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不能容情
那粉裙少女十分好奇,自然是连连追问原因,但是那美貌少妇总是不说。
最后那粉裙少女道“好,不说便不说,才不希罕听呢!反正此时便说了,也未必就信。”转头向那中年妇人说道“大嫂,把你堂妹的事,说给我听,好不好?”
那中年妇人,似乎感觉这粉裙少女亲近,于是略微沉吟就接着说道“好啊。其实堂妹和奴家是远房姊妹,说到年纪,在族里因为排辈,却相差了十五六岁,她父亲原是奴家堂叔……”
那粉裙少女笑道“这是很亲的直亲了,她爹爹便是你的叔父了。”
那中年妇人笑道“奴家啰里啰唆的,小娘子莫怪。那年唐军打遍楚地,一只打到了如今汉国的北城郴州,把奴家舒服掳去衡州修城。奴家这位叔母带着堂妹,听说唐军被巨象指挥使吴珣,带人击退回到衡州去了,于是沿路讨饭,从郴州寻到衡州,一路寻访叔父的下落。”
这边小杨将军叹道“楚地当初因为马家众马争槽,使得辖内百里荒野,唐军乘势击破楚地,最远曾经兵临郴州。兵荒马乱,一个女人数百里徒步寻夫,那可是难得之极啊。”
那中年妇人道“只因叔母和堂妹容貌不错,一路在道上奔波不易。用血污和黑泥脏污自己涂黑了脸,以免遇见坏人见色起意,一路倒也平安渡过……”
那粉裙少女有些奇异的问道“吃都没有,还见色起意,,,,,,?”
大厅里的众人中,倒有一半笑了起来。看来着少女确实不懂世故,这兵荒马乱之中,最值钱的倒是没有地位的女人和孩子。因为但凡有着数年苟且,成长起来的孩子,就可以又是一方割据的物资。
那美貌少妇愠道“丽华,不懂便别瞎说,教人笑话吗?”
但是那粉裙少女显然不服气,带着咕哝道“不懂才问啊,懂了还问甚么,不是么?”
那中年妇人微笑道“有些话小娘子不懂才好。叔母和堂妹足足走了半年,寻了一年,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在湘江边寻到叔父。他在一个将军手下,那将军不但凶恶得紧,叔母在见到叔父之时,刚刚因为修城延误,给将军打折一条腿。”
听到这里的时候,大家自然感触一回。岭南虽然在中原看来,属于化外之地。但是至少近三四十年,大家基本上还算安稳。
“叔母当时自是心痛,求那将军释放叔父回家。但是那将军哪肯答应,说叔父是征讨抓来的奴隶,统军都统赏赐下来的,就算有三百两银子赎,也不能轻易放走。”中年女子叹了口气,想到这里的时候,显然也带着感慨。
“当时叔母连一两银子也拿不出,哪里来的三百两银子?带着堂妹在衡州城了游荡,最后左思右想,将自己和女儿都卖入了勾栏……”
听到这里的时候,那粉裙少女显然更是一头雾水,不过适才一句话,惹起了许多人的哄笑,这时看着厅里的人,听到之后都带着凝重,心里明白有事,自然更是不敢再问。
随即听那中年妇人继续说道“过了一年,母女俩略有积蓄,但要贮足三百两银子,在兵荒马乱的衡州城谈何容易?幸好有人知道她母女苦心,往往多给些前。母女俩挨尽屈辱,终于凑足三百两。捧到将军府中,交给帐房心想从此可以团聚,自然欢喜。”
那粉裙少女听到这里,虽然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但是听到结局不错,自然也代那母女两人欢喜。
却听那中年妇人说道“谁知那将军收了三百两银子,叫叔父出来相见。一家三口磕头辞别,怎知道那将军见了堂妹,居然忽起歹心说你们来赎他,三百两银子拿上来罢!叔母大吃一惊才明白上当,三百两银子交给帐房收下,这时候怎么还要银子?”
“果然那将军知道绝了路,自然脸色一变喝骂我是堂堂镇守衡州城的将军,难道还会赖账银子?叔母害怕伤心,在厅堂上大哭。那将军就说也罢,今日开恩让你们夫妻团聚,但且把闺女抵押在这里。叔母知他不怀好意,怎肯答应?那将军呼喝侍从,将叔父叔母赶出去。”
听到这里的时候,有人已经忍不住开骂“当初吴内侍和龙象候,没有乘胜捣破衡州城,却也让这贼子逃过了一劫!”
吴内侍是汉国内侍大太监吴怀恩,龙象候自然就是吴珣。乾和六年一起率兵攻马楚,曾经为汉国立下大功!
“叔母舍不得女儿,在府前呼天抢地号哭。百姓明知她受了冤屈,但衡州不是汉国和马楚所有,唐军对待辖内百姓便如践踏蝼蚁,有谁敢出来说句公道话?”中年女人带着悲愤。
随即又叹了口气说“最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奴家这位叔父却说将军瞧上闺女,是旁人修不到的福份,哭甚么?没有想到奴才做久了,竟染上了奴才气。似乎想到这里,还有别的心思,接着问那银子从何而来。叔母初时不肯说,被逼得紧了说出来。叔父大怒说败坏名节不守妇道,自甘堕落做这般低贱之事,当即写了一纸休书。”
听到这里的时候,这些走南闯北之人,其实并没有多少奇怪。因为如今中原各地,北有中原周国和伪汉,西有蜀中和大理,南有唐国和吴越,紧挨着的闽地以失,却处处都是战乱不止。
最受罪的自然是百姓,众人齐声叹息,都说她叔母遭际不幸。但是那中年妇人道“叔母千辛万苦,落得这等下场,便到树林中解下腰带上吊。皇天有眼正好白衣银枪这位游侠经过,救了她下来问明原委,他怒气冲天当晚便跳进将军府中,那将军正在逼迫,见叔父在旁劝堂妹依从,说她在勾栏里又不是良家闺女,难道想起贞节牌坊?”
“愤怒的白衣银枪游侠,一拳打死叔父,抓起那将军投入湘江,把堂妹救出来。他说叔母卖身救夫,比一般贞女节妇令人起敬。又说生平最恨负心薄幸之人、奴颜事敌之辈,叔父两者齐犯,他下手不能容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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