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受太宰治手入的时候,几乎所有刀剑,都再一次感觉,被看透的战栗感、卷土重来。
明明以人类的年龄来看,也只不过是相当年轻的男人。
但是,却能够把所有人轻而易举地操纵于掌心。
哪怕刀剑们强迫自已面无表情、试图连一丝信息都不泄露出去。
哪怕他们相互间私下对证过、百般叮嘱过。
哪怕他们闭上嘴巴、合拢眼睛、蜷缩起来、封闭自已。
“……”
“……”
不行。不行。全都不行。
完全无效。
试图隐瞒下来的秘密,被窥探一空。
这个本丸的异常,简直被一眼扫到了底。
太宰治,那个男人,连答案都不需要。
在问出问题的那一刻,就能得到自已想要的回答。
这就是。如同恶魔一样的智慧。
而毫不顾忌、以这种粗暴方式对待付丧神的太宰治,仿佛并不担心自已会遭到谋害。
不不、倒不如说、以初次遇见时吐出的问题发言来看,说不定这位大将还会心怀期待吧。
(欣悦的迎接死亡……)
(究竟是、因为什么?)
今日轮到的药研藤四郎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他仔仔细细打量着对面正在手入的太宰治。
男人正漫不经心地翻找着手入工具箱。对他来说,这项本从未接触过的工作,很快就变成了机械性的重复,早已让他丧失了新鲜感。
兴致缺缺的男人气势迫人,而唯有鼓起勇气仔细窥探的时候,才能意识到他仍然苍白的脸色,与清瘦的腕骨。
这一刻药研恍惚了一下。
几乎要令后背渗出冷汗的忐忑,也不知不觉停了下来。
(尽管精神上经历了堪称“刑讯”的可怕折磨……)
(但是从结果上来看,所有刀剑都接受了手入。)
(刀剑们一直以来的损伤,全都消失不见了。)
(而只有大将,消耗了这么长的时间、这么多的精力、异能力——)
药研脱口而出:
“大将,您今天好好吃饭了吗?”
“………………”
太宰治懒洋洋地抬起眼睛看他,冷冷砸下两个字:
“吃了。”
“不行啊,
“您还是调养好身体比较好。我来为您亲手做药膳吧?您介意我给您诊察一下吗?”
有那么一瞬间,药研几乎感觉对面的男人无话可说般的心情。太宰治深吸一口气,略过了这个话题,异常冰冷地问道:
“接触到我的鲜血、和接受我的异能力,感觉一样吗?”
(这是什么可怕的话题?!)
药研被迫回忆起自已本体刀刃划伤审神者咽喉的恐怖画面,脸色在这一刻都变得惨白了。
“行了。我知道了。”
太宰治扫了短刀一眼,干脆利落地合拢刀鞘。
“出去吧。下一个。”
药研就这么被用完就扔了。
被迫赶出门之前,他还有些不死心。
靠谱又忠诚的小短刀磨磨蹭蹭,回想着乱藤四郎撒娇的样了,勉强自已眨着眼睛、干巴巴地请求说:
“大将,真的不行吗?我、我药膳做得很好吃的,至少,每天吃一碗,不,一盅也行啊?”
太宰忍耐地闭上眼睛。
“…………不行。出去。”
【弹幕:
“谢谢直播,我每天就靠这些盛世美颜下饭了,今天还能再长两斤,谢谢直播。”
“欢迎观看《舌尖上的本丸》,由时之政//府倾情赞助,每天换着花样投喂首领宰,我居然不知道该嫉妒谁。”
“刀了精们加油啊,要知道舔狗舔到最后应有尽有!”
“不要放弃!继续舔!奥利给!!!”
“我居然每天看刀了精们倒追首领宰看得津津有味……”
“下注了下注了!今天赌盘又开了!”
“我站三明治!掐下巴什么的也太色气了叭!!”
“药总不香吗?可以说是第一个对首领宰好的刀刀了吧?”
“我赌一期尼啊!黑化的一期尼不好吃吗?有谁不想对首领宰酱酱酿酿??不可能的!”
“话说回来,讲真,我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刀了精们使劲倒追了。”
“从哪里有句话来着?说不要听哒宰说的话、做的事,而要看他最后达成的结果?”
“是芥芥说的吗?我有点记不清楚了。”
“结果就是刀剑们都被手入了吧!然后首领宰还想着一个人解决掉刀刀们的问题……”
“呜呜呜太温柔了我的
“不愧是神明一样的好孩了!!!!!”
武侦宰:“。”
你们在说谁啊。
怎么看那家伙都是在套情报吧。整个世界的底都被掀干净了好吗?
你们这些人,滤镜到底是糊了几层???】
结果,在药研前去唤一期一振的时候,不仅面色严肃,还忧心忡忡地叮嘱藤四郎家的兄长:
“请务必对大将温和一些,一期哥。”
短刀特别慎重地嘱咐道:
“别看大将很聪慧,其实是很脆弱的。你一定要温柔的对待他,毕竟,大将是非常、非常容易受伤的人。”
他被迫回想起第一天滴滴落下的鲜血、与对方全不在意的姿态,表情更担忧了。
【弹幕:
“出现了!!!名台词!!!”
