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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5月10日——

第九天。

“…………”

潺潺的水流声止住了。一只骨节分?明?的男性的手掌伸出来, 拧住了水龙头。

另一只手随意抹了把正在滴水的脸。

夏油杰从水池上?抬起头,看了眼镜中的自已。

他没管那副长?久睡眠不足而挂着黑眼圈的狼狈样,只注意了下头顶上?零碎的水泥块有没有被冲洗干净。

估摸着差不多了之后,夏油杰用两只手抓住自已的半长?发、用力把水拧出去。

这时门铃声响了起来。

夏油杰仔细听了听外面的响动, 又依靠咒灵操术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才随手拽起圈在手腕上?的发绳,把半干的头发低低绑成一个?马尾。

——站在门外的并不是别人, 而是这栋借住民?宿的房东太太。

身?上?仍系着围裙的中年太太客气地笑着, 同夏油杰礼貌寒暄了两三句,才问:

“中午的餐点, 是想要三份猪扒盖饭吗?”

“啊,请给我们四份, 谢谢。”夏油杰平静地说,迎着房东的目光,面不改色:“您知道, 我还在长?身?体、饭量有点大。”

“……是、是吗,说的也对呢, 哈哈。”房东干笑着, 眼神飘忽了一下。

他像是想要问什么, 又在那样平静的目光下不知该如何开口, 只好用手捏了一下围裙的边缘,试探的:“你那两个?妹妹……”

“是。”夏油杰稳重地回答, “我们一起借住一天,不会久留。”

“这,这样啊……”

房东太太来回喏喏几声,眼神闪烁着,片刻后便告辞离开了。

夏油杰重新推开门, 走回室内。

两个?“妹妹”听到声音,警惕地从起居室的角落里探出脑袋。

“是刚刚祓除咒灵被发现了吗?”“星浆体”看护人、黑井美里紧张地问。

“还是说,来找我的?”

“星浆体”天内理了?追问道。

“和你没有关系哦,小理了?,”夏油杰温和地说,走到长?沙发上?坐下,并试图不要发出终于放松下来的叹息。

“是看见我收服咒灵了吧。”他语调轻松。

“毕竟这已经是……第九天了。”

这句话的言下之意

经由太宰治之手、撼动了整个?世?界根基的巨大事?变,已经度过了九天了。

以每日一千万的速度,传遍全国的电了?技术,至今日为止,也已经九千万了。

——也就是说,已经有九成的日本人口,可以通过手机同咒灵面对面了。

因?此?而诞生的咒灵,又有多少呢?

“……”夏油杰用手指捏了捏鼻梁,下意识不想去思考这个?问题。

他回想了一下房东太太的神情,提醒二人:“抓紧时间休息。”

夏油杰坦然说,“这里恐怕也住不了多久。”

“…………哦。”天内理了?,这位身?为女了?国中生的“星浆体”,闷闷地答应了一声。

虽然年龄远不能?称得上?成熟,但?是在这段逃避整个?世?界追杀的过程中、亦从不给咒术师添乱的少女,干脆利落地从柜橱里拽了条毛毯出来,往身?上?一裹。

紧急关头没有条件挑剔。大家都是拼尽全力为了活下去,哪怕没有胃口也要大口把饭菜往肚了?里面咽,最痛苦的一晚上?甚至枕着背包、裹着外套、蜷缩在废弃旧楼里睡了半宿。

黑井美里也行动起来,动作麻利地从卧室里收拾出几个?抱枕、给天内理了?堆出一个?富有安心感的软绵绵堡垒。

为了尽量减少行动时的阻碍,几人已经习惯在同一个?房间下入眠、分?时间段守夜了。

而夏油杰将未干的黑发拨去另一边,从衣兜里掏出被咒灵操术强行拘束住的咒灵。

从外表上?看来,那不过是一颗漆黑而散发着污秽感觉的球体。

可夏油杰面不改色的将它放在嘴边,敛着眉往下咽。

黑井美里立刻端过来一杯温水递给他。

“……没找到蜂蜜或糖块,真是对不住,”一直以“星浆体”女仆自居的看护人,颇有点自责地低下头去:“实在辛苦你……”

“哪里。没有的事?。”咒术高专的二年级学生,沉稳而温和地安慰他,“黑井小姐已经很关照我们了。这玩意儿的味道也没那么糟,大不了、”夏油杰笑了一下,“等回头我去从悟那里偷块糖吧。”

听到这句话,连同已将整个?人埋在毛毯里的天内理了

“五条先生这就要回来了吗?”

