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全班的注目之下,路息走上前去来到讲台前。
物理老师给他让了大半的位置,翻出练习册前面他没有做过的地方上面的一道题让他当堂做。
物理老师把自己的笔给了他,路息漆黑的眼睫低垂下去,偏头看了几眼,而后微微弯曲着身子,手肘抵着讲桌,拿起笔做起来。
少年低垂着脖颈,头发挺乱,但依旧干净,透过遮挡着的头发,能看到他流畅优越的五官,高挺的鼻梁,以及白皙的皮肤。
周围有女生看得心脏扑通扑通乱跳,一阵阵努力压抑着的低呼“好帅”之类的。
路息写了两三分钟就撂了笔。
物理老师拿过来一看,而后表情顿时就有点难以描述:“你这步骤怎么没写完?”
路息回的相当简练:“结果对就行。”
“……”
物理老师嘴角抽搐两下,心想这学生真的太有个性了。
“步骤写不完是要扣步骤分的,傻小子,别拿分数不当回事。”
这道题是去年全国二卷的一道原题,难度不小,演算过程挺复杂的,去年全省拿到满分的学生也不到一半,没想到这小子这么快就给算了出来。
解题思路还挺新颖。
“这物理不是挺好的吗,怎么上回月考还给我考个零分?”
物理老师十分地费解。
路息想了会,而后懒懒地回:“哦,只是这道题去年的时候被老师逼着背过,背不会不让睡觉。”
“……”
底下安静两秒,接着沸腾起来。
物理老师心情难以形容,希望破灭,黑着脸别过头,让人下去了。
路息于是在全班的注目中下来,一路都是各种“牛逼”,“碉堡了”等的憋笑的话。
木笙将这一幕收尽眼中,等到他坐下后才忍不住有些新奇地说:“你真的提前背过啊。”
路息看向她,少女的眼睛特别单纯,眼里甚至还洒了点星光。
他没忍住,低声笑了一声。
“……”
“你笑什么?”
木笙满眼困惑。
“没。”路息轻咳一声,声音恢复了正常,这才跟她解释:“我骗人的,我物
理还行。”
“比较其他几门功课的话。”路息还一副悠悠地回忆的样。
“……”
那是跟零分比吧。
习题册上的内容都比较简单,大多都是书上各种例题的延伸,稍微认真点应该都能做的出来。
“那你,刚刚为什么要那么说?”
路息懒痞痞地勾了勾唇,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怕麻烦。”
木笙不理解这句话。
“没事。”
“你以后物理要是有问题,可以过来问我。”路息的演戏上瘾了,特别认真地看着她。
木笙这回不信他了,默不作声地扭过头,翻过一页物理书。
“哎,这页没什么不会的?”
路息身子正了正,微微靠近一点。
鼻息间有丝丝干净清冽的气息。
木笙低垂着细长的睫毛,细白的小手握着笔,整理着课堂笔记。
又变成那副安宁超然,与世无争的模样。
“……”
半晌,路息“啧”了一声,轻笑着勾起了唇角。
最后一节依旧是自习课。
路息这个“好学生”的的标签刚戴上没多久,就又被他自己给毫不留情地丢了,这会重新恢复“原貌”的男生无事可做,同桌也不理他,只好枕着胳膊继续睡觉。
脸偏向木笙这一侧。
下午这会,炎热已然散去不少,门窗打开,夏日的穿堂风从走廊灌入教室,与窗户的风汇合在一起,整个教室舒爽不少。
语文作业的文言文整理写到最后一个字,蓝色水笔的笔尖在纸页上摩挲发出的沙沙声慢慢停下。
脸庞吹过窗外的风,木笙合上语文书,拿出英语书翻看明天要上课内容的预习,看完之后,闲来无事,别头看向身边的少年。
他半张脸颊埋在臂弯里,头发依旧乱乱的,额前刘海遮挡住眉眼,只露出高挺光滑的鼻梁。
他的皮肤特别的好,没有一点杂质,窗外的阳光穿透玻璃窗,落在他的额发间,扫落一抹淡淡的阴影,皮肤都被这光照出了有些许透明的质感。
窗外风轻轻吹着他头顶的一缕头发。
“你在看什么?”
