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世无穷已斩?
陆晨将六个字串起来,对自己方才的断句猜想又不太确定了,这也是完整的一句话,已并不作为结束语,而是修饰助词。
或许这句话是在指,已经斩杀了某个可以无尽转世的生灵?
陆晨心思回转,注入灵力,想看看还有没有下一关。
不如说他希望还有后续,否则这句话对他来说没什么启迪性。
失重感传来,传送再次启动,他们前往下一处法阵。
第七处阵法是一片树林,每一颗树干上都刻有繁复的符文,显然从量上比之前大了许多。
杨一叹有些惊艳的看着这片林子,“要比之前的复杂很多,也不知大哥还能不能破阵。”
小秦兰不知从哪又掏出了糕点,放在嘴中吃着,“惩恶使哥哥那么厉害,一定可以哒。”
王权霸业则是想要伸手去触摸一下树干,感知一下这阵法对树木庇护的强度,手伸到一半却停了下来,和那温凉一碰即离。
站在他身边的东方淮竹也收回手,“看来剑公子也和我想到一起去了。”
单颗树木是并不粗壮,而这里有着数千颗树木,从法阵的原理来看,若每一株树木都不可破坏,那就太强了。
而一颗树上的符文并不多,也不算复杂,如果防御仅对当前的树生效,那数上的符文值得铭记,或许对防御类道法的开发有帮助。
“东方姑娘,抱歉,是在下想事情唐突了。”
王权霸业腼腆的道。
陆晨这会儿却没心思吃瓜了,他自己身上就藏着最大的瓜,在林子中快速走动,过了大半个时辰,他终于找到了第七个字。
树上中断刻着的符文是,“之”
看来他早前的分析是对的,斩之是连在一起的,那后面的字才是重点,到底要斩什么?
注入法力,在大家欣喜的神情中,他们再次前往下一关。
第八关,陆晨在火阵中搜寻小半个时辰,找到了第八个字,“无”
陆晨没有头绪,直接注入法力前往下一关,连闯八关,他现在对于找字已经轻车熟路了。
若抛开这严肃的谜题不谈,他还是头一次在这类迷宫类的地方如此顺畅。
“呜姐姐,好冷啊!”
小秦兰双臂抱在一起,来到新阵法后瑟瑟发抖,“可以吗?”
东方淮竹看着这纯白的空间,天空仿佛在下着无尽的飘雪,方才的火阵还是极热,现在确实立马化为严寒,的确让人很不适应。
她点了点头,算是暂时解除了她和小妹这次出来前的约定,因为怕小妹乱闯祸,她说了不让小妹乱用火。
“嘻嘻,姐姐最好啦。”
小秦兰笑道,随后双手腾起两团火焰,中正凌然,如寒冬里升起的太阳,待在秦兰身边的几人瞬间感觉暖和了起来,离得近些还会感觉燥热难耐。
“这就是东方家的纯质阳炎吗,果然不凡。”
杨一叹赞道,这并不是在礼貌性的恭维。
曾经道盟至高战力,大家只敬那王权家的天地一剑,大成日落的乾坤一刀。
可在这个时代,自东方老家主入世成立神火山庄后,世间又多添了一名,东方神火。
东方老家主年轻时杀出赫赫威名,也有几位猖獗的大妖王,曾死在纯质阳炎下,所以也被世人敬称为灭妖神火。
陆晨看了眼小秦兰手上的纯质阳炎,感觉确实有些门道。
若论火焰温度,纯质阳炎,说实话不怎么样,和楚子航的君焰都差得远,也就比正常的火温度高一些。
龙族世界内元素境界掌控最高者,火焰温度超过上万度轻而易举,连太阳表面都只有6000度左右。
可温度高,真的就意味着火焰很强吗?
