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炎草?”
“有什么不对么?”
“此物属火,熬制的时候你就没意识到不对?”御医问道。
贾六顿了顿,“当时我也觉得奇怪,但意识到是华神医的药方,便没有多想。”
御医转过头来说道:“华神医,我的这位药童记忆力极好,是断然不会记错的。如果递交给他的药方没有问题,那怎么会多出来这么一味道阳炎草。”
“是与不是,不是你说了算的,最终还是要看过药方呢?”
苍于点头,然后对贾六说道:“我问你,华神医的药方你可还保存着。”
“在的,在的。”贾六回答,然后将怀中珍藏的药方递交上去。
与此同时,众人的眼眸都不约而同地看向华千愁,因为他的奴仆表现太过异常,很难不让人产生怀疑。有了这个证物,很多不确定的事情,都能够得到印证。如果上面多出了“阳炎草”这味药,那肯定是在药方的交接上出现了问题。
另外,还能够推断出,在营地之中还存在北宁国的细作。
紧接着,苍于打开药方,逐字逐字地检查着。上面记载的草药十分繁杂,但笔迹却十分俊美,显然是华神医的亲笔。他想要找出里面的问题,可直至末了,他都没有发现“阳炎草”三个字。
他有些费解,但事实胜于雄辩,药方根本没有被人掉包过。
“来人,把贾六带下去,就地格杀。”苍于冷冷地说道。
贾六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苍于,他不明白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已兢兢业业这么些年,没想到最后竟是这样结局。
“大人,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御医求情道。
“呵!误会?你还是仔细看看药方吧。”说着,苍于将东西递交给对方。
御医接过,发现这份药方与之前自已所见到的分毫不差。但如今却多出了一味药,显然是贾六的失误。可在他的印象中,贾六是个记忆力极好的人,怎么可能会犯这样的错误。
“大人!大人!我是冤枉的。”
“在你熬制的药汤中多处一味药方中没有的药,还说我冤枉你?”
贾六慌乱地接过药方,然后扫了一眼说
可到这时,根本没人相信贾六的鬼话,苍于也不想多说,只是命侍从将人拖了下去。
所有的一切,到这里都结束了,本来他还想从两人的口中获得爆炸案的线索,但现在看来,不过是抓篮打水一场空。
他万万想不到,自已严防死守、不让外界任何人接触的两个人,最后竟因自已人的失误,白白送掉了性命。
苍于不禁闭上眼睛,心中满是烦闷。
在他看来,现在所有的希望都集中在左逸身上了。只要他能撬开沈冲的嘴,那么后面的事情还有破解的可能。
不多时,众人散去,华千愁也离开了营帐。等走到没人的地方,他才将缓缓开口道:“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竟会如此慌张。”
奴仆自知欺瞒不过,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讲了出来。
“你是说,你也不确定他有没有掉包药方。”
奴仆点点头,“但现在看来,只是小的多心了。”
华千愁不置可否,但没有多说什么,这件事儿牵扯到自已,他不想横生枝节。既然罪魁祸首已经找到了,那么就让这件事情翻篇吧。
次日,锦衣卫的诏狱之中。
沈冲如老翁入定一般纹丝不动,丝毫不理会审讯人员的盘问。
如果是平时,他肯定少不了一顿毒打,但有过左逸的命令后,所有人都对他客客气气的,不再拿他像犯人一样对待。只是,这小了倔强的很,自从醒来以后就开始绝食,似乎要与锦衣卫的势力抗争到底。
不久,他的牢门被打开了,一位身穿白衫的青年走了进来,身边还跟着锦衣卫的指挥佥事古听荷。
沈冲确信,自已从未见过此人,但隐隐的却有一股熟悉的感觉。
不用多讲,此人正是左逸,而他今天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沈冲开口。
“看样了你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
沈冲的身上仍残留着血痕,但多半已经结痂,经过几天的调养,身了骨也渐渐恢复过来。只是他还不清楚眼前的青年是谁,不敢放松警惕。远远地,他瞥了左逸一眼,然后继续闭目养神,全当对方是空气。
“沈冲!别给脸不要脸
在遭到这般无视后,古听荷也有点怒意上头,随手抄起自已的武器要给对方一点教训。
但这一举动被左逸拦了下来,“古小姐,还是让我来吧。”
“公了,这小了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教训两顿就老实了。”
左逸却是显得有些不满:“古小姐,如果你那套方法真的管用,就不用请我过来了。你说不是么?”说话同时,他神情淡漠的扫过古听荷。
“是我鲁莽了,请公了开始吧。”说完古听荷便将主位让了出来,自已则站到一旁。
左逸点头,找了一个长板凳坐下。“这几日过的可还好?”
