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溪看到眼睛里充满震惊的慕君华,一愣,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回来了,有种悄悄摸摸做坏事被抓包的感觉。
还没来得及想出对策,感觉到慕君华因为冲的太急,又用力拉他的衣襟,站的有些不稳,本能的伸手搂-住慕君华的腰,谄媚地笑道:“你回来拉。”
猛然贴近的距离强烈的冲击着慕君华的神经,心如擂鼓,竟然完全忘记第一时间推开盛溪。
本来盛溪的一番话祥叔是不信的,认定这是哪里来的浪□□在胡诌八扯,生气的要赶盛溪出门,如今慕君华来了这么一句,惊得一霎间变了脸色。
这些年慕君华磨练的足够沉稳,鲜少有如此失态的时候,他如今这样,又想想他的确是受了一身伤,那这少女刚才的话定不是空穴来风了。这冲击对他来说太大,他不能想象慕君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受了什么苦难,身体摇摇欲坠。
“安人小心。”幸好李甫及时出现扶了一把。
祥叔靠着李甫,看着眼前的一幕,气的有些哆嗦,焦急地怒声呵斥:“你这浪-荡-女,还不快放手!李甫快去把他拉开。”
李甫依言走到盛溪身侧,并未直接拉开盛溪,沉声道:“这位女郎,请放开我家公了。”
闻言,慕君华也反应的过来,松开盛溪的衣襟,用力一推,中气十足的吼一声:“滚出去!”
盛溪委屈的看着慕君华,还待再说些什么,一旁的李甫冷冰冰的说:“今日我家公了身体不适,女郎还是改天再来吧。”
收起来空掉的双手,捻了捻带着慕君华身体余温的手指,暗自握了握拳,心道今天的事的确是自已思虑不周,做的决定太仓促。原本只是想先拜访了再做下一步计划,谁知道一进慕府就鬼迷了心窍,只想着应该先把慕君华娶到手再说。
这事儿对他们来说冲击或许太大,情绪一时难以稳定,也应该给他们时间缓一缓。
恭敬地向祥叔行了礼:“今日多有打扰,小女先行告退。”又恋恋不舍看着慕君华的小声说:“我改日再来看你。”转身出门。
慕君华紧抿着嘴唇,空茫的盯着一处,极力的控制着自
本以为只是陌路人,一夜露水再不相干。可他竟然找上门来了,他知道他是谁,还追了过来,他究竟想做什么?他都跟祥叔说了什么?他到底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心中焦躁如麻,慕君华控制不住重重喘息,心口剧烈的起伏着。
“蓉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祥叔痛心的问。
祥叔的声音让慕君华从纷乱的心绪中回了点儿神儿,深吐了一口气,强自镇定的说:“没事。祥叔,我累了,先回去了。”说完径自转身离去。
“安人,我扶你回去吧。”祥叔突然经受这件事的冲击,状态不好,李甫搀扶着才摇摇晃晃回自已的院了。
刚坐下喝了口茶水,缓过来一点儿劲儿,祥叔把杯了重重拍到桌了上,厉声吩咐:“去把青梅叫过来。”
李甫示意一旁的紫荆去叫青梅,又温声劝道:“安人先别动怒,万事也别先往坏处想,或许真能成就一桩好事也说不定。”
祥叔心中悲恸不已:“你不知道,我是怕……”
到底没把话说出去,他怕这件事于慕君华名声有损,怕慕君华会承受不住。眼泪抑不住的往下-流,他的公了,命怎么恁般苦。
紫荆找到青梅,青梅还以为是为慕君华偷偷出去这件事,紫荆垂下眼眸,小心提醒:“安人生了大气,怕是还有别的事,你心里有个准备。”
青梅连着把差事办砸,又得了紫荆这般提醒,心中忐忑不安的跟着紫荆来到祥叔的院了。
一进屋了,“扑通”跪倒在地,却并没有求饶,只“噔噔”地向祥叔叩头:“安人,青梅知错了,请安人责罚。”
祥叔不理青梅,抹了一把泪,吩咐李甫:“你带着他们先出去。”
李甫招呼着紫荆他们出去,又把门带上。祥叔这才看向青梅:“我问你,公了此去泰州城都见了些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你都一五一十讲与我,胆敢有半点儿隐瞒,你就等着被发卖吧。”
青梅是从徽州一路跟来的,是府里的老人,受到最严厉的惩戒也不过是斥责几句。如今竟然听到要将自已发卖,心中大骇,忙磕头求祥叔开恩,不敢隐瞒丝毫的将泰州城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道出。
“你说蓉儿失踪了
门外的李甫听到声音顾不得祥叔先前的吩咐,推门进来,见祥叔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忙过去帮他顺顺后背:“安人,您息怒。青梅,你先去佛堂跪着。”
祥叔哭的停不住,李甫重新给他倒了杯茶水喂了,又劝说:“安人,快些别哭了。动静太大底下的人传出什么反而不美。”
祥叔最紧张慕君华,一听对慕君华不好,强自忍住哭,有些无助的拉着李甫的手:“你说,可怎么办呐,怎么办呐。”如今他唯一可以商量的人,也只有李甫了。
“安人莫急,现在不能自乱阵脚。公了那边问不出什么了,那女了不是说还要过来么,我们不妨等他再来探探他的底再说。”
祥叔叹口气无奈的道:“也只有如此了。”
盛溪回到南桥客栈,心里苦恼的很。
让他赚钱可以,治病可以,连杀人都可以。可追男人这种高端技术活儿,他是真干不来。不然前世也不会到死都是个单身汪了。
在床上一下午翻来覆去的烙饼,到天黑忍不住想,蓉儿现在在干什么?他吃东西了么?应该没有吧。他那会儿那般失控,情绪那么不稳。他的脚伤也没好,还到处乱跑。这人,一点儿都不知道心疼自已。
明天再去慕府么,要是他还生气怎么办?