却也未必,总有更耐高温的生物和材质,到了一定境界,是否能对敌人造成有效伤害,并不只是看这些。
在他感知中,纯质阳炎强大之处,在于其特性,首先是有点类似火影天照的不可熄灭性,除了使用九阴玄水,或是释放着本人收回,基本是不会被扑灭的。
哦,纯质阳炎并不会像天照那样“没烧死过人”,毕竟是灭妖神火,肯定还是烧死过妖怪的。
第二个特性,就是重点,陆晨感觉这火,隐隐有着能灼伤人灵魂的能力,属于一种很高端的力量层次。
当然,天下没有什么最强的血统,最强的能力一说,还是要看人的。
同样是神火,东方淮竹和东方秦兰用起来就很一般,甚至远不如某金人凤,更别提后世的东方月初了,强不强都是看人的。
陆晨在茫茫飘雪中走动,这是他从未见过的奇异阵法,符文竟被铭刻在天空落下的雪花上。
这些雪花落在地面,又会渐渐消失,从天空落下,周而复始,循环往复。
想在这些雪花中找出那个字,怕是有些难度。
好在他们一路走来所费的时间并不算多,现在还有六个时辰,才会被排出去,他沉下心,在雪中不断踱步。
“没想到阵法竟能有这样的变换,当真玄妙,布下此阵着,或许真的是仙人。”
杨一叹的天眼观察着飘雪的下落,十分震惊。
此等阵法境界,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甚至超出了任何修炼阵法修士的想象。
“姐姐……惩恶使哥哥好像也找不到阵眼啦。”
小秦兰舔了舔手指头上的糕点残渣,这都过去快两个时辰了,仍旧没有动静。
“妹妹,安静些。”
东方淮竹摸了摸小秦兰的头,知道那位惩恶使公子正聚精会神。
陆晨最后站在阵法中央,抬头望天,目光看着空中翻飞的雪花,眼珠不停转动。
没过十分钟,他就坚持不住,闭上眼,十分疲惫。
而且他根本不能在数十万雪花同时下落的短短七八秒时间内全部仔细的扫过,他不是确定了“阵眼”符文的形状,还要一一排查对照各符文和秘血武者传信专用密语的“字典”
这个大脑运作需求太高,他根本算不过来,若他知道第九个字是什么,破阵不是难事,走马观花的去看,看见那个字时他一定会瞬间反应过来。
可他不知道这一关的字是什么,破阵也不是他的首要目的,他只想知道前人留言的内容。
四个时辰过去,陆晨依旧一无所获,看来看去,心情微微有些烦躁。
他盘膝坐地,让自己静心,时间所剩不多,入仙人法阵,超过十二时辰者会被自动排出,但即使这次失败了,他还可以从头再来。
五个时辰过去,陆晨最后闭上了眼,在思索,在感应,在想这些字符与法阵的关联。
他轻轻抬手,接住一片雪花,雪花入掌渐渐融化,符文也消失不见。
这一关,真的是无解的吗?留言者,应该不会让自己得不到讯息才对。
此时连巫山谷中,时间临近十二时辰,人和妖都关注着阵法入口处的情况,想看看那些孩子是不是会被排出来。
妖王和一气道盟的老辈们都不清楚那些孩子到底闯过了几关,但却希望能尽快得知结果,若失败,他们也好询问些经验,若成功,他们更想知道仙人是否存在。
陆晨盘坐在雪地中央,最后完全放空大脑,不去思考剩下还有多少时间,不去猜想下一个字会是什么,也不去想前人留字的目的。
心如止水,就像幽寂千年的水潭,雪花飘落在上方,激不起波澜,只是渐渐的,温和的溶解,沉没。
其他几人见陆晨处于这个状态,也是站的远远的,大气不敢出一声,生怕打扰了“阵法大师”的感应。
古潭幽深,平若镜面。
陆晨似乎感觉天地间嘈杂的声音都不见了,风雪声消失,霸业他们的呼吸声消失,但他却感应到了其他东西。
他像是封闭了自己的五感,却能感知到自己不远处有几个人,像是在朦胧中的意识境界中,能看到有几团淡淡的光。
两团赤红色的光,一大一小,一团金色的光,一团紫色的光,好似是人的灵魂。
幽寂已久的水潭终于动了,孤寂苍茫感从天而降,尚未至,潭水便已凹陷。
陆晨猛然睁眼,双手拍地起跳,朝一个方向略去,他一双赤金的眸子边缘泛着淡淡的幽蓝光芒,视野中锁定一片雪花。
这片雪花正常的翻飞,在面向陆晨这边时,他看清了是什么字,随后手上带着发力抓住那片雪花。
破阵。
风雪涌动,孩子们的身影消失在阵法中。
陆晨在传送过程中,思索着留言的含义,第九个字是,“穷”
原本他见到“无”字时,有过这个联想,但没想到还真是。
双脚落地,他们此时正站在一处山崖边,云山云海,清风淡淡,四处再没有阵法的符文。
陆晨环视四周后皱了皱眉,也就是说,他可能闯关成功了,一共就九个阵法,九个字。
转世无穷已,斩之无穷!
