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渐渐年长, 待其年至十五时,清乐彻底的放权,回归太后的位份上。
这些年尽管宁怀元至始至终都相信着清乐,可当他渐渐渗透朝中事物时,还是不由得为何母后的手段和谋算心惊不已。
母后实在太过妖智了,上至那科举制度的改革, 在各地建造的学府, 供天下学子求学,开放书阁,普及寒门出身学子的学识,下至鼓励商人经商, 奖励百姓种植等政策,件件皆令崇国更上一层楼。
短短五六年,不仅让国库富裕了几十倍,更是收获天下学子, 尤其是寒门出身的官员敬重有加,便是民间百姓, 也多为歌颂。
尽管母后放手潇洒, 令他意外, 可宁怀元却心有迟疑,“母后, 儿臣尚且年幼,恐不能全然处理朝政,还请...”
“皇帝, 你是崇国的皇帝,这个国家终究还是要交到你手上的,母后已经劳累这么多年了,皇帝忍心叫我继续劳累下去吗?”不管宁怀元说这番话是何用意,但清乐自认自己做的够多了,已经对得起崇乐帝的信任,也对得起这个国家,对得起新皇。
往后的生活如何,就由原主自己决定,现今她是不愿再插手朝政了。
新皇年长,已到亲政的年纪,朝廷虽被她治理得稳妥,无人非议,宁怀元也不曾有议不说,可有些事情是经不起考验,也考验不得的。
“可是儿臣...”宁怀元自己也说不清该是开心还是失落,他心有眷恋的皇权却被母后放得如此轻易。
宁怀元抬眸对上母后那双清澈透亮的眸光时,情不自禁的敛下了眸。
没有人不爱高高在上的权势,宁怀元有些心思清乐是知道的,“皇帝已历练多年了,处理好崇国政事不在话下,母后和先帝不会看错人的。”
话已至此,再多言便显得无趣,宁怀元俯身恳切道,“是母后,儿臣定不叫您失望!”
“只要皇帝心中有百姓,母后便不会失望。”作为一个帝皇,有野心是好事,只要懂得把握分寸便可。
“儿臣谨记母后教诲!”对于母后,宁怀元是由心的敬佩,这个一手与群臣周旋而稳固崇国,至今日交给他一个繁盛的帝国,这一路的艰难宁怀元是参与在内的,没有母后就没有今日的崇国,对于这点宁怀元一直牢记在心。
清乐摆手,宁怀远恭敬的退下了。
清闲的日子清乐过得悠闲自在,作为皇帝的生母,宫中的太后,无人敢叫她不舒心。
唯一叫她不能心安的唯慈宁宫那一处的人,清乐眸中闪过深思。
按理陈敬贺年满十五该是离宫的年纪了,可不知太皇太后是忘了还是养出了感情,却是半丝让人出宫的打算都没有。
皇帝也到了成婚的年纪了,再过些年妃嫔入宫,这后宫中还有着个外男可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陈卓昱,...”这个不知道被清乐遗忘在哪个角落的男人再次被想起了。
对方安逸这般久,也是时候做贡献了,当天清乐就以关心之名责令陈卓昱一个月内为陈敬贺娶妻。
只要陈敬贺成亲立府,就没有再留在宫中的道理。
公主府中的陈卓昱接到这份懿旨时,整个人是蒙的,这些年因着当年先帝的旨意,他一直委居公主府,除却一个驸马的名号,再无缘官场,如今难得儿子入了太皇太后的法眼,他如何甘心就这般放弃崛起的机会。
而且...
陈卓昱心中有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昔年他从靖华公主的书房中得知了些秘密,关于太后的打算还有“鸿元帝”的事情。
陈卓昱做梦都想做官,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陈敬贺就是他的希望。
陈卓昱沉沉思虑了片刻,便将此事报给了太皇太后,他是没能力和高高在上的于清乐抗衡,可是太皇太后可以。
次日寿安宫中,迎来了许久不曾露面的太皇太后。
“见过母后!”清乐福着礼。
太皇太后当即冷喝道,“于太后眼中还有哀家这个母后么?”
这副兴师问罪的模样,还当她是当年那个依附于崇乐帝的女人吗?清乐懒洋洋的直起了身子,转身在主位上坐下,指尖随意的散靠凤椅上,柳眉挑起,“母后这话说的就没意思了,只要崇国还没灭,太皇太后就还是太皇太后,这点清乐还是能保证的。”
“你放肆!”于清乐怎敢如此跟她说话。
太后的盛怒落在清乐眼中,还不如昔日她在朝廷上面对的五品官员来得强势,清乐笑得漫不经心,“该不该放肆也放肆这么多年,母后还是说说来意吧。”
面露难堪的太后大绣下的拳头紧握,胸口出一起一伏的动静流露出她此刻的情绪,可太皇太后也明白得很,如今前朝后宫都已是于清乐母子的天下,就连她如今,也不过是依靠崇乐帝残留的几分情面吧了。
如今的曦元帝被清乐教养得太好了,由始至终都不曾动摇过立场。
面对于清乐太皇太后心情复杂的,这个女人接二连三害了她的子女,更是把持着朝政,可也是这个女人保住了皇室的权威,将崇国治理的条条有序。
太皇太后缓缓的平息着情绪,冷着脸道,“敬贺的婚事哀家自有打算,你答应哀家,不要去插手这孩子的婚事!”
