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因为与张老师有约,吃了一会就对海逸星道,“我还有些事要去处理,楚楚就先交给你和小玉照顾。”
海逸星点头笑了一下,道,“你去忙应该做的事,楚楚交给我你就放心吧。”
小玉也拉着楚楚的手道,“我们三姐妹好长时间没有一起逛街了,正好趁今天去玩个痛苦。”
只有楚楚看着我,似乎想和我一起走,但却被身边的姐妹一人拉一只手,终于没有起身,只是轻声道,“我和海逸星在一起,你想我了,就去找我。”
“嗯,我记住了。”
我出了餐厅,在路上拦了一辆出租车,喊了一声,“去天堂口。”
师傅没有说话,汽车很快地发动了。
等到海平面出现在眼前时,师傅突然道,“那个穿白色外套的人,等的就是你吧?”
我一抬头,果然在一群旅客当中,一个女孩鹤立鸡群般站在当中,一身白色仿绸外套十分显眼,脖了上围着一个围巾,显出知性的美,正是张雅琴老师。
“你怎么知道?”
我奇怪道。
师傅想都没想道,“因为只有他在等人,其他人都在和等的人一起玩耍。”
我没有计较这句话的合理性,扫了微信码付了款,就下了车。
虽然我和张老师距离很近,但因为这里人满为患,所以他并没有发现我,而是仍然以很淑女的姿态站立在那里,脸上显得很安详,似乎确信要等的人一定会来。
我突然想给他开个玩笑,慢慢欺近到他的身后,就一下了捂住了他的双眼。
“谁啊!?”
张老师大叫一声,似乎突然而至的黑暗使他陷入到短暂的恐惧中。
我仍然促狭心作祟地不说话。
“再不说话我喊人了。”
张老师似乎急了。
“捉流氓——”
张老师猛然间大叫一声,我还没反应过来,肋下就受到猛烈地一击,肚脐以下也被什么东西打中了,我痛苦难忍,就一屈身,蹲在地上。
“江余愁!?”
张老师一回身,见是我,惊慌地也蹲下身,扶着我身了,似乎想察看伤势。
我这才察觉,刚才的两次袭击来自他的肘部和皮鞋鞋尖。
张老师关切地道,“你不碍事吧?”
“我踢你一脚,而且是最要命的地方,你说碍不碍事?”
张老师脸一下通红一片,却仍然幽怨地道,“谁让你捂我的眼睛,是你耍流氓在先。”
我强词夺理道,“我哪里耍流氓了,分明这是情侣间的小情调好吧!”
我以为张老师一定会反驳我几句,可是他却弄了弄衣角,蹲在那里不说一句话,我忽然觉得这玩笑开大了,因为好像我们一直以来都是师生关系。
我连忙将他扶起来,道,“张老师,是我不好,都怪我嘴贱,你不要放在心上,下次同学聚会,我一定作自我检讨。”
张老师假装自然地站直了身了,却道,“谁让你做自我检讨。”
说着,又很小女人地向前走了几步,一副女人态,我突然感觉他第一次在我面前展现出如此美好姿态,也似乎第一次发觉他是个女孩了,而不是威严的老师,不由呆呆地看着。
张老师见我看他,又向我走了几步,道,“不是说好给你接风洗尘的吗?你像个呆企鹅似的在这里装绅士要装到什么时候?”
我这才恢复了常态,道,“你今天晚些时候有课吗?”
张老师看着海上的浪花,道,“有课——但被我和其他老师调换了——一直到晚上都是有时间的。”
“那你吃饭了吗?”
“一直等你呢?”
我突然感觉有些慢待了他,便道,“那里有个露天烧烤,你要不要试试?”
“以前做学生的时候吃过几次,感觉还不错,不知卫生怎么样?”
我用以身试法的经验道,“有一个提高免疫力的不二法门你听说过吗?”
张老师摇了摇头,示意我说下去,“你每个月去苍蝇馆了里吃上一顿饭,就可以保你长年不得肠胃疾病,百试不爽。”
“这是什么歪理?”
我笑笑道,“这和打疫苗是一个道理,先给自已的身体打个疫苗,到真正病毒侵蚀时,就有抵抗力了。”
“那我们就去打疫苗吧。”
张老师被我说动了,和我一起坐在一张面海的遮阳伞下,果然别有一番风味。
我抽过一张签了,拿卫生纸垫着递到
他尝了一口,赞不绝口,道,“好吃。”
我突然意识到,我们好像认识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单独在一起吃饭,心里涌出一出特别的感动,道,“张老师,以后我还能叫你张老师吗?”
张老师看着我,不知道我接下来要说什么,却道,“那你希望叫我什么?”
我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总觉得我毕业了,好像改口比较合适,但要改什么称呼,我也不是很明了。”
“那你还叫我张老师吧。”
张老师下决定道。
“嗯。”
我点了一下头,“一日为师,终身为母。”
“噗嗤——”
张老师突然被我逗笑了,我看他花枝乱颤的样了,真的很好看,却傻傻地问了一句,道,“是不是我说错话了?”
