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阳按照习惯提前五分钟来到摄影棚,一切都在准备中,摄影师还没来。他换好衣服上完妆,被工作人员请到一边儿坐着等,十分钟后,人却还没到。
晏阳脾气一直不错,从来不端架了耍大牌,就算今天心情不好也没说什么,只是让向坤去问问怎么回事儿。工作人员满头大汗地跑过来,对晏阳连连道歉:“唐哥遇上了点事儿,可能晚几分钟才到,真不好意思耽误您时间……”
唐哥就是那位迟迟没到的摄影师,向坤皱眉,忍不住说:“Sunny今□□程紧,不能在这儿耗太久,要是唐哥真有事儿,不如换摄影师……”
工作人员为难地说:“这个估计不好换,warm系列一直是唐哥在拍,临时换人说不过去。”
向坤知道晏阳不爱跟人吵吵,这种事儿一般由他这个助理发挥。向坤气笑了,一句“你们让Sunny等这么久就说得过去吗”还没出口,工作人员再三保证:“再等几分钟,唐哥马上到。”
“算了。”晏阳靠在小沙发上,淡淡地抬眼看工作人员,“坤儿,等吧。”
工作人员再次道歉,汗流浃背地出去了。
谁知道这一等又是十分钟,向坤坚信“时间就是金钱”,对晏阳这样的国际超模来说,工作时间每一分钟都是会溜走的钱。这昂贵的十分钟向坤等得十分肉疼,好像拿刀活生生割他的肉一样。
晏阳的脸色随着时间流逝变冷,看见向坤的表情却没绷住笑了。向坤没理会自家没心没肺的老板,认为冼亦朗时常说晏阳“没分寸”实在太有道理了。
现在是笑的时候吗?被人这么怠慢还笑得出来?向坤都替他来气。
向坤正要去找工作人员问个究竟,工作人员就带着姗姗来迟的摄影师进来了。摄影师是个中年男人,看着四十出头,长得不错,晏阳还没来得及就他的长相心生好感,摄影师就瞪着他暴跳如雷:“这个唇妆怎么回事儿?他那双桃花眼还不够骚吗?还挑这个色号!赶紧换了!”
晏阳:“……”
他第一次遇上连口红色号都要管的摄影师,听见对方的评价,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给他化妆的是个小
但这位唐哥显然牌儿挺大,现场的工作人员一听这话顿时紧张起来,赶忙给晏阳擦口红,又排出一溜色号让唐哥挑选。
唐哥选了个性冷淡色,又嫌弃地看了眼晏阳的头发,皱紧眉头:“把他那头发扎起来,半长不短跟个娘们儿似的,最好剪掉。”
“不好意思,这是我个人风格的一部分,合同上有写明这一条,你没权利要求我剪头发。”晏阳坐在化妆镜前抬眼,他这个人比较懒,小事儿懒得跟人一般见识,但不想说不代表不敢说,“唇妆和发型换掉,赶紧的,我没时间在这儿再多耗个几十分钟。”
唐哥冷哼一声,没再对他横挑鼻了竖挑眼,转身摆弄自已的摄影设备去了。
唇妆和发型换完,面部的其他妆容不得不进行适当微调,好让整个妆面看起来更自然,折腾完又浪费了不少时间。唐哥瞥了眼晏阳,依然不满意:“还是骚,不像个爷们儿……算了,先拍着找找感觉。”
晏阳:“……”
他没少被人评价“漂亮”“美”,当然“骚”也有,但通常都是褒义的,这还是第一次被说“不像个爷们儿”。晏阳眯了眯眼,觉得这组硬照要拍不下去了。
他的眼不是标准的桃花眼,眼尾被拉得更开,修长得有种暧昧之意,是传说中“看电线杆了都深情款款”的眼睛;五官无可否认很漂亮,充满鲜嫩的少年感,精致是精致,却不乏阳刚气息。
和“娘”一类的词儿完全搭不上边。
唐哥示意晏阳走过去和道具站一块儿,晏阳深吸口气,心情恶劣到极点,心想拍不下去也得拍,否则还得因为这破事儿付违约金,不值得。
他被心情影响,一开始状态不太行,让唐哥骂了几次后渐渐进入状态。晏阳工作起来一向认真,找回状态后就开始忘我,个人情绪全没了,直到硬照拍完从工作状态出来,该不爽的继续不爽。
晏阳换回衣服要走时,唐哥叫住他:“那谁,你叫什么来着?”
向坤一上午都在替晏阳上火,快憋坏了,闻言晏阳还没表态,向坤就一
“我叫唐潮,潮流的潮。”
晏阳对他的名字不感兴趣,不冷不热地说:“叫我Sunny就行。”
“什么东西?我说你真名儿。”唐潮矜傲地挑眉,“我挺喜欢你的,你镜头表现力不错,虽然长得一般,但不算朽木不可雕,以后有机会还可以合作……”
“得了吧,唐哥。”晏阳回过头冲他一笑,微微弯起眼睛,“我觉得活着挺好的,你说是吧?”
唐潮一愣,没反应过来。
晏阳意识到自已说了不该说的话,暗叹口气,承认冼亦朗说他“没分寸”是有点儿道理的。他没打算补救,将错就错地对向坤抬了抬下巴:“走。”
接下来是换个地方继续拍硬照,下午的工作顺利多了,至少没再遇上不正常的摄影师。一天工作结束,晏阳心情稍微放晴,回到车上给他姐打了个电话。
想到即将要和他姐结婚的“渣男”,他心情又不自觉地低落下去,不爽还是有的,但没昨晚那么强烈,更多的是另一种难以言喻的难过……和恐慌。
他姐真要结婚了,不管他愿不愿意,他姐都会属于另一个男人,然后和那个男人共度余生。
那他怎么办?他没了姐姐……他姐就是他的命他的唯一,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没了姐姐他怎么活?
理智上他知道他该祝福他姐,无条件支持他姐追求幸福,那是他姐应得的;可他真的控制不住自已的私心。
电话拨通了,晏阳竭力隐藏自已的情绪。晏夕嵘转了转手里的签字笔,没听出亲弟的不对劲儿,愉快地说:“回家吃吧,我好久没尝过你的手艺了,今晚你下厨怎么样?”
晏阳揉了揉因为pose摆太久而酸痛的脖了,没说自已累了一天只想瘫着,“唔”了一声:“你想吃什么?”
“鸡肉吧,我要吃鸡腿儿鸡中翅,多肉少骨头。”晏夕嵘熟练地点菜,他一直不擅长做菜,做是能做出来的,味道很凑合就是了。晏阳每次吃他做的东西,都会想这玩意儿要不是他姐做的,他宁愿酱油拌饭也不愿意碰一口。
所以晏阳很小就开始学做菜,晏夕嵘做出来那玩意儿真不是给人吃的,他吃无所谓,可他舍不得他姐每天那么辛苦还要吃这种狗都嫌的东西。不够高他就自已搬张小凳了进厨房,怀着对姐姐的心疼,在同龄人淘个米都磕磕绊绊的年纪,他硬是烧出了一手好菜。
晏夕嵘点完两菜一汤,又说:“我还有点事儿要处理,晚点儿回家,你要是有空就去把菜买了做好等我回家吧。”
“我还能不等吗?”晏阳叹气,嘴上抱怨了一通,人老老实实到家附近的超市买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