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老回头望了望船内还在沉睡中的孙火,脸上隐隐露出了踌躇之色。他的手中握着一物,却是闭目中年人先前所拿的锥神牌。
尽管是为了弥补当初误会孙火而造成的伤害,谢姓中年人用上了“镇魂香”这样的珍贵药物,帮他巩固修补了神魂。但是这次的夺舍未遂,却还是给孙火造成了其他方面的影响,而这些却不是他能够挽回和消除的。
其中最要紧的,就是孙火那原本尚可的修仙资质,因为进一步的不完全魔化,对于灵气的吸纳和转化灵力,将变得越发困难起来,仅仅只会比四灵根修士略胜一筹而已。
这样的变化,不仅会使孙火往后的修炼时间成倍的成长,而且在破境冲关之时,估计也会有些料想不到的阻碍。
为了修行的前途着想,此时的孙火应该就此改修魔功,将体内的灵根进行彻底的转换方为上策,才能保住原有的修行优势。
但是若真这般处理的话,他却又面临着今后在宗内存身立足的问题。毕竟落云宗对外是标榜着名门正派,在这里修炼魔功,必然会招来其他弟子的非议和疏远。任谁也不会愿意,自己终日被他人用猜忌的眼光看待,处处提防。
虽然不知道孙火会做出怎么样的抉择,这位谢姓师祖还是决定另外帮他一把。
原本在移魂夺舍成功之后,夺舍者和祭品的精血修为,将会在法阵的影响下与新的肉身结合在一起,使其法力大增。
虽然这一份精血修为已经成功地进入了孙火的身体,但是因为移魂的法术被半途强行中断,所以在之后的几天内就会慢慢地自行消散掉,一丁点都留不下来。
为了不浪费孙火死里逃生留下的这些修为,闭目中年人施展了神通,将这些法力修为都封镇在了他身体的各个部分。等到他恢复完全之后,就可以运转所修的功法将其吸收,也能够省却其不少苦修法力的时间。
能够做到此事,也是多亏了孙火这一副强横的肉身作为底子,才能容纳进这般多的额外法力。否则的话,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其流失而已。
除了修行上的阻碍,中年人更多的还是担心孙火的心性问题。
再一次的被人暗算夺舍,恢复过来之后的他,是否还依旧保持着先前实诚的本心。若是因此性情大变,自甘堕落地成为了宗门的隐患,那么也就不能对此毫无准备,必须保留着后手以防万一了。
只是由于当年对孙火的疑心有误,再加之如今也已然改换了归属,转入火云峰的名下,谢姓中年人因此不打算再继续关注掌控此事。临行前,他却是将这枚关联着孙火的“锥神牌”交给了孙老,让其自行决定处理。
木牌虽然分量很轻,但是孙老拿在手中却觉得颇为沉手,一时之间也是无法作出合适的决断。
“原以为你在宗门之内会安安稳稳地修炼,同时学习如何成为一名炼器师。如今看来,还是摆脱不了杀戮之道,终究要来到‘乌云’之中,身染黑暗了。重剑虽然无锋,却还是要饮血的。”
孙老轻声地叹息着,仿佛是在讲给身后的孙火听,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沉默了一会之后,孙老就全力催动着驭风舟,化为一道银色的流光朝着来时的方向飞去。
......
“火儿,快醒醒,都日上三竿了。火儿。”
不知过了多久,在昏昏沉沉中,孙火突然听到了一个久违又熟悉的女子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呼唤着自己。
“娘!”这个声音方一出现,孙火就猛然睁开了眼睛,不假思索地大喊出来。
就在他紧接着要翻身坐起时,这才突然感到自己的脑袋无比沉重,头痛得厉害。遍身上下都是软绵绵的,犹如大病初愈般的虚弱无力,完全没有了先前身手矫健的模样。
在迷糊之中,孙火依稀记起了在自己失去意识之前,所发生的那一切。
一念及此,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一股冰冰的凉意顿时如潮水般漫遍了全身,让他感到全身如同无数细针扎下般的刺痛,哆嗦着难以自由行动。
这种异常的感觉让孙火很是不舒服,却也让他意识到,自己并没有被白奇成功夺舍,而是依旧保有占据着原来的身体。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模糊的视野慢慢变得清晰起来,孙火透过双眼,这才清楚的看到自己面对着的上方,竟然有着一根根倒挂着的黄色石柱,而且从其上头散发着淡黄的荧光,照亮了所处的整个空间,很是特别。
周围静悄悄的,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动静。好像是个钟乳石洞,并非自己先前要被夺舍的地方。孙火当下心里有了判断。
随后他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开始闭目运功调息起来。虽然心急着想要了解发生了什么,却也得让自己恢复些行动能力,才能考虑其他。
足足过了一刻钟之后,孙火这才觉得精神了一些,脑中的痛苦也减轻了不少。倒是自己发僵的身体恢复得相对快了许多,已经不再是像刚开始那般的无力。
随后,他略微伸展一下手脚,翻身坐了起来,开始打量起四周。
如同他一开始猜想的那般,这里确实是一间由钟乳石洞改造成的独立密室。空间够大,除了自己身下所坐的一张铺着不知名皮毛的石床之外,也就还有一张石桌和两张石椅。此外再无其他陈设,显得有些空旷。
石桌的正中央处,摆放着一棵用花盆栽种,形似百合的奇怪灵花。说它奇怪,因为这花通体呈淡蓝色,仿佛水晶般的通透,让人可以清晰地看见其中的脉络导管。
此外,这灵花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幽香,让孙火闻之感觉格外舒心,有助于此刻放松着自己的头脑。
目光旁移,在灵花的一侧,孙火看到了自己的一对臂套和三个储物袋也放在桌上。除此之外,贴身佩戴的黑玉佩紧挨着一个小药瓶,压在了一张写着什么的纸张。
见到自己的随身之物都被取下,孙火不禁脸色一变,立刻站了起来。
一股凉意顿时从脚板底传了上来,孙火微微向下一瞥,才发现自己竟然是赤着双足,而平时所穿的承岳靴就放在了床沿边。
此时他已顾不得穿靴这种小事,当即光着脚几个大步来到石桌旁,一把抓起了小瓶和玉佩,看起了纸张上的留言。
“瓶中是一粒辟谷丹。自行疗伤,恢复之后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