这是靖华唯一的孩子,更是在她身边养育多年,感情上是割舍不了的。
“可以,但是陈敬贺往后不得居住宫中,也不得随意入宫,这是我的条件!”对于太后的来意清乐半点都不意外,只是陈卓昱这人心思太多,看来她得处理了。
“那不过是个孩子,你为何这般容不得他?”太皇太后已经习惯这孩子的陪伴了,如何舍得。
她承认自己对这个孩子是宠溺了些,可陈敬贺从来不曾做过什么危害曦元帝的事情,于清乐为何要如此针对这个孩子。
清乐冷淡的由着对方发泄着情绪,太皇太后由始至终都不明白,人无伤虎心,虎有害人意的道理。
“母后,我能理解你的一番拳拳爱惜之情,可是母后,你的疼爱已经让他们有了不该有的心思了,清乐花费多年才稳固下来的崇国,断是容不得旁人兴风作浪,母后是否忘了靖华公主的事情!”
“靖华、靖华她...他们不一样!”
“一样的。”清乐打破着太皇太后的自欺欺人,“陈敬贺的生母死于清乐手中,他嫣有不恨之理,即便他不恨,旁人就不会算计吗?母后,你护不好先帝,可清乐绝不会让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元儿身上。”
“哀家,哀家可以管束好他们的。”
“人心是没办法管束的,且我也不会拿元儿去赌一个不可能的承诺。”太皇太后的执拗已经让清乐失去继续交流的耐性了,“如果母后舍不得陈敬贺,那就随带着离开皇宫吧!”
不待太皇太后反驳,清乐又道,“至于陈卓昱,既然他这般不识趣,也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太皇太后大惊失色,高喊道,“于清乐...”
“琉璃,送太皇太后!”清乐直接下了逐客令。
在清乐的强势下,太皇太后只能不甘的离开了,如今的于太后行事果断,已非昔年的少女了。
当日,陈卓昱便被清乐下旨发配去守靖华公主的陵墓。
陵墓清苦,依着陈卓昱这般养尊多年,定然是受不了这般苦楚的,且守墓时会发生什么还不是由着她说了算。
本就此事耿耿于怀的太皇太后得知陈卓昱的处境时还以为清乐是顾念了几分情谊。可不过三月,陈卓昱逝去的消息传来,捧着茶的太皇太后当场打翻了杯子。
耳边听着敬贺那孩子的哭泣声,她沉默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便以为崇国祈福的名头,带着陈敬贺离开了皇宫。
尽管太皇太后不曾说什么,可这番行为无疑是在向清乐妥协。
“何必!”得知太皇太后举动时,清乐淡淡的评价着,扭头吩咐琉璃,“吩咐下去,太皇太后的一切起居用度照常,不得怠慢!”
“是主子!”
曦元帝探得皇祖母离开的缘由后,心中五味杂陈,虽然他从来不曾见陈敬贺放在眼中,可不代表他不知道对方私下的举动和谋算,一向待他亲近的皇祖母却为了这么一个谋算崇国的人选择离开皇城。
难道在皇祖母心中,他这个亲孙子还比不过一个外姓人吗?
对于母后的用心两颗,曦元帝是感激的,毕竟有些事情若是他来做,或许就是另一番境地,毕竟皇祖母是他的长辈,他不得不顾虑。
又过三年,年至十八的曦元帝在请示清乐后定下了皇后人选,九月成婚,一切都进行得顺顺利利。
待皇后入宫三月,熟悉后宫运转后,清乐彻底的放开手,选择离宫。
人生已经如此短暂,又何必将自己框死在这四方天地呢。
“可是儿臣哪里做得不好,叫母后不悦了。母后尽管说,儿臣定然改,断没有叫您离宫的道理。”清乐的这番决定将曦元帝吓了一跳,唯恐自己的疏忽叫母后避出皇宫。
羲元帝的顾虑清乐了解,只是她心意已决,“此番决定是母后自己的想法,与皇帝无关,昔年先皇应承过母后,说要带母后走遍千山万水,看遍人间沧海,可惜...”
尽管这只是清乐敷衍的借口,可提及那个男人时,心中难免有些感叹,清乐淡笑道,“皇帝如今已经成亲了,身边有皇后照顾,母后很放心,也想在能动的时候圆一个梦,去看一看先帝口中的...人间沧海。”
话已至此,曦元帝再多的说辞也道不出口,“那母后...记得早些回来,不定届时您的皇孙出世了。”
清乐凝眸留恋的看了曦元帝,轻轻的应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