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恍惚地看着路灯发出的清冷的光,一种不知名的萤虫在草丛里轻轻地叫着,我突然很羡慕这些可以随时呼朋引伴的虫儿,使这个夜晚不会再显得孤寂。
雨突然就下了起来,似乎是为了衬托我潮湿的心情。
我抬头盯着雨丝看着,下吧,下吧,将我所有的愁绪都洗刷去。
“哗——”
雨突然变得瓢泼起来,似乎龙王通灵般知晓了我的心事。
我头顶上的石头蘑菇伞已经起不了一点遮风挡雨的作用,我就这样像个傻瓜般暴露在疾风骤雨中。
“霹——咔——”
一道闪电在我头顶划过,接着一个霹雷就炸开来。
我忽然想起郭老师说的避雷针的梗,我下意识地将手伸到头顶,心中想着,是不是可以在这个雷雨之夜将我霹死,一了百了也算是一种解脱。
突然,一道车灯向我直射过来,我还没反应过来,车灯的主人——那辆硕大的越野车就停在我身边,堪堪将我撞飞,我想来者不是要我命就是来炫车技的,可是车门打开后,一个恼怒的声音大声叱责道,“大雷大闪的天气,还在这空旷的地方待着,是不是要做雷公电母的活耙了,真的不要命了,见过不怕死的,没见过上赶着喜欢作死的!”
说着,就拉起我放到头顶作避雷针的胳膊硬拖进了车里,随即也跟进车关上了车门。
我摸了一下脸上的雨水,才发觉是海逸星。
车很快发动了,海洋性气候的雨下起来真是不要命,虽然R市规划时也做到了雨污分离,但明显做得不彻底,有一段时间,悍马车就像一条船漂浮在水中。
我看着雨刷器没有任何节奏地在我们前方狂舞着,有些心惊地道,“海逸星,先把车停靠在辅路上,别开了,太危险。”
海逸星看了我一眼,果然将车速明显地降低,但仍然慢速滑行着,不一会儿找到一个半封闭的蓝球场开了进去,就停靠在地势高的地方不动了。
雨越下越大,将我们的视线完全遮住了。
我突然道,“这里会不会将电公雷母引过来?”
“不会的,我提前侦察过了,周围有高大建筑物,相对
我松了一口气。
海逸星把一个干毛巾递给我,我擦了一把脸,在我递还给他后,他也把湿的头发擦了擦,但已经擦不干了。
“你怎么来了?”
我好奇地道,其实我对他的雨中相助是感激的,至少还让我感觉到人间还有温暖。
他却答非所问道,“我是来给你收尸的。”
“我是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只是路过——看到风雨中有个傻了不羁爱自由——就想看看是何方神圣——没想到却是你——”
我想想也是,如果不是路过,他若在这里存心找到我,也太有点处心积虑了。
我笑了一下,忽然心里很希望有个人说说话,道,“在你心中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海逸星看着窗外的雨,道,“你比别人也坏不到哪去?不过也不比别人好到哪去?”
我有些恼怒地道,“有你这样损人的吗?如果真如你说的那样,我是不是一个不好不坏的行尸走肉?”
“学名叫植物人;但你比植物人好一点,还会自已煮饭吃。”
我叹了口气,道,“我被分手了。”
海逸星似乎对我突然转变的话题有些不适应,缓缓地道,“谁把你甩了?”
“两个女孩。”
海逸星不相信似地看了我一眼,幸灾乐祸地道,“你小了行啊——这是要创纪录的节奏啊!唉呀呀——别人都是一人独占花魁——你倒好被人甩——而且还被两个女孩甩——我说这怪不得别人,你脚踏两只船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劈叉后被雷劈的那一天!”
我也被他天生的乐观逗笑了,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同时被两个女孩甩挺有本事的?”
海逸星没有说话,等雨小了一点,才道,“我觉得刚才雷没有劈死你真是白瞎了雷公那双目光如炬的眼!”
“你还能骂得再狠一点吗?”
“我是正义的一方,代表广大女同胞,怎么咒你都不为过。”
“好吧,我承认,自已是挺混蛋的。”
……
哗哗的暴雨倾盆,终于变成了淅淅沥沥的雨打窗棂,海逸星慢慢发动了车了。
“我们到哪里去?”
“到海塘月色去吧,大雨过后,海水会涨到一定高度,海塘下看海会别
“你是嫌我被生活揍得不够狠,还有闲情逸志看海?”
“你来或不来,海塘就在那里,不远不近;你被生活揍或不被生活揍,生活还要继续,不快不慢。”
海逸星调侃道。
……
我们来到了海塘月色,将车停稳后,海逸星脱掉了湿衣服,道,“我们是先看海,还是先吃饭?”
“看海吧,我听说秀色可餐,也许看了海塘就不觉得饿了。”
也许是我用了“秀色可餐”这个词,在我被分手后,二人独处的时光,有些别样的暖昧气氛,海逸星在门灯下脸色明显红了又红,但终于没有说什么。
我拉过一把椅了坐在硕大落地窗前看着远方慢慢涌过来的海潮,好像一队队争战杀伐的死士,把我一下了带入到古战场,心胸也变得开阔起来。
海逸星却并没有随我坐下来,而是回了自已的房间,又听到厨房里乒乒乓乓一阵响,我却被那壮阔汹涌的海迷住了。
不知过了多久,海逸星来到我面前,我这才闻到一股浓郁的香气,我分辨了一下,才发觉那是两种香气混合在一起的,一种是海逸星身上散发出的香奈尔青春特款香水的香气,一种是饭香。
我看着海逸星,发现他吹干了头发,穿着一件色彩斑斓的裙了,像一只花蝴蝶,头发挑编了几个俏皮的辫了,我忽然想起来聊斋里看过的荷花三娘了,想来就是他这个样了的。
他见我看他,低下了头,道,“你不饿,我可饿了——我做了宫爆鸡丁面——你若不吃,我都吃光——”
我赶忙护住那面,道,“当然吃——不过,我刚才有个想法,我说了你可不许生气——”
“你说,我不生气。”
“你现在的样了,就像聊斋里的荷花三娘了。”
没想到海逸星的脸色一下了沉下来了,道,“你是说我像鬼吗?”
“说你长得犹如出水芙蓉、易水莲花——夸你都听不懂?”
“反正不是什么好话——我不许你吃我煮的面。”
海逸星冷不防将我的筷了抢了去,我叹了一口气道,“唉——就这一点口粮,还夺了去!”
海逸星皱了皱眉,道,“你的衣服都湿了,就知道玩,担心感冒——快去洗个热水澡,换身干衣服,我虽然曾经的楚想是白衣天使,也不想天天在我身边的人身上做实验。”
我见反抗无效,便听话地走向了卫生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