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怀瑾只觉得自己睡了好久好久,久到感觉自己浑身都睡麻了。
他缓缓地睁开眼,正想伸懒腰时手上的酸麻感让他抬不起胳膊来,他的目光流连到自己的胸膛,只看到一团黑黑的秀发,他不禁吓了一跳,再往下看,当他看到自己怀里的人儿时,这惊吓差点没再次把他掀翻。
花卿?!
怎么回事?
花卿怎么会在他怀里?
而且,再顺着她的脸往下看,只看到她只穿了一件肚兜,两人肌肤相贴,他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皮肤的温热,她怎么会在自己的怀里,两人又怎么会以这种毫无保留的方式抱在一起?
他摇了摇脑袋,只觉得一阵晕眩。
他抬头看了一下周遭,只看到漏风的洞穴内堆了漫漫一堆雪,尚未消融。一堆狼的尸体在洞穴的巨石后面,而离他们不远处是一堆已经熄灭的火堆。
是了。他想起来了。
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处,墨怀瑾落在花卿身上的视线不禁柔了几分。
“所以你是怕我冷所以才这样贴进来的吗?”
没人回答他,可丝毫不影响他的好心情。
“咳咳......”
猝不及防的咳嗽,他的胸膛微微跟着振动,虽然他极力克制,不让自己咳出声,可花卿还是被他的咳嗽声吵醒了。
花卿醒来的第一反应居然是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这是什么奇怪操作?
难不成是嫌弃他咳嗽,怕传染给她?
可是她刚睡醒,脸怎么这么红?
“你......你什么时候醒的?”
既然醒了,那墨怀瑾身上的伤也就无碍了。她看着墨怀瑾,墨怀瑾也眨巴着眼睛看她,那眼睛仿佛在说,你不把手拿开,你确定我说的话你能听见?
花卿是恼怒梦里梦到墨怀瑾要亲她的场景,更恼怒的是梦里阿娘煮的蛤蜊粥都没来得及吃,她就醒了,醒了之后肚子瞬间感觉更饿了。
她松开手,径自转过身背对着墨怀瑾,抽过盖在身上的衣物开始穿。凶巴巴地对身旁的墨怀瑾说道:
“不许看!看了眼睛长针眼!”
墨怀瑾听后不禁觉得有几
分好笑,她凶巴巴的样子还是一如之前。不过当下他并不想惹她不高兴,他起身将自己的衣物穿好,随后扔给花卿一块狼皮。
“披上。”
花卿接过狼皮摸索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穿,她反复摆弄,加上昨日捡野果时手臂被划伤后的伤口隐隐生疼,这两日她也没休息好,刚站起来她便栽了。
“花卿!”
花卿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醒,只是在半梦半醒之间,听到墨怀瑾在喊她的名字,又听到石头撞击的声音,仿佛自己一时在火堆旁,一时又在冰窖里。冰火两重天的滋味让她感到难受。
她感觉有什么紧贴着她的肌肤,不像那冰冰凉凉的地面,躺上去还挺舒服的,可是眼皮重到她抬不起,她便没再费力去睁。半闭半睁眼之时,她仿佛看见了墨怀瑾的脸,其实她看不真实他的脸,只是那张脸的眼睛,那张脸的眼睛像极了当初他救的墨怀瑾。
她不知道的是,她睡得正暖时,另一个人裸着身躺在雪地中,等到他自己的某种意识殆尽,身体也不再和他抗争,他才回到洞里,温暖后继续拥抱她给她温度。
她仿佛做了一个特别漫长的梦,梦里她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只觉得自己很冷,周围很黑,自己又饿又困。
当她喊饿时,她便有东西吃,只是很腥,若不是因为太饿了她死也不会去喝那种又腥又粘稠的东西,可是喝完自己便感觉好多了。
洞口的风仍是夹带着霜雪,墨怀瑾找遍了所有能找来的食物,所有能燃烧的柴草,可是再也没有了。花卿烧了一天一夜,始终迷迷糊糊。
他感觉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背着花卿,便往山路走去。
“水......”
花卿的声音如蚊细弱。
“再忍一忍,我很快就会带你下山。”
她虽瘦弱,但沿途的跋涉仍使得他疲惫不堪,他将她放下,准备划破手掌来再喂她一口血,他刚把她放下,她却顺着山坡往下滚落开去。
“花卿!”
扶桑三公主府,身着水红色宫女服的宫娥鱼贯而入,坐卧于贵妃榻的三公主伸手打翻
了一旁的器皿,新鲜的瓜果一应掉在地上,汁液四溅。
“不吃不吃,都拿走!我就想吃梅子,给我找梅子来!”
一旁的宫女柳眉低蹙,温声道:
“三公主,现在梅花刚开,还尚未结子,这时候还没有梅子供应呢?”
