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守的脸色阴晴变幻,渐渐铁青。
“发现夫人的异常,是两个月前的一次晚宴。
“自从韩焉帮我寻回夫人亡灵,我们两人便成为了至交,经常互相走动。韩家在我的帮助下,经营丹药生意,逐渐成为了北境第一丹药巨鳄。
“我们两人经常互相宴请,交情极好。两个月前的一天晚宴,我像往常一样邀请韩焉来喝酒。
“那天的月亮很圆,我们俩酒兴上头,喝得都有些飘了。
“临近子夜时,我去上厕所,回来时隔着窗户看到穿着红衣的夫人出来了,正在陪韩焉说话。
“我觉得有些奇怪。夫人以阴尸的身份回来后,从未在外人前露面。哪怕是韩焉,布阵以后,他也从未见过夫人。
“但今夜,夫人怎么突然出现?为何还跟韩焉很熟的样子,在一起边说边笑呢?
“我就收敛气息,悄悄靠近窗外,躲在影子里想听听两人聊些什么。我绝不是怀疑夫人,也不是怀疑韩焉。
“我纯粹就是好奇。夫人回来这几年,说的话很少,我也是第一次看见夫人在笑。这可太罕见了,我想偷偷了解一下夫人的喜好,这样可以让她在今后的生活中更开心。
“这时,屋子里传来了夫人的声音:‘韩兄,你不想亲亲我吗?’
韩焉愣住了,一句话也没说。
我站在窗外,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
但眼睛不会欺骗我。
夫人靠近韩焉身前,捧住韩焉的脸,笑着道:
‘韩兄,奴家能回来,都多亏了你啊。你是奴家的恩公,奴家得好好报答你。’
‘恩公,你怎么在冒汗,是热吗?’
我当时完全懵住了,如遭雷击,心中要炸开了一样发狂。
韩焉怎么想的我不知道,反正我看到他扬起了脸。
夫人低下头。
我当时心口剧痛,一下觉得心里很多东西死掉了。
与韩焉的友谊,与夫人的爱,都在这一刻死掉了。
就在我浑身爆燃,想要冲进去屋子时,我听
到韩焉一声惨呼。
夫人直起身来。
她的头朝后仰,往后绷直,拉得有半米长。
哗!
韩焉的嘴巴一下被撕碎。
夫人将韩焉的五脏肺腑,从他的嘴里拖了出来。
韩焉双眼瞪大,登时倒地身亡。
我站在窗外看到这一幕,完全傻眼了,嘴里轻轻惊叫了一声。
夫人回过头来,目光直直看着我,没有任何表情。长长的舌头在脸上游走,将她脸上的血舔干净,最后缓缓收回嘴里。
那一夜后面发生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当时我感到视线越来越模糊,接着就晕过去了。
我醒来时,躺在这个床上。四肢都被铁钉钉住,命宫破碎,废人一样躺在这里。直到今天,你们找来这里。”
太守垂下头,不再说话。
屋子里陷入一片死寂。
覃夏趴在太守腿上,无声呜咽,哭成了泪人。
陈炀和慕容菁相视一眼,都被这狗血的秘闻吓呆了。
慕容菁鼓起勇气,忐忑道:“太守大人,可是我的父亲慕容主簿,却被人以杀害您夫人的名义,被捕入狱,现在还关在大牢中呢。”
太守歉意道:“如果我猜得不错,我消失的这些天,应该是有假冒的太守,在以我的名义行事。菁菁你放心,你的父亲应该只是用来掩人耳目背锅的,如果我们今夜能逃得出去,我自然可以为他恢复名誉。
“现在我最担心的还有一点,就怕假冒我的人,以我的名义行毁城灭国之大事。我的罪孽就深重了。”
就在这时,陈炀竖起食指,嘘了一声。
“小声,外面的人又搜寻过来了。我们必须从这出去,不能一直呆在这。”
走廊上,隔壁房间传来噼里啪啦摔打东西的声音。
有人在大声地吼叫,有人在挥舞重锤,拆墙砸门。
“找,掘地三尺的找,人不可能凭空消失。”
“拆掉所有的墙,砸烂所有的柜子,地板,一定要将那老东西找到。”
上百名铁甲侍
卫,在整个府中砸屋搜寻。
太守叹息一声,抓住覃夏的手:“幺女,是老父亲无能害了你啊。”
覃夏哭道:“爹爹,别说了。这既然是命,我们一起面对。”
慕容菁神色惨然。
“今夜就要这么死了吗?我的人生苍白如纸,空荡荡地就这样死去。真不甘心啊!”
她看向陈炀,心里暖和了一些。
“能和他死在一起,哪怕只能看着他,也满足了。”
过不了几分钟,这个小小的密室就藏不住了。
陈炀心中虽急,却不慌乱,目光沉稳看向太守道:
“太守大人,现在事急从权,我有一法可破出重围,还请太守准许。得罪了!”
“你说,只要可行,哪怕是要我项上人头,我也绝不皱皱眉头。”
陈炀点点头,慨然道:
“还请太守将贵府转让给我,物权及使用权通通交给我。声明太守府内的土地、房产及所有物体,都属于陈炀所有,他拥有府内一切事物的支配权。”
太守眼中出现一丝疑惑,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陈姑娘,这个时候说这些?姑娘,如果喜欢,莫说是小小的府内,便是要老夫的命都可以。”
陈炀挥挥手:“请太守就按我说的做吧,来不及解释了。
“我名叫陈炀,是男儿,不是姑娘。
“之前出于某些原因,我是做了伪装。
“我本男儿身,不是女娇娥。为了物权交接的准确,不得不暴露本人的真面目了。得罪了!”
话说完,陈炀也不伪装了。
拔去头上金钗,揉去脸上化妆。
笑之妖施展能力,恢复陈炀的男子之身。
他的身体一下膨胀起来,只听得噼里啪啦的响声传来,全身鼓胀的肌肉就将身上的侍女服装撑得炸裂。
太守眼前一亮。
好一个翩翩少年郎,浊世佳公子。
就是这个少年郎将垂死的他从病床上救活的啊!
莫说是房产,这无用之头颅,也随时可取
去!
太守当下应允道:
“我覃梦阳的府邸内,所有的土地、房产和物件,都无偿转让给陈炀所有。他拥有府内一切事物的支配权。但我的女儿,不在转让的协议里。”
覃夏闪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惘然。
太守复述完毕。
陈炀闭上眼,冥冥中有一种感觉,他的财产再次变得充实了。
他命宫之中的树桩上,紫色的光影转动,太守府内的所有存在栩栩如生地呈现出来。
陈炀沉声喝道:“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