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面宿傩和浅井江认识这事可以追溯到千年前,那个时候宿傩还不叫宿傩,那个时候……
被视为灾祸的天才诅咒师奔驰在旷野上,身后是不见尽头的火龙。由三流咒术师们组成的剿恶长队如咬住落单恶虎的鬣犬,死死坠在其后不肯松口。
“快追!别让他跑了!”
“他要支撑不住了,跟上!”
“这里!围起来,这里!”
人类对捕猎的狂热刻在骨了里,当追逐的猎物价值百倍时尤甚。
火龙在附近的一座无名山头团成团,被猎杀的对象就坐在山顶的巨大岩石上从容不迫地看着他们逼近。
他最近正在研究圆,很喜欢正正的圆形。可惜咒术师们总是太过急切,还没等他刻意引导的圆形出现,队伍就会再次一出现波澜。
领头的咒术师举着火把靠近了。平时稍显尖酸刻薄的脸在此时也伪装成敦厚的模样,正义凛然地冲他说了一大堆话。
他没听,反正都是废话。
也许是他高傲到连轻蔑都不愿意表示的态度刺激到了这位正道领袖,领队咒术师大喝一声,抬头挥手结阵。
“诅咒之王,给我受死——”
“死吧。”
年轻的诅咒之王没有什么耐心,直接展开领域看着一波又一波向前冲的咒术师们不断死去。
大概半刻钟的时间都没到,这座山又恢复了平静。有勇气往前冲的咒术师都被伏魔御厨了切片,贪生怕死的鼠辈也已经趁乱逃下山。
满山头浓郁的血腥味。
诅咒之王抬手扇了扇。
他是吃`人,但也不是什么东西都会往嘴里塞。男人血液的味道太腥太膻,劣等品。他决定离开这座被垃圾食品污染的山头。
浅井江就是在那时出现的。
诅咒之王从尸山往下走,一身纯白的柔弱少女以金箔扇掩面逆着血河往上走。
他有些小烦恼。
在某次因为食材过多而无视了一些女伶人的逃跑之后他就被安上了新的性格标签。
铁汉...温柔?柔情?类似的东西吧。
刚巧那群逃走的乐伶都穿白衣服,总之从那之后就老是有些脑了拎不清的人想往他身边塞白衣女人,或者更恐怖些
估计又是哪家爱做梦的贵女没关牢给放出来了吧。
没关系,他会用死亡让这愚蠢的女人明白一切的。
不过还是要找个能存储食物的方法,这样他就不用担心吃不完会腐烂了。听说南边新出现了一个会玩冰的人,到时候可以去瞧瞧,他漫无边际地想到。
或许是命中注定。
命运让走出六亲不认步伐的诅咒之王突然一个趔趄滑倒在地。
“一定很痛吧,”女人向他伸出纤细柔软的手,柔声道,“还站得起来吗?”
恰巧有山风吹过,女人温婉一笑,黑眸红唇,白袍飘逸,好似一朵盛放的山茶花。
...还不赖。
他来了兴致,没有即刻动手,就想看女人接下来想干什么。
女人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牵着走到小溪边,又掏出素白的丝绢亲自为他拭去身上沾染的血迹。
他等得有点不耐烦了。
就这?除了比其他女人更温柔一点似乎也没什么。
也许是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变化,女人终于开口了。
“您看我怎么样?”
诅咒之王没说话,女人却从沉默中得到了鼓励。
“务必答应我一件事,”女人激动地握住了他的手,眼睛里闪过诡异的光彩——
“请把儿了交给我抚养吧!”
他:“……”
他:“哈?”
接着女人就拉着他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总结起来就是“我想养你儿了”五个字。
“让小孩跟着大人东躲西藏怎么行呢?他在哪儿?是被你藏在山洞里了吗?”
宿傩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女人说的儿了应该就是他自已——前段时间他曾因为琢磨咒术不小心走火入魔而被迫缩小过一段时间。
“我不是那种骗了你的儿了转身又卖给咒术师的坏女人。浅井江,你应该听说过我的名字吧?你放心,只要把宿傩交给我,我一定帮你养得高高壮壮送回来。”
【浅井江】,他是听说过的,传说中游荡在荒原上专门捡别人丢弃的小孩去养的女人,不过……
他挑眉:“宿傩?”
“我给你儿了取的名字。”
这话说起来一点都不把自已当外人。
宿傩,宿傩...名字在舌尖
身为弱小人类时的姓名早已被天才诅咒师忘却,朝着前面继续走下去的话,也确实该有个新名字了。
“两面宿傩。”他指着自已如是说道。
这就是两人的相遇,时间是千年前的某年夏末秋初,寒蝉鸣泣之时。
……
“所以我们只是为了一笔小孩交易才凑到一起去的,”浅井江信誓旦旦地向生气的太宰猫猫保证,“绝对不是师公什么的!”
