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1 / 1)

几日后,据说三房的胡奶娘被府里人发卖了出去。

而三夫人那边也叫人送了一套红珊瑚头面给乔乔。

乔乔对此反而感到不太理解。

“还不是因为姑娘做了善事,三夫人她喜欢善良的人,自然要感谢姑娘了。”

乔乔心说揭穿胡奶娘的谎话也叫做善事?

如此做善事简直根本就不费力气。

“看样子,那我可得多做点好事情了。”

她最近没怎么照镜子,反倒关注起内在似的。

这幅模样落在映浓眼中,叫映浓亦是若有所思。

她们做下人的,想要在主子跟前获得长久而稳固的地位,并不是一分心神都不需要耗费。

映浓擅长揣摩乔乔的心思,为了保持自己的地位,自然也会把乔乔感兴趣的东西送到乔乔面前,直到乔乔腻了为止。

***

乔旧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发现兔子不见了。

他捡到的那只兔子年岁不小,因为后腿被补兽夹给夹伤,腿上的伤一直都迟迟未愈。

这兔子大概身体出现了一点毛病,乔旧给它换了好几种药,都不能令它后腿的伤口愈合,只能勉强止血。

它本就活不了多久,这样跑了出去,只怕都熬不过当晚。

乔旧出去找它,还没走出去太远,就在地上发现了一个带血的绷带。

他将绷带拾起,立在一丛茂盛的灌木后,看见映浓拎着兔耳朵正将兔子腿上凝结的药粉抠掉。

老兔子湿润的鼻头翕动,后腿一蹬一蹬的,却没多少气力的模样。

过了一会儿,乔乔路过凉亭的时候,映浓就将老兔子给拎了过去。

乔乔让人拿来了伤药和绷带,亲手给兔子重新绑了伤腿。

映浓对乔乔道:“姑娘可真是善良。”

乔乔又听见“善良”这个词汇,心中反而更是迷茫。

她平日里只会吃兔肉,哪里会救兔子?

给甄嬷嬷两个无关紧要的包子,揭穿旁人的谎话,顺道再给一只平时用来红烧的兔子绑上伤腿……

这就是善良?

不远处的少年将这一切纳入眼底,随即握着手里染血的绷带转身离开。

傍晚,乔乔发现这老兔子一直都无精打采,似乎并不是伤了腿这么简单。

她让映浓将兔子抱去给大夫看看,顺便也去看一眼乔旧,给他送些伤药。

毕竟她还未能想起这个名字到底为何能令她印象深刻。

映浓答应下来,亲自抱着兔子出去一趟。

但映浓并没有将兔子抱去大夫那里,而是直接去了乔旧的住处。

“我们姑娘叫奴婢来看看少爷,这只兔子正好也可以给少爷补补身子。”

映浓唇角含着笑,语气对着乔旧甚是恭敬。

只是乔旧的目光却落在了她怀里的兔子上。

映浓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见自己抚弄兔子的右手,难免又想起了上回掌掴对方的事情。

映浓虽瞧不起他,但也不想得罪于他。

“上回是奴婢眼拙,还望少爷莫要与奴婢计较才是。”

乔旧接过她手里的兔子,缓缓说道:“劳烦你走这一趟了。”

映浓见他并无计较之意,这才暗暗松了口气,与他行礼告退。

桌上的老兔子奄奄一息。

乔旧随手扯了片菜叶给它。

老兔子鼻头动了动,挣扎着去吃。

乔旧摸了摸它毛发暗淡的脑袋。

“就这么想活着么?”