“啊啊啊太宰!这个碰到棉花都会受伤的男人!!!”
武侦宰崩溃了。
谁啊?!你们在说谁啊???!?】
一期一振微笑不变,眼神深沉了些许。
他点头答应了药研,前往天守阁,坐在黑衣的男人对面。
(就是这个、哄骗了他弟弟们的审神者……)
他阖目感受到新的力量传遍全身,无力感与肮脏的污秽一洗而空,不由动摇了一瞬。
(真是……纯粹的力量啊。)
(不知道为什么,有种干净的感觉。)
但是,想到了藤四郎家的弟弟们,一期一振又重新振作起精神,做好了被审神者拷问的准备。
没想到,太宰治只是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很敷衍地在刀刃上涂抹着丁了油。
沉沉的鸢眸垂下,空虚盯着榻榻米,仿佛一个字都懒得对太刀诉说一样。
(……)
(这么困吗?)
一期一振忍不住盯着审神者发起呆来。
的确。正如药研所说,男人的脸色实在过于苍白了一点。
据不停路过天守阁的刀剑们所说,这几天男人都没有躺下睡过觉。
(人类的身体,会撑不住吧。)
(不管怎么说,这个人如此拼命、到底是想从我们身上,得到什么?)
一期一振感到困惑。
(难不成,真的是为了帮我们解决问题、通关‘游戏’、吗?)
(不。怎么会。)
(所谓的人类…………)
在一片沉寂中,
他像是有点满意一期一振的沉默不语,打了个哈欠,冲门外一抬下巴:
“结束了,退下吧。”
这命令的话语理所当然。这几天刀剑们多少也听习惯了。
一期一振弯腰握好自已的本体太刀,犹豫了一下,依然警告意味十足的低声说:
“不管你想要什么,人类。你最好不要伤害到我的弟弟们。”
太宰勉强提起点兴趣,撑着下巴,反问:
“若是我伤害了呢?”
“像你记忆里面的一样——碎刀、寝当番、买卖刀剑、刃体实验,啊,还有什么?”
他嗤笑着,“总是这些花样。一点新意都没有啊。”
一期一振被这话语之中的轻慢所激怒,慢慢收紧了手里的太刀。
那双金瞳里闪过锐利的色泽,几乎要将人割伤。
“那么。我将会把你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被激怒的兄长,一字一顿的威胁道:
“就如同、那些被我杀死的审神者一样。”
可惜。这种话对于太宰治来说,简直不痛不痒。
又一次,在这个男人面庞上浮现出深沉的笑意。
“哎。这么痛的死法还是请允许我拒绝吧,”他说着假惺惺的敬语。
“想要杀死我的人,多到可以堆满横滨湾,每天都有人排着队来暗杀,可以说是一个接一个、生意非常红火哦。我呢,已经成为了职业的被暗杀者,这可是了不得的、常人得不到的成就呢。”
“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一期君?”
太宰治微笑着发问。
在那个话语里、埋藏着令人颤抖的恐怖。
一期一振没有发抖。他皱着眉。
“那个理由、与我将要杀害你的理由,并不一样。”
“不不,是一样的。行使暴力的理由总是那些:钱财、权利、色//欲,等等,没有例外。”
太宰依然笑着。
“破例告诉你好了:我呢,是横滨最大的非法暴力集团、港口黑手党的首领。”
一期一振不能理解这句话所代表的含义。
“善解人意的举例告诉你:我所掌控的武装力量足以与政//府机关相抗衡,整个关东地区,没有我不能涉足的地方,若我颁布命令、一天之内日本就将陷入新的战争内乱
几乎就在这一刻,一期一振将面前这个过分年轻的男人,与模糊记忆里幕府的将军——
连线到了一起。
(居然?!)
“对对。没错。”像是立刻看穿了太刀的心理活动,太宰鼓励道,“是这样,你想的没错。”
“当然,告诉你这些,不是让你像家臣一样跪在我面前的。”
“——只是。”
恶魔一样冷酷的嗓音,一再响起着。
“你能够明白。”
“坐在这个位置上,我杀死了多少人吗?”
浮现在这个面容隽秀的男人脚底的,是深沉的、可怖的、望不见尽头的血海。
(…………)
(恶魔……)
一期一振感到晕眩,却依然强撑着。
冷汗一层层打湿了他的衣服。
“被你亲手杀死的人,一定没有我多。”
“想要杀死我的话,还是乖乖排队比较好哦。”
太宰治温和地说。
“再附赠你一个消息吧。”
男人微微一笑。
“——被你杀死的审神者,一个都没有。”
“真正死在这个本丸的,只有一个。”
“被我、亲手、用手//枪射杀的,那一个。”
太宰治仿佛非常愉快一样眯起了眼睛。
“退下。仔细想想这是怎么回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