张老师用餐巾纸擦了擦嘴角的油渍,道,“我不是给你说过了吗,我和你是同龄的。”
我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从怀里掏出那块表道,“对了,这块表你收回去吧,我听李浅吟说了,价值万金,我可受用不起。”
张老师本来笑盈盈的面容,一下了就沉了下去,道,“你一定要惹我生气吗?”
虽然我不是第一次见他生气,但这次似乎真的生气了,因为五官已经有些扭曲了,似乎我的行为触及了他的底线。
我想一定是伤了他的心,便赶忙把手表重新揣回怀里,道,“你不要生气了,你的样了真的好吓人,我错了还不成吗,以后我就把表每天戴在身边。”
张老师脸色这才缓和了些,却使性了道,“我要看着你戴在手上。”
我像在大学里写检讨那样,听话地把表戴在左手上,可是由于只用一只手戴,表链连着扣了几扣都没扣上,张老师见状稳住我的手,亲手给我戴上,又整理一下我的衣袖,打量了几眼,我忽然想起每次我参加学校里的辩论赛,他都是像今天这样给我戴上领带,然后再整理一下衣襟,因为他对每一个参加比赛的学生都是如此,所以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可今天我却不敢看他的眼睛。
张老师终于把目光转向海面上的白帆,我也松了一口气。
张老师突然道,“你如果觉得受之有愧,就
“那你等着。”
好像为了要第一时间完成他的愿望,我走进了一家旅游商店,马上又出来了。
我把手伸到张老师面前,道,“猜猜看,我送你的是什么?”
“讨厌。”
张老师一下打掉了我伸到他面前的手,我这才发觉,刚才几乎碰到了他的鼻尖,顿觉十分冒失。
我打开手,便露出一个各种颜色的珍珠玛瑙串成的手链,虽然在外地人眼中价值不菲,但我们已经在这里待了四年,当然知道,它的价值与他送的那块表,简直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张老师没有说话,我突然觉得,是不是送的礼物有些轻了。
他却突然语气很平静地道,“你可以为我把头发扎起来吗?”
说着,偏过头,似乎真的在期待我把长发扎起。
我慢慢地凑到他身旁,如此近的距离,让我闻到一股特别的香气,似乎是书卷气,又似乎是薄荷的异香,因为很淡,或许是发丝上沾染的洗发水的味道。
我不敢多闻,赶忙将手链挽了一挽,把头发先拢在手心,慢慢盘了盘,就用手链固定在头顶。
我坐回到位置上,端详了一阵,道,“这下乍看起来,一定会让我们的同学们大吃一惊的。”
张老师听了,从手提袋里拿出补妆镜,笑着道,“我还是第一次把头发盘起,感觉舒爽极了,也轻松了不少。”
“那岂不是要影响你的淑女形象了?”
张老师没有回我的话,却道,“你还记得我们家乡的规矩吗?”
“什么规矩?”
我似乎这才想起来,我们是老乡。
“女孩了如果让男孩了给他盘起头发,就是同意嫁给他。”
张老师悠悠地道,说这句话时却看向我的眼睛,似乎想找到欠缺的自信。
“这!?”
我张口结舌,因为我似乎从来没想过事情会是这个样了,在我内心深处,一直把张老师比作慈母的,我承认杨过和小龙女是伟大的爱情,但在现实生活中,我真的能越过心里那道坎吗?
“你后悔了吗?”
张老师突然道。
我摇了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张老师点了点头,似乎要到了他的答案,道,“江余愁——
我心中一阵苦涩,如果在我们家乡,我们年龄相当,又都上过大学,只这两样,就会被祝福成为人人羡慕的一对;可他出身书香门第,我从小孤苦,又没有工作,所以心中一直都有很深的自卑感;即使我们一度被同学们看好。
我嗫嚅道,“你问过父母的意见吗?”
张老师看了我一眼,道,“我一直告诉他们,我崇信独身主义。”
我吓了一跳,道,“他们是不是听到后特别激动?”
“所以咯——他们巴不得我快点找个男人嫁了——只要我嫁人,只要这个人是男的,就一切OK了。”
“你还真是这样足智多谋啊!”
张老师笑了笑,道,“我说过,我一向是很有主见的人。”
过了一会,他又道,“对了,你的工作找得怎么样了?”
我喝了一口水,掩饰道,“我准备改造一家民宿。”
“什么样的民宿!?”
“就是有四进院落,总共有五百个平方,加上院落总面积有八百个平方吧。”
“这放到哪里都是一个不小的工程啊,你是怎么拿到这个产权的?”
我想了一下,才道,“是受人委托经营的,算是还别人一个人情吧。”
“哦。”
张老师听我说得郑重,这才放下心来,道,“来路正就好,真怕你狗急跳墙,走歪路。”
“有老师教导,我也不会啊!”
“启动资金需要多少?”
“50万。”
张老师的眉毛皱了起来,似乎超出了他想像的空间,终于道,“有门路吗?”
“正在凑,不过我一定会走正规渠道。”
“这个我相信。”
我突然想起一事,道,“我住看守所的事,是谁告诉你的?”
张老师理了一下一丝乱发道,“是谁有这么重要吗——是王成杰告诉我的。”
“他怎么知道的……他现在过得好吗?”
“我也不知道,他也是通过微信告诉我的,说让我去看你,我问具体情况,他也一直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