烛焰闪烁,忽明忽暗,令少年清隽的五官看着也比平日更要阴森。

“可惜了。”

他微微启唇,风轻云淡地吐出几个字来。

它活不过今晚了。

映浓空手回去,也只告诉乔乔兔子留在大夫那儿照顾了。

乔乔没有在意,到了就寝时辰便又准时歇下。

深夜睡梦酣甜时,乔乔却听见了若隐若现的□□声。

起初只当是梦,等到其他丫鬟发现的时候,乔乔也才迷糊着眼醒来,然后看到外间滚到榻底面如金纸的映浓。

乔乔连夜让人请了大夫过来。

大夫赶到之时,映浓的右手已经发黑脓肿,像个发面馒头一般,看着很是令人惊骇。

老大夫一把岁数,见到这症状时脸上还掠过了一丝诧异。

他怪异地“唔”了一声,很快便当机立断,要削了映浓的右手。

“不然等到毒素蔓延,只怕连这条手臂也保不住了。”

映浓的右手毒发的诡异,那脓泡里仿佛又什么东西浮动,让人看着很是心惊胆战。

乔乔不安地答应下来,但她坚持要亲自守着映浓。

直到三更天,大夫将映浓的右手彻底缠裹起来,乔乔才回房去睡。

潇碧唯恐她会有噩梦,直接守在她榻前打盹。

果不其然,后半夜乔乔果真在睡梦里梦魇连连。

乔乔泪眼濛濛地醒来时,发现自己被潇碧揽在怀里安抚。

“姑娘莫要害怕,映浓姐姐她没事的。”

潇碧一脸忧色地说道。

乔乔迷迷糊糊地贴在她怀里抽噎了两声,“我……我要沈慕幽。”

这么些天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同下人们提起了沈慕幽。

潇碧诧异,“可是慕幽姐姐在无诫院里啊……”

乔乔梦呓一般,低低呜咽,“那她什么时候气才能消?只是……只是那么小一件事情而已……”

潇碧闻言更是感到为难。

如果乔乔指的是掌掴的事情,那……

好在怀里姑娘的抽噎声渐渐小了下去,很快又睡着了。

潇碧轻手轻脚将人放下,这才下去休息。

天亮了,映浓昏迷不醒,且每隔两个时辰就要换药一次,才能保住自己的右手。

所以乔乔不仅不能叫她来身边伺候,还特意拨了两个小丫鬟去悉心照顾。

乔乔隔着门探望了一眼昏迷之中的映浓,终于下定了决心,决定亲自去找乔旧。

乔旧在院子里洗自己的衣服。

他是府里的六公子不假,但他身边并没有仆人伺候。

乔乔过来的时候,看见他将一件沾着血的里衣搓洗干净。

乔乔很是惊讶,一副“完全没想到男人竟然也会洗衣服”的表情。

毕竟她所知道的男子,上到她父亲兄长,下到底下的仆人,都将洗衣做饭这等妇人所为的事情当做丢人耻辱的事情,宁可不做或是拿点铜板叫其他妇人代洗,也不肯自己动手去碰。

乔旧的手指骨节分明,很是纤长,却不像乔乔的肉肉的小手。

他的手薄

瘦,掌心有茧,平日里粗活也没少做。

他将衣服晾在竹竿上,抬头就瞧见了乔乔。

乔旧不着痕迹地放下卷起的袖口,将手臂上的丑陋扭曲的疤痕及时遮掩住。

“不知姑娘过来,有何要事?”

简陋的小屋里很是干净清爽。

可乔乔并不习惯这种连清漆都没上过的木凳子,也不习惯桌上缺口的陈旧茶碗。

这样的白水连茶叶都没有,招待客人未免太过于寒酸。

乔乔轻微的嫌弃落在乔旧的眼底,倒显得很是玩味。

为了不得已的原因而要被迫来亲近他这个身份卑贱的养子,她的心底对他必然犹如看待阴沟的老鼠一般,嫌恶至极。

想到那日污浊的血腥与少女身上脂香融合的气味……乔旧握住茶碗的手指不自觉地蜷缩几分。

乔乔粉嫩的唇抿了口白水,多出几分水润光泽。

她揣着沉沉的心思,又紧张地舔去唇角的水渍,完全没有在意旁人阴暗念头。

“你说……”

乔旧的目光掠过她的唇,见她身体微微朝自己倾近几分,又压低了声音问:“那日我掌掴了你,你是怎么才能不生气的?”

