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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将军楼呆了大半天,甘兰芽才收拾了几个大麻袋回家去了。
这年头也没什么娱乐,又是冬天,甘兰芽又养着胎,平时除了给何遇写写信,剩余时间就是看高中教材复习复习,日子倒也过得飞快,转眼的,多事的七六年过去了。
新的一年,在不知不觉中略有不同。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很多人不再佩戴各种徽章了,衣服的颜色也渐渐明艳起来。
甘兰芽住的地方靠近郊区,渐渐的,有附近的农民在他们家胡同口卖菜卖鱼卖鸡蛋了。
东西都不贵,而且不用票,有时候还能用东西换。
甘兰芽有时候散步看见了,就买一点回来,也用何遇发的油票、肉票,去换过小米豆子啊这些东西。
有一次,甘兰芽正选着几个土鸡蛋,鸡蛋摊旁边靠过来一个女人,声音怯生生的问卖鸡蛋的人“大妈,我能用这个水壶,跟你换几个鸡蛋吗?”
女人的脚跟甘兰芽的鸡蛋篮子靠的很近,正数鸡蛋的甘兰芽就看见这人的黑灯芯绒棉鞋洗得毛都掉光了,鞋带都是断了接起来的。
甘兰芽不禁抬头看了看这女人。
黑皮肤,但五官挺端正的。
有点面熟。
哪里见过呢?
就听卖鸡蛋的大妈在说“哎……换也不是不行,就是你这个水壶也太旧了些,再用用就要漏了!”
甘兰芽盯着那个水壶看了看,是部队用的那种水壶,确实很旧了,绿色的搪瓷都快掉光了,壶盖子上面还刻了个“唐”字。
唐?
甘兰芽再看要换鸡蛋的女人,一下子想起来了她是谁。
不就是唐长江的第二任妻子吗?
女人穿一件洗得发白的花棉袄,脖子上的围巾磨得都起了一层厚厚的毛球,拿着水壶的手也皲裂得挺厉害的。
这……
唐长江一个月也有三十多块工资的,吃住在jn区大院,花销不会大的,生活应该比一般群众都要好才对,怎么他这位妻子穿的这么差,还要拿这么旧的一个水壶来换东西呢?
甘兰芽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女人察觉了甘兰芽的目光。
她抬眼看了看甘兰芽,马上很不好意思的收回了拿着水壶的手,站在一旁。
就很无措的样子。
瞧着让人心生怜悯。
甘兰芽便对她友善的笑了笑“哎,同志,我买好了,你慢慢谈,其实你要是有票,拿票换也是可以的。”
女人嘴角局促的勾了勾“是吗?我……我没有票呢,只有些旧东西……谢谢你啊。”
虽然很拘谨,但很有礼貌。
甘兰芽听着,心里真是满腹疑惑
没有票?怎么会没有票呢?在大院吃住是最能省出票来的了,爷爷带着甘松年三个还能省出票给她呢!
难道唐长江都不把钱和票给妻子的吗?
这唐长江到底怎么回事?
但即便疑惑,那是人家的家事,跟甘兰芽没有关系。
甘兰芽只能对她客套的点点头,说声无关紧要的“哦”,就走开了。
等走过一段路,甘兰芽回头去看,就见唐长江妻子还在和卖蛋的大妈讨价还价。
甘兰芽轻轻的叹了口气。
唉!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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