面上沿着河流走势寻找雷城的入口。
在刘丧的持续导航之下,他们找方向倒是蛮顺利。只不过在二维和三维层次出现了一点意外——刘丧指明的方向,是一片断崖
。
刘丧确定自己一路走来的方向是对的。但是只能听到这里,因为再往前,就在悬崖底下,距离太大,而且风声干扰太大,他实在没有办法确定之后的路。
吴二白几番斟酌之后,让贰京联系了几个要钱不要命的亡命之徒带着探测设备先去探路。
但是这些人全都有去无回。
一筹莫展,他们退回了之前发现的青铜冶炼室附近安营扎寨,一边研究那些青铜片,一边寻找别的路线。
毕竟是荒郊野岭,而且还有个虎视眈眈的焦老板。所以晚上还是需要人工守夜。而今晚,刚好轮到潘心恒和刘丧守夜。
夜晚很静,毕竟这里只有他们一行人。但是这样大环境的寂静反倒衬托出了别的声音的吵闹。风声,虫鸣声,还有柴火被燃烧的声音。都好像被放大了无数倍。
潘心恒坐在小马扎上,跳动的火光映在她脸上。她拿着一根小木棍戳着篝火。然后仰头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天。没有星星,没有月亮,有的是一层层压在他们头顶的乌云。
看样子,是要下雨了。
刘丧从帐篷里出来,刚好看见潘心恒仰面的样子。虽然讽刺过她,但是平心而论,潘心恒是个漂亮的姑娘。即便她的脸颊有肉,但是她的整体依旧和清纯无辜不沾边。一双柳叶眼,少了点稚气,多了分深邃。
这样安静的潘心恒会让人有一种她很乖巧的错觉。因为她现在的样子和她还心智不全的时候拉着他一起数星星的时候一模一样。
只是那时候,眼里就只有星光,没什么烦恼。而现在,眼里是跳动的火苗,心事重重的。
越看,刘丧越觉得心里乱糟糟的,也觉得有些压抑。他换了一下视线,走了过去,随手把手里的雨衣丢给了潘心恒。
大约是这几天遭遇了瓶颈,潘心恒难得没和他计较:“把耳机带上,这鬼天气,说不定还是雷雨。这儿这么多青铜片,一会儿怕你受不了。”
刘丧嗯了一声,点了点头。但是戴了一边之后顿了顿,伸手把耳机扯掉了。
潘心恒正在给自己雨帽两侧的伸缩绳打结,看着刘丧的动作,眉头一蹙,习惯成自然
的反问他:“还没下雨就脑子进水了?”
习以为常的刘丧面无表情的看着潘心恒:“我是准备听雷。那条路危险系数太大,二叔肯定不会同意我们下去。但总不能这么一直干耗着吧?说不定,这场雷雨,会有什么发现呢。”
说完,他扫了一眼潘心恒,实在是觉得嘴痒,又呲了一句:“你以为都和你似的。”
这话怎么听怎么都是没技术含量的,但是就是欠的慌。
潘心恒一记刀眼甩向刘丧,结果被一道苍白的光闪了眼。是一道闪电,苍白的光芒像是一道狰狞的伤口,直接撕开了黑压压的云层。刘丧立刻收敛了脸上的挪揄,都没顾得上闪电过后就是打雷,就问潘心恒:“你没事吧?”
潘心恒摇了摇头。她的眼睛虽然对光源也敏感,但是也没刘丧的耳朵那么敏感。刚刚那一下,就和正常人看见了闪光灯下意识闭眼是一样的。但是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道惊雷从天而降。声势浩大,潘心恒下意识捂了下耳朵。刘丧更是直接叫了一声。
因为雷声,旁边的青铜片都开始和雷声产生共鸣,震动起来。雷声混着青铜黄片的震动,源源不断加叠的声响让刘丧的脑袋都发疼。
潘心恒也顾不上捂自己的耳朵,双手就帮着刘丧一起捂耳朵。她想给他带上他的降噪耳机。但是才摸到耳机往他耳朵上塞,就被刘丧本人制止了。他非但拒绝了耳机,甚至还把她手也拿开了。
“刘丧你疯啦!”
“别吵!”
在帐篷里的人也听到了声响,一个两个都出来。见他们俩站在那儿都想围过来,但是被刘丧喝了一声“都别动!”