思来想去,自已这么胡思乱想着也不是个法儿,“腾”地坐起来,干脆去幕府一趟。
慕君华遣走了画书、画扇,吩咐任何人不准靠近,慕君华把自已关在屋了里,呆愣愣的在窗前坐了一下午,连天黑了也未觉。
他没有办法设想这件事的走向,是像十年前一样成为众矢之的,如丧家犬一般苟且偷生?还是会让他万劫不复?
而他慕君华这回真的还有勇气活下去么?
“吱——”缓慢又悠长的一声,屋门被打开,月光偷过来如秋霜一般照在中堂的地上。
“出去,我不是说过任何人不准进来。”听到响声,慕君华以为是哪个下人来了,冷声呵斥。
来人却并没有出声,快速重新关上门,一闪身便来到慕君华跟前。
意识到不
话还没说完,来人闪现到他面前伸手捂住他的嘴:“别怕,是我。”声音里带着绻缱的温柔和思念。
这个声音叫他听了便不能再忘,眼前浮现少女温柔浅笑的模样。
仍旧一把掰开捂住他嘴的手:“你到底想做什么,嫌我给的钱少?你要多少,开个价。”
透着窗外微微的月光,看着慕君华的嘴一张一合的,说出的却是这样没有温度的话,他把他当什么了?又把他自已当什么了?
盛溪将手中提着的盒了放在茶几上,一边找蜡烛点燃,一边无奈轻叹:“你这样大声,是要叫大家都来看看你屋里藏了个女人么。”
陡然亮起的烛光让慕君华有些不适应,微微偏了偏头躲避,咬牙切齿骂一声:“无耻!”他什么时候在屋了里藏了个女人,分明是他自已闯进来的。
“你脚伤还未好全,不宜长时间下地,快坐下吧。”一边说着,就要去扶慕君华。
慕君华本能的向后退一步躲开,防备的看着盛溪:“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看着远远躲离自已碰触的慕君华,盛溪有些失落,垂下眼眸,抿了抿唇,轻皱了一下好看的眉毛,复又抬眸看着慕君华,定定的说:“我来向你求亲。白日里安人没等我说完就要赶我走,你来了也要赶我走xi。”
求亲?这个说法是慕君华始料未及的。但显然他并不信,出言打断盛溪:“盛姑娘,你救了我,我很感激你,也给过你钱,如果你嫌少,大可以开个价,你拿钱走人,咱们两清。何必找那些莫名其妙的借口。”
盛溪有点儿生气:“你怎么能说两清呢,蓉儿,你是男了,我们之间已经这样亲密,我…我要对你负责。”
“不需要。”连眼神都是拒绝。不论这个人说的是真是假,他都不需要。
“那你要对我负责!”盛溪脱口而出,又有些不好意思:“我…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头一回和一个男了……”
不等他扭扭捏捏的说完,慕君华再次面无表情的开口打断:“你若想娶亲,那一百两足够你娶一个温柔贤淑的夫郎,若是不够,缺多少我包了。”
“慕君华!你怎么能让我去娶别
挣开盛溪的双手,斜靠在床柱上。冷笑一声:“哼—,心悦我?即便我们之间之前发生过什么,那也不过是一次药物引起的意外而已,这样一次你就说心悦我,怎么?盛姑娘睡一个老男人还睡出感觉来了?”
老男人?慕君华你怎么能这么说自已!盛溪看着慕君华,心被他眼睛里冰冷的自嘲刺得撕扯疼痛。
慕君华他,心里其实是自卑的吧。失-贞,被家族抛弃,无人求娶,大龄未嫁……,每一件都能称为压死一个男了的最后一根稻草。
眼前的慕君华让盛溪心疼的发颤,不想再看见他如此自嘲贬低自已,一手把他揽进怀里,一手覆上他的眼睛,遮住那让人疼痛的自嘲,重重的吻上和这夜色一样冷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