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研几乎是浑浑噩噩地带着黑衣男人往本丸走。
制服上鲜血已经开始凝结,散发出叫人不悦的气味。
一双浅紫色的眼睛懵懵的,不复刚出门时杀意满溢的锋锐。
反观走在短刀少年背后的男人,完全不被本丸暗黑系列的氛围所感染。
步入黑暗倒反而像是回到了自已熟悉的领域似的,悠然跟着一路走进来。
……这幅模样,无怪乎还没走两步,药研就被人拦住了。
“药研。”打刀同僚皱着眉挡住他的去路,并不怎么遮掩地上下打量着一人一刀:
“发生了什么事情?”
“呃,长谷部。”
药研张了张嘴,又回头望望,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我在本丸门口……”
(威胁不成、反被威胁,多出了一个审神者?)
(还有一个被枪杀了……)
(不。怎么说都不对劲。)
(归根结底,怎么会有人主动来做我们的审神者?)
药研颇有种百口莫辩的感觉,倒是黑衣男人善解人意般开口:
“不如将所有人一起聚集起来,一次性说清好了。”
他像是习以为常了一样说道。
压迫般的命令感隐藏在平淡语气的后面。
但是,是因为这个男人身周的氛围呢?还是因为刀剑们早已熟悉了各个豪气英杰、颐指气使的原主呢?
这命令一时间竟叫人察觉不到突兀、反而下意识听从。
“就这样。给你——”太宰停顿了一下,“——十分钟。我就在这里等你们。”
“去吧。药研。”
明明是听到同僚的称呼之后、才现学现卖的名字。
明明只是一个强迫来的“审神者”。
明明让他受到了这么大的惊吓、甚至留下些心理阴影——
但是不知为什么,被这样简短地命令了,药研竟条件反射一低头。
“是。”
他把“大将”这个词嚼碎在嘴里,转身飞奔。
把同僚不敢置信的目光抛在脑后。
也把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自已抛在脑后。
不。算了。不要想了。
只是因为时间紧迫、为了让大家一起看清楚这个黑衣男人的目的,才听从的。
(敢欺骗大家的话……)
剩下的思绪没能继续下去。
他潜意识不再思考,任由其飘散在空气里。
【弹幕:
“???我又没懂,但是这算攻略掉一个?”
“不是,刀剑乱舞这个副本是要干嘛来着?不是乙女向的啊我记得?”
“?????首领宰这是怎么操作的?”
“为啥刚刚还要手刃审神者,现在药总居然这么听话?”
“是说万事不决先自杀一波吓傻对方吗?我是不是学到了什么?”
“别学啊!!危险操作请勿模仿好吗?”
“左边的,你得先有首领宰那张帅脸……”
“如此可怕,这个手握剧本的男人……”
“建议把‘我不懂’三个字烙死在公屏上……我怀疑这个词已经拿不下来了,我是真的不懂。”
“但是算了!我为什么要带脑了看直播?舔颜不香吗?”
“乖乖巧巧气场二米八的药总!这反差萌我可以!”
“药总对着别人一脸杀气、对着首领宰臣服地低下头。我脑内已经走过了十万字小剧场!”
“你有本事脑内剧场,你有本事写出来啊!”
“一期哥我要举报!就是左边这个人!!”】
在敲完集合的响铃之后,药研果然被一期一振拦了下来。
“药研。”
藤四郎家族靠谱的大哥,皱着眉头观察自已的弟弟,面露担忧。
“没事吧?发生什么了?是刚刚杀死了新任审神者吗,怎么搞得一身血?”
“啊。没事,一期哥。”药研已经回过神来了,一如既往露出镇定、可信的微笑。
“我没关系,等下大家军议会结束就都明白了。”
“——是吗?”
一期一振半信半疑,但最终还是信任了自已靠谱的弟弟。
他走上前两步,并不嫌弃药研带血的军服,拍了拍短刀的肩膀。
“不要太有压力了。”
一期一振温和地叮嘱。
“大家都在一起共同承担,时之政//府也无法发现我们所做的事情。杀戮、欺瞒、背叛、磨损,怎样都好。有需要随时对我们说,药研。”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一期一振面容上的笑意、一如既往的温柔。
被诸多
“——那么。为什么把人类带进本丸呢?药研?”