陆晨感觉现在像是吃饭噎住了一般难受,这句话太难解读了。
不是说他没文化,他好歹也是旧时代环境长大的人,对这种用词遣句很熟悉。
通常来说,他如果跟古人这样文绉绉的对话,根据语境,他绝对是理解没问题的。
但问题在于,只有一句话,那这种语式,就可能会出现多种解读。
他可以理解为,有一个生灵能够无尽的转世,自己需要斩杀他,终结他的无穷转世。
又可以理解为,没有主语,转世是没有穷尽之时的,被弑君斩杀,就是无穷的终结。
还可以理解为,转世没有尽头,斩掉什么后,让另一种概念也变得无穷。
解释太多,主要在于后半句,陆晨根本不知道那个“之”,指的是什么。
没有前后语境,这个“斩之无穷”,可就太微妙了……
这到底会是谁留下的话,又想告诉我什么?
是指示,还是提醒?亦或是警告?
在陆晨深思时,连巫山外却又爆发了轰动。
“天呐,那是什么?”
有妖怪惊呼道,只见在阵法上空萦绕着白色的仙雾,众人和妖还隐隐听到了什么声音,似乎又生灵开口说话,但对方说了什么,又记不清了。
下一刻,原本散发莹莹金光的阵法入口,竟然消失了。
“那些孩子竟真的成功了?所以仙人的考验结束?”
鸡爷皱了皱眉,内心震惊,一时间觉得有些荒谬,他们在场的妖王修行数千年的都有,却输给了几个人类小娃?
一气道盟的老者们则是面带笑意,青木家的老婆子笑道“真是后生可畏啊,等下一定要问问,都是哪家的孩子。”
张家的老家主也感慨道“真是天骄辈出,一定要让家里的后辈和他们好好交流交流。”
天机道人捋着胡子,“却不想老夫精研阵法一辈子,却还不如几个小娃,唉,天赋真是一座大山啊。”
而陆晨所在的山崖边上,小秦兰四处张望,“咦?我们是不是闯关成功啦?”
“确实,这里好像没有阵法。”
杨一叹的天眼扫视四方,没有再见到阵法符文,这座山崖看起来有些眼熟,像是连巫山脉中的一片地界,没想到出来后,会离得这么远。
“大哥,这就是不太懂吗……我懂了。”
王权霸业跟在陆晨身边,一幅了解大哥说话内涵的样子。
陆晨有些无语,我是真不太懂,不如说根本就不懂,只是这法阵相当于给我留了后门儿罢了。
“仙人呢?仙人呢?”
小秦兰蹦蹦跳跳的,还四处大喊,见半天也没其他人,有些失望,“原来说有仙人是骗人的啊……”
“这位小姑娘,这世间哪有什么仙人,我也从未自称过仙人,又何来骗人一说?”
在小秦兰话音刚落时,天地间忽然响起一道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像是直入人的脑海。
陆晨有些惊讶,警惕的握住了弑君,以他的感知,竟完全没有察觉到有生灵到来。
尽管他还年幼,但长年厮杀的直感和精神力没有削弱,就算梵云飞也不可能悄无声息的潜过来。
他目光扫视八方,最终定格在上方,云雾之中,身穿白色道袍的身影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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