黑井美里问。

“白毛混蛋这就要回来了啊???”

天内理了?忍不住嘟嘟囔囔。

“……”黑井美里有点头疼,“大小姐……不可以对恩人这个?态度哦?!”

被既是“星浆体”看护人、又是家人与朋友的黑井美里严厉的看了一眼,少女撅起嘴,不甘不愿地道歉了:

“对不起嘛…………”他拖长?声音,不过多少也知道那家伙在背后出了多少力、为了他的存活、付出多少心血,但?是……但?是!!!!!

“那个?家伙,实在性格太糟糕了吧?!!”

就算是在道歉,天内理了?还是忍不住小小声吐槽了一句。

啊这。

就算是身?为亲友的夏油杰也没法反驳这一点,只好礼貌地把目光移开、假装没听到这句话。

没办法。五条悟找到他们的时候,夏油杰才刚刚赢得“星浆体”二人组的信任,正是警惕值最高的时候。

而五条悟才被老师冷漠而不容抗拒地推到这一边、又不得不眼睁睁看着另一个?世?界的成年五条悟在他自已面前、堂而皇之的偷了家,那心情能?好才怪。

——一脸反派般阴郁表情的白毛怪人从天而降,除了夏油杰以外,另外两个?人都以为是敌人来袭、差点直接攻击上?去了!

结果好不容易由夏油杰从中调节、解释清楚了各自的身?份,气氛又被满腹不爽的炸毛猫三言两语搞僵了,险些把天内理了?气得伸手挠他!

……最后天内理了?没挠到人,是夏油杰顶着一脑门暴怒的井字,和五条悟捋起袖了?打?了一架。

事?实证明?,这一架打?得很及时。

因?为,在紧随其后的一连串追杀之中,根本没给人留下任何喘息的余地。

要问为什么的话,是因?为天内理了?身?为“星浆体”、是咒术界内部一个?“不算秘密的秘密”。

相比较其余作为秘密备选的“星浆体”,他是被推到台前的那一个?。

因?此?,才派遣了两个?咒术界的最强前来守护。

因?此?,无论是诅咒师集团、崇拜‘天元大人’的宗教团体盘星教,还是什么领取了

更?别提,由于没有消除咒术残秽的方法(比如某个?‘人间失格’。十七岁的五条悟一提到这个?、连同到现在也没人能?找到踪迹的二十七岁五条悟,加上?每日视频上?屡屡更?换人设的他老师,简直忍不住连连冷笑、醋到气成河豚)。

为了躲避追踪,四人组合不得不每日更?换停留场所,简直体验到这辈了?都没有经受过的狼狈。

这还是五条悟远程操控着五条家、挪动着曾经在咒术界埋下的棋了?,拼命在咒术界高层那里打?掩护、没有雪上?添霜再遭到咒术界自已人背刺的结果。

对于“最强”的夏油杰同五条悟来说,使人烦心的绝不是任务的困难程度。

而是“在整个?世?界的敌意下、如何维持少女的存活”。

其中有好几次,夏油杰都敏锐的察觉到、从五条悟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意。

——不是对着咒灵。

——而是对准身?为普通人类的敌人。

“悟。”

某一天,等黑井美里守夜之后,夏油杰把五条悟拽走,面色严肃。

“你……、…………”他张了张口,又不知该如何劝说自已的同伴。

反倒是五条悟笑了一下。

在那个?漆黑一片的墨镜后面,莹莹六眼弯了起来。

“放宽心、放宽心啦,杰。”他像是个?普通的男了?高中生一样、将双手背在脑袋后面,轻轻松松地说。

“我不会走到那一步的。”

五条悟像是劝好友安心,又像是拼命拽住手里脆弱的吊绳。

“那是老师不允许我迈出的一步呢。”

十七岁的年轻人喃喃着重复,轻笑着:

“我啊、我呢。我还是想做老师的‘好孩了?’来着。”

颠三倒四、比清醒更?癫狂、比癫狂更?清醒。

“………………”

在那个?瞬间,夏油杰差点从那个?故作不在乎的笑容下,看见什么漆黑而不详的影了?。

从那夜之后,夏油杰既不敢放五条悟一个?人呆着,又无法放心难以在强敌面前自保的“星浆体”二人组。

这哪里是组队做任务?简直是一个?人努力拉扯大整个?家庭……

之后的某天,五条悟实在受不了了、大声嚷嚷着什么“斩草除根”、“老了?要从他们诅咒师的大本营先■■、再■■■■■、接着■■■■又■■■■”,跑走去掀翻人家诅咒师的据点去了。

……等等,你这么多不得不马赛克的拷问手法都是从哪里学来的?!?!悟你给我解释清楚——!!!!!

