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剑气直直地劈向笑得不怀好意的裘玉山。
裘玉山一个跃步,躲避开来,“不要动气哦?你不觉得每次使用内力,全身经脉都会痛吗?”
听了这话,曲一直行动一顿,他停下动作,瞥着裘玉山,看他接下来要说什么话。
“知道当初我为什么要挑选你作为我的亲传弟子吗?”
裘玉山了解曲一直的性格,也没期待他有什么回答,他自问自答道,“我可是找了你好几年,才终于找到你。没想到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人有奇经八脉,经脉的宽度都差不多,练武之人会稍微宽上些许。这经脉的宽度便决定了内力的容量。”
他盯着曲一直,眼神异常火热,好似再看什么奇珍异宝,“想想那年,我外出游历途中,无意中发现了你,你不过是个八岁孩童,但经脉却异于常人,比寻常练武之人还要宽上□□倍之多,简直是天生的练武奇才。”
曲一直记忆也回到了自己八岁那年,明明前一天还是欢声笑语,其乐融融,结果第二天便是人间炼狱,家破人亡,难道这一切都是……
“没错,哈哈哈,我本想跟你父母说收你为徒,结果他们说什么要你考科举,入仕途!哼,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半夜偷你上松山,却被他们发现。索性,我就……哈哈哈”,裘玉山此时面目狰狞,就像在讲一个无关紧要的故事。
原来竟是这样?原来这从头到尾的悲剧,自己遭受的无穷折磨全都是拜他所赐!慈爱的爹娘,可爱的小妹,还有蹒跚学步的弟弟,都是死在他的剑下。而自己这么多年面对着这仇人,却全然不自知,哈哈,真是愚蠢。
曲一直嘲讽着自己的无能,再看向裘玉山时,他已双眼通红,紧咬牙齿,恨不得上前将这仇人撕成碎片。曲一直一把举起沉山剑,一道断意诀便如闪电一样劈了过去。
裘玉山不过是区区会意境界,只见他狼狈地躲闪着,眼里的火热却更加剧烈,没想到,这小子如今竟成长到这样的境界,哈哈哈!
几道断意诀挥出后,曲一直全身微颤,他强制压下经脉中横冲乱撞的内力,感觉到喉咙微甜,一口鲜血喷洒在地下。
被一道剑意劈中的裘玉山重重地撞到树上,那粗壮的树直接被拦腰撞断。
而他好似完全不在意自己受的伤,坐起来倚靠着断裂的树干,满嘴鲜血,阴森森地笑着,“咳咳,我的爱徒,师父和你说过了不是吗?不要运气,不然你可是死的更快。”
“你的……目的。”曲一直半跪着用沉山剑撑住自己的身体,让自己不至于倒在仇人面前。
“为师有一门功法,名曰含灵大法,你只要乖乖地让师父将你的内力抽出,自然就不会再受这种痛苦,怎么样?很合算吧?”
曲一直死死瞪着裘玉山,一字一句地吐出两个字,“做……梦……”
“哼,你觉得你现在这样,还有拒绝我的资格吗?”裘玉山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走向曲一直。
曲一直握着沉山剑的手在颤抖,体内内力乱窜,心脉如今更是乱七八糟,全身就好像被成千上万的剑在砍,嘴里全是铁锈的味道。
他看着走过来的裘玉山,想到死去的家人,想到还在君聆山等他的弯弯,使劲摇了摇昏昏欲睡的脑袋,强迫自己清醒过来。
裘玉山笑得一脸得逞,他将掌心放在曲一直头顶,想要将他的内力全数吸出来。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道明晃晃的光芒快速地晃过,裘玉山的动作便僵硬在原地,片刻之后重重地倒下,而曲一直撑着身体缓缓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怎么可能还有……只有我能救你,你会后悔的……”,裘玉山捂住脖子上不断汨汨流血的伤口,不可置信地看着曲一直。
“救我?成为……经脉……俱废……的废人,再成全……我的……仇人?呵”,曲一直冷笑地看着地上的人,那我情愿死。
见裘玉山瞪着满含不甘的双眼,渐渐没了声息,曲一直环顾四周,知道此地不可久留,搜刮了裘玉山身上的银票和秘籍,拖着残破的身躯躲入了后山茂密的树林。
掌门被人杀害的消息在松山派迅速传播开来,又被各个长老强行镇压下去,长老们为争夺掌门之位闹得不可开交,倒是为曲一直争取了喘息的时间。
“咳咳……送我……去君……聆山。”
威风镖局里突然闯进了一个浑身是血的江湖人,众人吓了一跳。只见这人艰难地从怀里掏出银票,便好似再也支撑不住一样,瘫倒在地,无论如何拍打都没有反应。
“镖头,这怎么弄?这人别死在咱们镖局。”
总镖头紧皱着眉头,上前扫去挡住曲一直的凌乱头发,又给他把了把脉,“老三,去,把马车收拾好,我们送这人去君聆山。”
“啊?还真去啊?这七八天的路,他不会……”
“哪儿那么多废话,让你去就去,这人经脉俱断,病入膏肓,还强撑着去君聆山,这意志力你能比?我看哪,他不到君聆山是不会闭眼的。”镖头踢了一脚老三,“还不快去?还嫌时间不够紧的?你是不是忘了咱们镖局的宗旨?”
“记得记得,这就去这就去!”老三忙不迭地讨饶,赶紧出了大堂,准备马车去。
等马车停在镖局门口,总镖头和老三合力将昏迷的曲一直小心地抬上了马车,又给他喂了点水,这才赶起车来。
两人日夜兼程,一路上连换了五匹好马,这才赶在六天之后,抵达了君聆山。
一直昏昏沉沉的曲一直看到周遭熟悉的风景,不由得瞪大了双眼。
“诶,镖头,你看这人终于醒了。”
镖头忙扶起睁开双眼的曲一直,“你怎么样,我们已经来到了君聆山山脚,可有人来接你?”
曲一直恍惚地摇了摇头,用眼神示意了下的树,镖头了然地说道,“你要坐在那棵树底下?”
曲一直微微点头,便再次闭上双眼,任由镖头和老三将他抬下马车,固定在树底下。
“镖头,这行吗?这不是等死吧?”
“废什么话,来搭把手。”
老三帮忙将沉重的沉山剑抬下马车,放在曲一直的手边,“呼,累死大爷了,这剑也太沉了,怎么也得有二百来斤吧。”
等一切收拾妥当,镖头便带着老三回了马车,两人打算启程回镖局。
“镖头,你说这人为什么要坐这儿呀?”
“我哪儿知道,话这么多,银票还堵不上你的嘴?”
“这武林中呀,真是怪人多,还好怪人有钱,不赚白不赚。”
曲一直无力地想要张开双眼,想要再看一眼这君聆山,不知道弯弯等不到自己会不会哭。
真想再见到弯弯……
“曲一直!”
曲一直觉得自己可能快要死了,不然怎么好像模糊地听到弯弯的声音,听山下的人说过,生命最后时刻,就能见到自己想见的人。
“曲一直!”
那声音由远及近,不过几息时间,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眼前。
“别哭……”,曲一直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人,果然自己快死了,才能看到弯弯。他想要抬起没有丝毫力气的右手为弯弯擦去泪水,但是四肢就像被灌了铁水,沉重的挪动不了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