在乔乔的眼里,映浓是她的丫鬟,是她的左膀右臂。

映浓打了乔旧,自然与她打了乔旧无异。

“倘若我还因为太过生气……也掌掴了旁人,你说有什么办法能令她原谅我吗?”

乔旧问她:“姑娘掌掴了谁?”

乔乔轻道:“我打了贴身伺候我的人……”

乔旧温声提议:“一个下人如此这么不识好歹,姑娘换了她就是。”

乔乔搅着手里的小帕子,“谁说不是,她现在就在无诫院里。”

“听说那个地方很苦……”

乔旧语气若有所指,“这也算是她的报应了。”

“那怎么才能让她原谅我呢?”

“……她都不肯和我说话了。”

乔乔莹眸里闪烁着几分心虚。

乔旧摩挲着粗糙的茶碗,垂着眸道:“那个人是不是叫沈慕幽?”

乔乔惊讶地睁大了杏眸,“你怎会知晓?”

“倘若是旁人,我也没甚好主

意,但如果是沈慕幽,兴许姑娘可以。”

乔旧的语气里似掺杂了一丝若有似无的恶意,“姑娘想想,是不是有记忆以来,沈慕幽一直都陪伴在姑娘身边。”

乔乔点头,“是啊。”

乔旧漆眸深沉,缓缓答她:“那是因为,沈慕幽是姑娘的表姐。”

他漫不经心地将白水送到唇边,如愿以偿地看到了乔乔脸上僵住的表情。

乔旧知道乔府很多的秘密。

譬如乔乔的亲生母亲只是个农妇沈氏,而不是如今的徐国公夫人王氏。

当初沈氏一家为了掩护徐国公逃走时,都丢了性命。

徐国公为了报恩,娶了沈氏,而沈氏哥哥的女儿沈慕幽,被沈氏坚持带在身边照顾。

直到沈氏难产去世,沈慕幽不肯离开府里,也坚持要守着姑姑唯一的女儿报答姑姑养育之恩。

而王氏答应照顾乔乔的条件只有一个。

那就是让乔乔当做自己的长女来抚育,不许任何人告诉乔乔这个秘密。

多么善良的王氏啊,这才被徐国公扶了正,连带着自己的亲生孩子也都成了嫡出。

乔乔有些反应不过来,“可是沈慕幽不是一个泥腿子的女儿吗?”

那么卑贱的她,怎么会和自己是表姐妹?

乔旧温声答她:“那是因为,姑娘也是泥腿子的女儿啊。”

他用着温和平静的声音,撕开了恶意的窗户纸。

黑眸里映着少女愈发茫然无措的表情,那种亲手将纯洁的花骨朵栽进恶臭泥泞里的愉悦滋味,竟无可取代。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内心深处对她不断积攒了莫大的恶意。

打从看见乔乔的第一眼时,黑色流淌着的情绪就在乔旧的骨子里蠢蠢欲动。

他想弄脏她……

用阴沟里的水,浑浊的污泥,腥臭的血液,肮脏的气息,寸寸涂抹在她洁白的胴体,将她的自尊骄傲全都折碎,叫她再不敢用高高在上的姿态去俯视。

她竟是头一个……让乔旧如此厌恶的人。

王氏以保护乔乔的名义不允许别人说出这个秘密,可没有不允许乔乔自己说出这个秘密。

只要乔乔让

大家知道自己是泥腿子的女儿,沈慕幽就可以恢复表小姐的身份。

这样,变成了主子的沈慕幽当然可以从那个只会关押下人的无诫院里放出来了。

可问题是,她受得了吗?

乔旧面无表情地捕捉着少女脸上表情细微的变化,轻叩着桌面的食指却泄露了心底的愉悦。

一个娇到连名字都要改成乔的姣姣明珠。

她受得了自己这样腌臜的出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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