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炀摆摆手：“算了，今天没心情。下次我想好了再说。”
看到巨树上那些被吞噬的人脸，陈炀灵魂深处就一阵战栗。
他宁愿老贝欠他钱，也不愿自己欠老贝的钱。
老贝却狡黠一笑道：“老弟，本店概不欠账，有债必偿。离店债务，一概不认。你若今天不结算，下次见面老贝可就不认这债务了。”
尼玛！
真是绝不肯吃半点亏的生意人啊！
陈炀不由冷冷道：“九炼铁卒晋升重瞳修士的仪式和药液，有没有？”
老贝怔了怔，旋即精明的眼睛眯了眯，沉声道：“本来没有。但为了不欠债，嘿嘿，那也只能有了。”
语气森然，让人恐惧。
陈炀站定在河岸上，且看这老贝到底要怎样无中生有。无归寿元有缺，陈炀晋升的事不能再去劳烦他。
而陈炀也确实等不起了，他迫切需要提升自己的实力。
老贝噼里啪啦敲打了一会算盘。
右手伸出，在某个树洞中掏出一个白碗。白碗粗糙，细看之下，才发现那是由很多根肋骨编织而成。
嘶！
陈炀吸了一口凉气，那估计是巨树之前吞噬的人的肋骨。
老贝将骨碗在黑河中舀了半碗黑水，放在面前树干上，精明的眼睛盯着下方的一张张人脸看了看。
那些人脸战战兢兢，吓得缩在树干里不敢露面。
“嘿嘿！你，你，你，你……”
老贝一连点中十五张脸，盯着每一张脸仔细端详，那十五张脸吓得瑟瑟发抖。
老板满意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品质都不错。”
唰！
他的长臂陡然伸出，一把抓住一张脸，将它的头抽了出来。
老贝五指用力，那脸发出尖锐的嘶吼，柔软的头被捏得扭曲。
然后，一滴墨绿的汁液从里面被挤出来。
挤完后，老贝随手一扔，那张干瘪的脸仓惶逃回树里。
陈炀仔细看了看，发现它脸色灰白，元气大伤，估计要很
久才能恢复了。
老贝就这样，接连从树干里抓出十五张脸，从那些脸里挤出了绿色、白色、红色、黑色等各色汁液。
每一滴都冒着浓浓的药香。
老贝用左手食指搅了搅，将之和黑水充分融合后，把指头放嘴里尝了尝，喃喃道：“不错，就是这个味。来，拿去吧！”
陈炀半信半疑把碗接过来，发现药液粘稠，跟上次灵犀喝的大不一样。
不由狐疑道：“这个真的有用？不需要经过祭祀苍天，获得赐福吗？”
老贝嘿嘿笑了笑，指着树上的人脸道：“兄弟，这里的人，每一个都曾是不凡的天才。
“现在我从他们身上榨取的每一滴药液，都是被天神赐予祝福过的，混合之后就更是精华中的精华。
“这样的药液，应该是世间你能喝到的最好的晋升药液了。”
药香扑鼻。
想到老贝童叟无欺，从来没有欺骗过自己，陈炀虽有所忐忑，还是端过药液一口喝干。
“过来，坐下调息！”老贝喝道。
他长手一伸，将陈炀抓住丢到右侧的那个矮树桩上。
陈炀盘坐，调息。
他的脸色立即变得古怪无比，青红黄紫不断变幻。
一瞬间，身上的每个部位都在钻心疼痛。
黑色的血雾从头上轰然升起，不断变幻成虎豹熊罴、飞禽走兽的模样。
年轮旋转，紫光透体。
黑河河水，冲刷包裹住他的身体，与经脉中快速流转的元力相应和。
陈炀当然看不到这一切，他感觉到全身火辣疼痛，双眼的瞳孔似乎在被撕裂，撑开，变成一方独立的空间。
一个时辰之后，陈炀身上种种异象缓缓消失。
他身上像铁一样精悍，铁色光华浑然如一，腰部转动着一串晦涩的铭文。
在他的意识恢复前，他的眼睛自行睁开，瞳孔深处隐藏着的小瞳仁也转来转去，打量着外面的世界。