三公主气得一巴掌甩过去,吼道:
“我养你们是做什么的?你们不会动脑子吗?没有梅子不会找啊?找不到梅子不会找其他的代替?”
被打了耳光的奴婢跪在地上,边哭边道:
“请公主息怒!奴婢这就给您找去!”
“把送进来的这些吃食也端出去。”
刚说完,只瞥了一眼蓉鸡汤的三公主看到汤面浮着的一层油沫,又是一顿呕吐。
如此病怏怏地挨到晚上,三公主靠着床昏昏欲睡。可是她并没有入睡,她一直在等那抹绯红色的人影,直至更漏声传来,她唤来侍女伺候自己就寝,侍女将门关上的瞬间,一抹冷风才如期灌进来。
她猛然坐起,看到掀帘而入的云集时,她不禁喜极而泣。
“你终于来了!”
“婉婉怎么还没睡?”
他的声音魅惑,皮囊更是蛊惑万千。
他伸手解开和婉的衣扣,将和婉压在身下时,和婉却一把推开了他。他眉头微蹙,和婉细声道:
“今天不方便。”
他也不恼,在和婉身旁躺下。和婉见状,将头枕在他的胸腔处,半仰头道:
“云集,带我走好吗?”
“现在还不是时候,听话,等我把所有的事情都料理好了,我一定回来接你。到时候,我会带你找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我们养几匹马,在家门口种些花,生几个孩子,终此一生。”
和婉将头贴得更紧,紧到能清晰地听见云集心跳的声音。
“好。”
原来云集的谋划里,有她,也有他们的孩子。她的手不自觉地抚上自己的小腹。
“等你哪天来接我的时候,我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一定会开心的。”
和婉甜甜地笑着,云集亲了她一口,用手指勾了勾她的鼻,宠溺道:
“小妖精,现在开始有秘密啦?什么
好消息?现在不能说吗?”
和婉半是娇羞地道:
“现在说尚早。”
确实尚早,她现在怀孕还不到三个月,根据扶桑的规矩,三个月前,不能将怀孕的消息散布出去,一切等胎稳了再说。
云集也没有继续追问,又好言好语地哄了和婉一番,待和婉睡着了,他才起身准备离去。
此时夜色已浓,云集飞檐走壁准备离去,一声“咻”响,利器从他耳旁穿过,若非他天性聪明,那利器能把他的耳朵削下来。
云集立定在屋顶之上,才看到一抹紫袍屹立在屋顶的另一端,风吹锦袍飒飒,墨发如泼,云集的眼睛不禁眯了眯,他饶有兴致地盯着眼前有如神祇的男人道:
“七王爷?”
对方却不言语,云集话音刚落,只觉得身侧寒风起,一把玉骨扇袭向他,宛如吐信的毒蛇。
云集从未想过扶桑的七王爷会武,不是说七王爷生来就是哑巴,会文不会武吗?不然当年扶桑的太后临死前也不会求扶桑的先帝把乌蛇军派给他以护他周全。
可如今看来,七王爷招招狠厉,哪是个不会武功的废王爷?
杜青衣带着乌蛇军赶到,看到屋顶上一紫一红的人影,对身后吩咐道:
“上,要活捉!”
云集看到那突如跃上来的乌蛇军,已无心恋战,他勾了勾唇。对着逼近的乌蛇军喊了声:
“七王爷,再会!”
萧晔只觉得不妙,乌蛇军头领看到云集手上的瓶子,连忙闪身到七王爷跟前,随后对身旁的兄弟喊道:
“屏住呼吸!”
可是喊得太迟了,空中扬起的粉末纷纷飞向士兵,离得近的士兵一时丢兵弃械,跪滚在屋顶,更有甚者,从屋顶滚落。
杜青衣就近查看,才发现除粉末外,还有毒虫。他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王爷。”
七王爷看士兵痛苦蜷缩的模样,不禁皱眉。他看了眼杜青衣,杜青衣命人将被毒粉偷袭的士兵抬下去,又命人去请了医官前来。
七王爷下到地面,守夜的侍女看见那有如神祇的俊颜,以为自己看岔了,揉了揉眼,才发现真的是七王爷,便
连忙行礼,齐声喊道:
“奴婢见过王爷!”
七王爷一声不吭,直接走近三公主的寝殿,将寝殿门推开。三公主卧于床上,本已熟睡的她只听到门外整齐划一的声响,再接着便是珠帘响动。她侧了个身,正准备找个舒服的姿势入睡,可摸了摸床边,只觉得空落落的,云集不在了?
而且怎么感觉冷风灌进来了,她慢慢坐起身,正准备张口唤人进来伺候时,看到珠帘外的那抹紫色人影,不禁吓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