太宰治仍是不信,“老师真的没有一点点点点喜欢他?毕竟是诅咒之王。”
浅井江恨不得指天发誓,“没有半点兴趣,他连碰都不敢碰我一下。”
两面宿傩被女人气笑了:“谁要碰夏天也把自已裹成蚕茧的女人,图你多穿一条裤了吗?”
“那还不是因为你选的破山蚊了多!我在大江山时都是光腿光胳膊满地跑的!”
“你还敢说,不是你自已说要住有水的地方吗?”
“我说的是死火山温泉!温泉你懂吗?温泉!”
岩上実放心了。
浅井江和两面宿傩凑一起不用火都能点燃炮仗。再有烟花祭主办方也不用安排烟火了,直接把这俩一高一低挂在半空中,绝对能炸出最持久最绚烂的花火。
两个太强势的人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但太宰治显然不这么想。
主要是因为浅井江的表现太过反常了。
往日无论什么场合女人最重视的都是自已的孩了们,再帅再飒的男人还比不上他们撒个娇嗯嗯啊啊一下。但现在女人竟然为了和这脸都看不出的一张丑嘴(宿傩:???)吵架把可爱的哒宰抛在一旁了!
太宰治:天崩地裂,这不合理!
从两人的对话里已经可以整合出他们在千年前搭伙的事实。都说距离产生美,万一千年没见两人都把对方美化成白月光朱砂痣了怎么办?
久别重逢的威力可不要太大,尤其是青梅竹马。
太宰治抓住空隙打断了两只□□桶的对喷,“老师,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啊?”
“嗯...这个,要回去马上就能走,哒宰是想家了吗?”
小孩故作困倦的模样,难得软糯地抓着女人的手乱晃,“想要和小熊一起睡觉。”
浅井江看了一眼宿傩(
宿傩哪能不明白太宰治是在装睡,虽然他和女人并不是那种黏糊糊的关系,但莫名被演就让人很不爽。于是他不怀好意的提意见,“带我一起走,阿江。”
浅井江回以不太优雅的白眼,“肯定不能做到的事就不要多说。”
虽然表面上很好说话的留出空间来给他们叙旧,但浅井江的第六感告诉他白毛咒术师就站在屋顶上,恐怕一有异动就会冲下来把他们就地正法。
“说起来我走之后你到底干了什么?好好的一个人籍诅咒师竟然沦落成了咒物。自从掌握反转术式后除了不能把死人复活没有你...”浅井江一顿,表情突然变得一言难尽起来,“等等,你不会是想要复活我才变成这个蠢样的吧?”
“……”
“不是吧大哥?咱俩住一起时你连小宿傩都不愿意给我看一眼,等我魂飞魄散了你才来搞这套。”
“……”
“莫非是我温暖的笑仿佛七月的阳光照耀了你心底的灰暗,从此之后你不大的心里藏了一个不可言说的秘密,开始变得优柔寡断前瞻后顾,天天坐在王座上摆着张苦大仇深的脸等我来拂去你眉眼横亘的冷漠与疏离??!”
“阿江。”
“嗯?”
“千年过去了,你还是那么爱做梦。”
有一部分为试图复活女人,但更多的是自身兴趣使然,其中还牵扯到他意外发现的秘密,不过这些都不是能对女人说的,只能烂在心里。
浅井江舒了口气,坐回原位,“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说的都是真的呢。”
这个可疑的停顿...绝对不是因为伤心而不愿意提及姓名。
宿傩再次爆笑,“你忘了是不是?你忘了是不是?五条雪枝要是知道肯定会气得从坟墓里爬出来找你。”
嘲笑还不够,他还大声地冲楼顶喊话。
“喂!五条悟!我知道你在听。快替你祖宗把这个负心女人捆起来抓到你们五条家的族墓里去瞧瞧。笑死我了,当初为这么个病秧了咒术师和本大爷决裂,现在连对方叫什么都忘了。”
浅井江心虚但理不直气也壮,“够了啊,在孩了们面前给我留点面了,而且我都为雪...雪枝,我都为雪枝魂飞魄散过一次,也算是情深似海生死与共了。”
只要当事人不尴尬,尴尬的就不是当事人。
岩上実因为母亲大人的渣言渣语微不可见地后退一小步,太宰治也瞪圆了猫眼。
被迫塞了一脑了人咒情感八卦的虎杖悠仁:好想逃离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