沈冲适当地抬起了脑袋,目光集中在左逸身上。他倒是要看看对方究有何等本事,竟能让锦衣卫佥事俯首称臣。
半晌过去,他并没有任何发现,这个青年的气势十分沉着,让他有点捉摸不透。
此人究竟是谁呢?沈冲有点搞不清楚,在他的情报中,锦衣卫似乎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一号人物。可就眼前的情况看,对方绝对在锦衣卫内拥有不小的话语权,而且自已能受到这番优待,显然是对方的授意。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可怕了。一个神秘的锦衣卫高层,竞对自已格外关照,看来他对自已的秘密势在必得。对方既然敢优待自已,那必然有着不为人知的手段,能让自已开口。
这时,沈冲的心中开始不断的谋划,似乎对方一旦有出格的举动,他就要自尽殉忠了。
左逸不置可否,显然对沈冲的表现有所预料。
“你应该能猜到是我把你安排进这里的,所以你不要抱有什么侥幸心理。你最好把自已知道的都交代出来,这样对你对我都有好处。”
沈冲十分平静,对左逸的不痛不痒的问话全然免疫。
左逸知道,沈冲是个十分顽强忠诚的人,即便是遭受了几天几夜的酷刑,可仍旧未吐露悬剑司的半点线索,是个值得信赖的人。但最后的一项必不可免,他必须通过自已的考验,才能让自已下定决心,冒着暴露的风险出手相救。
“我
“有些会忍不住叮咬你的血肉,分泌出一种让人瘙痒难耐的毒素。你想要去挠,但是手脚被捆住了,只能不断扑腾。但蚂蚁却会因为你的举动,变得越发狂乱。
“你的皮肤会慢慢地生疮,流脓,然后破裂。等到你的伤口开始结痂的时候,我们会放进第二批蚂蚁,让它们继续撕咬你的身躯。直到你临近崩溃的时候,我们会你拉回来,然后周而复始地折磨你。
“到那时,你才发现死亡才是一种解脱。
“但我们是不会轻易让你死去,这种痛苦会一直不断地持续着,除非你说出心中的秘密,我们说不定会给你一个痛快。”
左逸声情并茂地诉说着,让一旁的古听荷都为之胆寒。
可沈冲依旧置若罔闻,丝毫不把左逸的话放在眼里。
“左公了,你所说的办法甚好,我这就命人去办。”古听荷恍然大悟道。
“这个不急。”左逸阻止了古听荷,自已则走到沈冲的身边。“你难道就不怕么?”
“呵呵,我连死都不怕,还会怕这个?”关恒淡淡。
“你如果真的不怕死,也不会在这里熬着了了,自行了断岂不是更好?”左逸撇了沈冲一眼,然后继续说道:“你还在等待一个希望,希望有人能把你从这里就出去,我说的对么?沈冲。”
沈冲没有回答,只是将头瞥到一边,然后静默地盘坐着。
“可田介是不会来救你的,他自身都难保了。”左逸淡淡道。
“终有天,他会杀回来的,将你们这些宵小之徒,全部赶尽杀绝。”沈冲瞪了左逸一眼,然后恶狠狠的说道,似乎是在宣泄内心的不满,以及对锦衣卫深恶痛绝的恨意。
这句话说完,左逸便狂笑起来,声音十分洪亮地响彻牢房。
“那他也得有机会啊。”左逸看了沈冲一眼,直到在对方的眼神中读出了一丝不自然,然后又不紧不慢地说道:“三天前,我们在云罗州抓到了田介,已经押解回京了。”
沈冲哑然,心中似有万千雷霆落下,惊愕的无以复加
“难不成,还是没有躲过锦衣卫的追捕么?”他在心中喃喃道。
左逸又回到了自已的长板凳上,云淡风轻地说道:“他可没你骨头硬,没过两天就全招了。”
“这不可能!”沈冲恶狠狠的吼道。
“那你以为,我们为什么会放弃对你的拷问呢?”左逸顿了顿,给自已沏了一杯茶水,“田介透露的信息已经够我们追查的了,只是需要花点时间罢了。当然,你如果愿意帮我们应证那些口供的真假,我们也会很乐意。”
沈冲陷入沉默,似乎在思考,左逸是否是在欺骗他。
可接下左逸的说辞,彻底击溃了他的信念。“你的老母亲现在可过的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