一期一振柔声问道。
药研的眼睫微微一颤,而神情依旧镇定。
“因为他是唯一一个在本丸的影响下、没有说出自已对刀剑恶行的人类。”
短刀坦坦荡荡地回答。
“反正新的审神者也被杀死了,我们总需要维持本丸的运转,一期哥。”
太刀与短刀对视了一会儿。
一期一振抬起自已的白手套,亲切地拭去了落在弟弟脸颊上的一点血痕。
“你说的不错,考虑得很周到。”
一期一振肯定道。
“那么,让我们一起去看看,新任审神者到底想做什么吧?”
一手搭在短刀的肩膀上,两把刀剑付丧神离开了这里。
【弹幕:
“???冷不丁这么一问,吓死我了?!”
“一期尼你说什么呢啊啊啊!”
“给上半张脸打个阴影就是完整的黑化场面了!”
“垃圾时政!你又对刀剑做了什么?”
“不是,刀剑男人们,你们又对垃圾时政做了什么?!”
“我怀疑!我举报!一期哥是故意的!”
“故意突然这么问、故意强行带走药总……”
“这就是黑化强三倍吗???”
“总觉得有点微妙的ooc呢。”
“毕竟黑化了。”
“我倒是想知道,首领宰要怎么攻略下这个黑化的一期尼。”
“虽然但是。黑化的一期尼,我有点想……”
“我也……”
“我……”
“左边的几个都不要命了?带我一个!”
“等等啊,真不要命了?虽然不知道一期尼黑化是哪款的,但是病娇文学了解一下!”
“等下!你们就这么认定这是座暗堕本丸了?我看外表也没变化啊?”
“本来暗堕什么的,也全都是二设啦二设。”】
回到庭院中的时候,各个刀派的刀剑们,果然聚集在了一起。
被诸多刀刃虎视眈眈地注视着,身处敌意中心的黑衣男人,却全然没有什么如芒在背的拘谨。
叫人难以想象,这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为何在这样的环境里依然如此游刃有余。
太宰没有等待任何人的打
时间一到,他就轻声开了口。
“我呢。对你们与时之政//府的恩怨,没有半点兴趣。”
“说实话,我是异世来客,哪怕这个世界爆炸了、毁灭了,都与我无关。”
“但是,如果将这个世界比做成一场游戏、你们就是出现在这个游戏里的第一个坐标。”
“我可是很忙碌的成年人了。坐标既然出现了,就断没有挑剔的道理。赶紧把这场游戏通关,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因此——”
男人冷冰冰地断言。
浮现在唇畔的,是轻蔑而甚至傲慢的笑容:
“我来解决你们的问题。至于你们?”
“——一群受了伤的小狗狗。你们,可以什么事都不做。”
【弹幕: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
“危啊!!首领宰!危!!!”】
刀光闪过!
“等一下。”
身为平安京源氏宝刀的髭切,开口制止。
太宰看都不看抵住自已身上各处致命点的刀尖,目光落在髭切身上,示意他继续说。
“……”饶是髭切,也不由得为这个人全无所谓的态度微微停顿一下。
(是太过自信了吗?认定自已可以在刀剑围攻中活下来?)
(还是……太轻忽自已的性命?)
(怎么会呢?)
(可是,这个审神者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他到底,都看透了些什么?)
话语在喉咙里滚过一圈,出口时变成了:
“你要证明你有利用的价值。”
(不对!)
(重点不在这里)
“你要……发誓,不做出损害刀剑付丧神的事。”
(不对!)
(这样一来、不就默认他要成为审神者了吗?!)
“你——”
(不对!)
(这个男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唔。可以哦。”
而男人并不为髭切的自乱阵脚感到自得。他只是依旧站在那里,看透了一切似的、厌倦了一切似的、早早走到了结局似的,居高临下的,应允了这份冒犯。
“没问题。誓约可以,契约可以,随便什么、让你们放心的,都可以。”
“反正。”
(啊啊,又来了!)
(那个笑容,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要是我想做
说是恶魔的低语也好、妖怪的吟咏也好。
在这一刻,髭切从背脊上感到一阵可怖的战栗。
(……可怕?!)
整个本丸,都在这份战栗下,陷入一片默然。
直到同样作为平安京刀剑的三日月宗近,慢吞吞向前走了一步。
这把天下最美之刃,温顺地垂下映有新月的眼睛。
“不需要您发誓。只是想要请教,新任主君——”
“名讳为何呢?”
【弹幕:
“!!!等等!虽然我还没懂!但是!!”
“三明一说话我就方!”
“三条大佬在二设里,简直是心机的代名词好吗?!”
“别告诉他名字!!首领宰!别说啊啊啊啊啊!”】
晚了。
太宰不假思索,毫不犹豫,全不在乎的:
“太宰。”
黑衣红围巾的年轻男人说。
“我是,太宰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