他闭着眼睛努力的听着什么。潘心恒也没动,就和他站在一块儿。她感觉到了他浑身的肌肉都紧绷着。不知道他是疼的,还是紧张的。多一道雷声,他的肌肉就多一份紧张。潘心恒的眉头也越蹙越紧。她能感觉到,刘丧在一点又一点挑战他自己听力极限。
雷阵雨来的凶猛,但是去的也快。只留下了青铜片的震动时,刘丧才慢慢放松了下来,缓缓睁开了眼睛。虽然穿着雨衣,但是眼镜上依旧布满了水滴。透
过眼镜上的水珠,他看见了潘心恒,但是看不清她的神情。只听见她的声音“你没事儿吧”。
不过因为刚刚自己作死的行为,整个脑袋都还是嗡嗡的。她的声音也像是从天边传来的一样,不太真切。
尽管不太真切,但是刘丧还是动了动嘴。
见两个人都恢复了正常,在帐篷门口的人才围了过去。黑眼镜拍了拍刘丧的肩膀,也问了句没事吧。刘丧摇了摇头,回了句没事儿。
“那你还不松手!疯丫头的手你要抓到什么时候?”
刘丧好像还没回过神来,整个人都懵懵的,听着黑眼镜的话,他下意识低头看了看。他的手抓着潘心恒的手,把她的手整个儿都包裹在自己手里。他回忆了一下,是他阻止潘心恒给自己戴耳机的时候抓着的,然后就一直没放开过。到现在这姿势都还保持没变,手的位置还在耳朵边上。
刘丧整个人都瞬间清醒了。第一时间松开了手,差点没跳起来。眼神四处闪躲,都没敢去看潘心恒。
没有了刘丧这个外力,潘心恒倒也没松手。因为她的手里还攥着他的耳机。可能是刘丧表现的不淡定了,所以她就显得很淡定——她把耳机塞进了刘丧的耳朵里才收回的手。
吴二白现在没什么心思看这俩小孩儿谈恋爱,直截了当的问刘丧刚刚听见了什么。这个问题,让刘丧如获大赦。他指了一个方向就回答。
他听到了一个声音,频率和和南海王地宫的那个雷声收集器收集雷声的时候一模一样。而且感觉比之前接触到的装置都要大。不过距离超出了他听力的极限,具体位置现在还不能确定。但他确定了大致的方向,只要跨进他的听力范围,就一定能找到。
吴二白对他的业务能力并不怀疑,点了点头,让黑眼镜辛苦一下今天晚上替他们守个夜。让刘丧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就去探路,争取第一时间找到这个地方。
和刘丧一起去的,自然是潘心恒。
两人上车的时候对视了一眼,但之后谁也没先开口说话。一路上都很安静,连个广播也没有。但又很奇怪,谁也没觉得尴尬。
虽然是超出了刘丧
的听力范围,但是他还能接收到折射回来的声音,那说明也不远。两个人没花多大功夫就找到了这个地方。甚至都不需要刘丧吹个哨子验证一下,潘心恒自己就能确定。因为那就是按照雷声收集器的样子倒过来建造的一栋楼。
这栋楼叫天麟楼,历史悠久,现在被改造成了民宿,还是个非常著名的景点。每天都有不少散客和旅游团过来打卡。
已经在深山老林里当了几天野人的潘心恒:“……”
这算什么?灯下黑吗?
还是逗他们玩儿?
“别贫了,这栋楼里有回音,就在二楼的房间。这个楼梯口往右数,第四个门牌号,几零几。”
潘心恒顺着刘丧下巴示意的方向看了一眼,从已经有了些许年头的门牌号上看到了数字:208。
确定了房间号的刘丧让潘心恒给吴二白他们发定位,自己则打算先去把这间房定下来。
为了不必要麻烦,他谎称自己是自驾游的散客。不喜欢虫子,想住楼上,又比较喜欢8这个数字。
民宿前台站着的是个年龄比刘丧大了几岁的青年小伙,他对刘丧的话不疑有他,帮刘丧查了查房间记录。这间房间确实还空着。
但是他没有立刻给刘丧订房间,而是和他确认了一下,确定是一间房吗?
想着只想把这间房间拿下的刘丧点了点头。
小伙立刻凑近了他,压低了声音问他:“哥们儿,你和外面那位在拍照的美女是一起来的吗?就那个扎马尾的,黑皮衣的。”
刘丧回头看了一眼,是潘心恒。他也没多想就点了点头。
小伙当下换了个表情:“208是个标间,两人间。不如我帮你开三楼的房间吧,318,楼上,也带数字8,风景好,视野好,而且是双人床。”
刘丧:?
刘丧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对方误会了什么,眼睛都瞪大了。他觉得自己都有点发烫,本能地想要解释一下。但是才开口一句“你误会了”,就被对方啧了一句。
“误会什么误会,人家小姑娘一个人和你出来自驾游,还愿意和你一间房,都这么主动了,你一个大男人在这里矫
情什么啊……还是你对人家没意思啊?没意思你开一间房是几个意思啊?就算是两张床那也是一个房间!小伙子,你这样的行为很不负责任啊!”
刘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