“成了，”老贝欣喜一笑，他的目光看向黑河，“有谁愿意成为他的命魂
啊？”
话音一落。
黑河之中，河水翻涌。
一只只苍白的手，从黑河中伸出。
一只只强大的妖兽亡灵，一颗颗张牙舞爪的怪树亡灵，从黑河走出。
他们围在陈炀身边，嗅着，跪着，希望能得到陈炀垂青，选自己作为命宫之魂。
“嘻嘻嘻嘻！”
这时，有清脆的笑声从黑河上游传来，两个小女孩手牵着手走了出来。
两人容貌相近，身高相近，气质却截然相反。
一个小女孩穿着明黄色的衣衫，温柔可爱，脸上有阳光一般的笑容。
一个小女孩穿着红色的衣裳，眉眼狡猾，眼神乖戾。
当她们手牵手走来的时候，那些围在陈炀身边的亡灵，纷纷让开道路，匍匐在地，不敢动弹。
看到这一幕，穿红衣服的小女孩开心一笑，她指着陈炀的双眼问道：“姐姐你要选左边，还是右边？”
那穿黄衣服的小女孩道：“妹妹先选，剩下的就给姐姐吧。”
她们在这自说自话，仿佛那重瞳之位就是专给她们留下的。
但其它那些匍匐在地的妖兽怪树，根本不敢动弹分毫，更别说出来争抢。
就在这时，黑河的下游，也传来了哗哗的流水声。
一个衣衫褴褛的青年人，手里提着一柄剑，慢慢涉水而来。他目光幽深，皮肤呈黄铜一样的暗黄色，上面似乎长满了斑斑铜锈。
他的怀里抱着一柄剑，目光直直的朝着陈炀走来。
红色衣服的小女孩浑身颤抖了一下，张开双臂拦住青年道：“喂，你也要来跟我们抢啊？”
那男子一言不发，走到陈炀身边，淡漠的眼睛看了小女孩一眼，然后突然出脚，一下把小女孩踢飞。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他直接钻进了陈炀右边的瞳孔中。
红衣小女孩，愤怒得想要拼命。
黄衣小女孩却拉住她，温柔笑道：“没关系呀，妹妹，我们俩挤一挤吧。”
说完，两人背生双翼，手拉手离地飞起。
唰！
两人冲进了陈炀左侧的瞳孔中。
围观的众妖兽，一言不发，沉默走入黑河中再不回头。
陈炀的双眼再次合拢闭上。
……
许久之后，陈炀睁开双眼。
全身沸腾的血气平息下来。
他能清晰感受到自己已经是铸就铭文铁身的修士了，拥有十虎之力，速度力量比九炼铁卒强悍十倍。
双眼之中沉甸甸的，似乎包容着一个奇异的内世界。
旋即无数疑问浮上心头。
“这就是重瞳修士的境界吗？”
“为什么我感受不到双眼空虚，想要去寻找命魂的冲动？”
“对了，既然成为了重瞳修士，那到哪里去寻找命魂是个问题？”
陈炀自语自由，兴致勃勃幻象着未来的修行方向，思考该选择什么命魂。
这时，老贝面色古怪递给陈炀一面铜镜：“来，自己看看！你的命魂已经自己进去了。”
“啥？”
尼玛！
无归可是说过，选命魂比选媳妇还得慎重。一旦选定，万世不得离手。
谁这么主动？竟一言不发就自己进去了。
陈炀拿着镜子，朝瞳孔中一看。
滋！
这一看，差点直接吓死，气死。
右眼的瞳孔中，一个乞丐在里面呼呼睡觉。他靠在瞳孔深处，懒散地抱着剑，呼呼大睡。
左侧的瞳孔中，两个小女孩正微笑着看着自己。当他们的目光撞在一起的时候，那个穿黄色衣服的小女孩，甚至朝她鞠躬弯腰，甜甜的笑着。
左侧的那个红衣小女孩，却恶作剧地做了个鬼脸。
陈炀目瞪口呆，镜子落地。
这尼玛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谁尊重过我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