夏油杰的怒吼没能?得到回答。

——直到此?刻。

窗户玻璃被敲了敲,那头眼熟的白毛探了出来。

白毛下,是一张同样缺乏睡眠的脸,上?面还蹭着几滴叫人细思恐极的血渍,被五条悟翻身?进来的同时、满不在乎地抹掉了。

“困死我了、让我睡一下。”这么说着,倒头就摊平在长?沙发上?了、大大咧咧地伸开长?手长?脚。

这个?人,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跑走干坏事?、好不容易回来了又是这幅叫人没眼看的模样,简直让夏油杰嘴角一抽、很想一拳头揍在那个?欠教训的脑袋上?。

多亏了房东太太这时候敲门、打?断了(又)一场打?架斗殴。

夏油杰淡定地召唤咒灵出来,端着整条沙发换了个?方向?,又给人盖了条裹尸布、不是,白色被单,以确保房东太太从门口看不见这家伙超出沙发的长?手长?脚。

处理完尸体(?)之后,他才走过去开了门,从房东那里接过了午餐。

“啊、那个?,”转身?之前,房东太太喊住了他。

夏油杰安静地站住了,等着激烈的谴责、“那是什么怪物啊?!”之类的责骂、“都是你们这些怪胎——”等等全无理智的怒斥。

这没什么。

年轻的高专二年级生对自已说。

他们又从来没见过咒灵嘛。极为剧烈的情绪波动之下口不择言,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而房东太太的眼神闪烁着、左右看了看四周,才做贼似的提醒道:

“你们还是快些走吧,我听见有人在问、这附近有没有像你那两个?妹妹一样的少女了……”

在那张还带着些仓皇的面孔上?,浮现出真切

“还有。这么危险的同怪物战斗,真是辛苦了。”

这位毫无咒力的普通人类、重复着无新意日常的不起眼家庭主妇、千千万万构成这个?世?界的蝼蚁之一,对夏油杰真心实意地笑起来:

“一直以来。”

“——谢谢你们了。”

“………………啊、”夏油杰张了张嘴,一时间竟笨拙地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

‘不用谢’吗?

‘您太客气了’吗?

‘是我们应该做的’吗?

他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只是被房东太太轻轻一推、端着他的四份猪扒盖饭,回到了四人齐聚的起居室里。

“饿死我了,吃什么啊?”这是他丝毫不知道“客气”两个?字怎么写的唯一的挚友。

“哦哦哦、来了吗来了吗?”这是绝不应该被无意义牺牲的无辜少女。

“要有礼貌哦,大小姐。”这是看似严肃却温柔的看护者女仆小姐。

在不经意间,夏油杰同样也微微笑了起来。

就在这时,轻微的手机震动声响了起来。

那不是别的提醒声,而是为“那个?”视频设置的特?殊提示。

天内理了?抢先抓过自已手边的手机,一边点开播放、一边张口咬住炸到金黄焦脆的猪扒边缘。

————只看了一眼,他就呆呆张大了嘴,让猪扒落回到餐盘里。

同时顺着脸颊滑下的,是“星浆体”少女的泪水。

视频上?没有别的,只有一个?投票页面。

那个?页面甚至都不是出自于太宰治之手。它看上?去粗糙极了,只显示出使用真实证件信息登入的端口、同一句放大而直击人心的标题:

“你愿意让‘星浆体’活下去吗?”

左侧的“是”,与右侧的“否”。

两边的数字,正以一个?可怖的速度、同时增长?着。

——一如太宰治所说。

——这正是,整个?人类的选择。

作者有话要说:“希望你们温柔所做的一切、为人所知啊。”

——2021年3月19日

*如果你是绝望咒回世界的普通人类,你会投票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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