木笙正
看着,猝不及防的一道夹杂着睡意的慵懒嗓音传来,一瞬间惊醒了她的思绪。
木笙回过神,正对上一双点漆似的眸子。
许是睡了半节课的关系,路息的眼睛这会格外清澈,浓密的睫毛自带阴影效果,这阴影拓下来,本就漆黑的眼瞳又因此深邃了不少。
路息慢悠悠地从双臂间抬起头,模样闲适,目光依旧盯着她看。
唇角勾着点似有若无的弧度。
椅凳摩擦地面的响声像是响起在的她的心口。
木笙收回视线,垂下去,接着摇了摇头:“没什么。”
“没什么那你看我干什么?”路息随意地问。
“你……”木笙的话语顿了一下,思索了下,才继续说:“你的头发,被风吹的有点乱。”
“哦。”路息慢慢应,向后靠上了墙,手指随意地弄了下头发,不太在意的样子,嘴里一边挺满足地喟叹:“同桌还挺关心人的。”
“……”
木笙莫名脸颊微热,低声否认:“我没有。”
“嗯?”路息看向她,听起来有种故意的劲:“你有啊?哦我知道了,真用不着害羞。”
“……”
木笙到了嘴边的话生生咽回去。
许是前十几年来接触过的异性实在太少,木笙不太会说话,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男生。
说不过他。
还会被他逗。
木笙在心里叹了口气。
下午放了学,木笙想去那家宠物医院看看蛋蛋,路息说自己回去也没什么事,就跟着去。
中午那会“运动量”过大,他们过去的时候,蛋蛋正戴着伊丽莎白圈懒洋洋地蜷在里面睡觉。
木笙隔着笼子仔细看着,发现蛋蛋脸上以及头顶有猫藓的地方都被剃掉,涂着药,靠近时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药香。
许是闻到熟悉的气息,蛋蛋睁开眼,看到眼前的少女时立马起身跑过来,不断用戴着项圈的小脑门顶着笼子,似乎想出来蹭蹭她。
喵喵嚷着,嗲的不行。
木笙唇边情不自禁地浮起浅笑,伸出手指想碰碰它。
“别摸。”
旁边忽然伸过来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指。
骨节清晰分明的纤长手指搭在她的手背上,手心微凉,突然的触碰让两个人都同时一愣。
空气静了一下。
对面透明的玻璃上映出两人微微发怔的脸。
手中的小手绵软温热,柔弱无骨,路息突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他长睫微垂,去看面前的女孩。
木笙也愣了愣,被捉住的手指动了下。
“喵!”
突然一个凶狠的猫叫声打断了两人的注意力。
木笙扭头去看,下一秒迅速将手从他的手中抽出,转过身去看猫。
蛋蛋这橘猫显然是那种很能记仇的小猫,在认出路息之后脊背拱起,全身立马竖起了刺,就朝着路息凶巴巴地叫起来。
路息转过眼去,看着蛋蛋脑袋上一坨一坨的秃就忍不住想笑,说:“小老头?”
木笙:“……”
蛋蛋瞬间叫的更凶狠了。
脖子上的伊丽莎白圈一阵一阵的顶着笼子。
“喂小老头,你的命还是我救回来的知不知道?”
“喵!”
“哦,知道了,真乖。”
“喵!喵喵!”
路息就这么隔着笼子不嫌幼稚地跟一只幼猫吵,明明平时看着挺成熟,这会却像个小学鸡。
蛋蛋戴了圈,整只猫不像之前那般灵活有些笨重,加上头顶的“秃头”,路息被逗的不行,嘴上也越发的不饶人。
一人一猫吵死了。
直到有护士过来,路息才恢复了懒洋洋的成熟模样。
护士见小猫气得撞笼子的场景,笑道:“蛋蛋的精力也太好了,都折腾了一下午还这么精神。”
木笙问护士:“护士姐姐,大概有多久我们能接它回去?”
护士想了片刻,回:“得看蛋蛋的恢复程度,它的猫藓不太严重,按照一般恢复情况的话,大概半个月就行。”
木笙点点头,重新看向蛋蛋,说:“麻烦你们了。”
临走前,路息还“贴心”地加了一句:“护士姐姐,你们别着急,慢慢治疗,我们不急的。”
护士姐姐被叫的心花怒放,笑着点头说好。
那边的猫叫声更大了。
出了宠物医院,街
上已经没什么学生了,木笙站定以后,微微仰起脸软声跟路息告别:“我回家了,你也早点回家吧。”
路息低头盯着她看了几眼,点点头。
木笙于是转过身,往前走了。
少女纤瘦的背影迎着阳光。
路息一直看着,直到那道背影淹没在人群里,脸上的那点笑才慢慢收了起来。
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
路息掏出看了眼,接通之后,那边声音很吵,有人在问他要不要去玩。
天色还早。
舌尖轻轻顶了一下,少年漆黑的眼睫低垂下去,听不出情绪地问了声:“地址?”
……
“嗯,十分钟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