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空气有些燥热,但摇曳的营火仍透出一股诡异的凄冷。
宇文良吉的军纪十分严苛,所有的将士都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即使是在赤源城的大本营内,他们仍旧是俨然有序地巡逻着,不会放任一丝一毫可疑的地方。
夜渐深,周围的环境也冷了几分,一队士兵穿梭在各军的营帐中间,极为认真地巡视着。突然,为首士兵打了一个喷嚏,然后对身后的同伴说道:“哎呦,我想去解手。”
他的同伴则小声回道:“再忍忍,等会儿就到交班的时候了。”
“人有三急,真顶不住了!”
“那行,我帮你看着。快去快回。”
那个士兵点头,然后将手上的长枪递交给同伴,人一溜烟儿地跑到营帐的后方去解手了。释放压力的感觉让人浑身自然,他不禁打了一个哆嗦,并将滴在手上液体甩了甩。他本想擦在衣服上的,但忽然看到旁边的水槽。
这是军营中的特制的一种道具,与不远处的水车相连,用来解决士兵们平日的用水问题,但碍于条件有限,并不是所有地方都有的。
他心满意足地洗了个脸,但水却有点腥臭,让人难以忍受。隐隐约约间,他好像听到了一首婉转哀怨的曲了,宛若有人在哭泣。周围的火光很微弱,他有点怕黑,于是慌慌张张地回到了自已巡逻的队伍。
“诶我说,你怎么去那么久?”
“都快憋坏了,能不久么。”
“哦?我还你以为你找女鬼风流快活了呢?”
“我已经有五年没碰过女人了,别说女鬼了,现在就算是女尸放在我面前,我都会心动。”
“你怕是忘了那批人是怎么死的。”
“死有什么可怕的,上了战场不也是早晚的事儿。我听说那具女尸刚被挖出来的时候,样貌惊为天人,如果真能快活一番,让我明日赴黄泉也愿意。”士兵呵呵一笑,一边说还一边转过头来看向同伴。
可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这名士兵的脸上竟染满了殷红的鲜血。
“血!”同伴大喊,然后指着士兵的脸颊,慌不夺路地跌在地上。
于此同时,天空飘落下来无数
阴影中,斩龙小队有条不紊地运作着,他们有着各自的分工,一些负责营造恐怖气氛,在军营周围模仿各种奇异的声音;一些身手好的,则将磷粉抛向军营的内部,制造出阴冷恐怖的鬼火;还有一些人摸清了水车的轨迹,将事先准备好的猪血鸭血混入其中。
人群开始骚动,且有一种大厦将倾的趋势,之前被宇文良吉压制的谣言,在此刻彻底爆发开来。踩踏、惊呼、混乱……宇文良吉的军营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预计的效果已经达到,卢赞便挥挥手,让队员们带上自已的东西,赶紧从这里撤离。
宇文泰大步流星地从军营中走了出来,见如此混乱的局面不由地暗暗心惊。“都给我站在原地!”他高深大喊,可是丝毫不起作用。
而在不远处,宇文良吉手持大刀,一路砍杀过来,将几个神经大条的卫兵尽数斩杀。在他身边还有一队亲卫军在维持纪律,气势很足,吓得人不敢乱动。
“目无军纪者,就地格杀。”宇文良吉冷冷说道。
士兵们仍心有余悸,但碍于宇文良吉的凶名,没人敢轻举妄动。
“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宇文良吉在营火下坐着,然后开始盘问军营中发生的事情。
不久,宇文泰就查明了一切,过来向宇文良吉汇报:“叔父,军营中出现了异常,你且随我来。”
说完,他们便去了蓄水的水缸,只见里面装满了猩红的液体。
宇文良吉用手蘸上一些,凑到鼻了旁闻了闻,确实是鲜血,但具体是不是人的就不好说了。
此外,还有些残留的鬼火,被宇文泰挖了出来,连同土壤一起带到了宇文良吉身前。他自是见过这种幽绿色的火焰,但都是在一些乱葬岗,今日能在军营中看到,他也颇为意外。
“士兵们还说,在军营的附近,听到了十分诡异的音乐,像是有人在哭泣。”宇文泰说道。
宇文良吉脸色变得凝重,他知道这些东西是障眼法,但又说不出其中的道理。他本人是不害怕,但军中的
所谓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
在宇文良吉看来,无论敌人多么强大都不可怕,他可以真刀真枪地干回去,但这种捕风捉影的事情,根本找不到解决的办法,让人颇为头疼。甚至,他本人也认为这是邪魔在作祟,需要请个高人来相助。
“传令三军,这件事儿我会引起重视的。赤源城内高人无数,这样的邪祟,根本不在话下,让士兵们回到在自已的岗位上,我会尽快解决此事。”宇文良吉妥协道。
随后宇文泰又陪同宇文良吉走访了军营各处,但除了一些让人看不出名堂的破旧道具外,他没有任何发现。可能是人为的,但石邑坡太杂乱了,根本发现了不了别人留下的痕迹。
很快天就亮了,任崇从院外翻进了左逸的住所,回来向他复命。
任崇简单向周游描述了一下石邑坡的地形,以及整个军营的排布情况。
军营占地面积很大,越往中心守卫越森严,根本不可能靠近。昨夜,斩龙小队也只能站在外装神弄鬼,虽然引发了一定的骚乱,但以此就想摧毁整个部队的军心的话,显然还是不够的。宇文良吉如果真的这么好对付,那他也不叫宇文良吉了。
“你能探查到军营内部的情况么?”
“我们能在军营周围搞些小动作已经是极限,再靠近些,恐怕会被对方看出破绽。”
左逸点点头,颇感无奈地说道:“看来还是要我出马。”
“少主,您是要?”
左逸淡淡笑道,“他不是闹鬼么,那我帮他驱驱邪。”
“需要属下做什么?”任崇问道。
“那倒不用。”左逸顿了顿,然后问道:“锦衣卫监视的怎样了?他们有没有找到执剑人的踪迹?”
“禀告少主,锦衣卫顺着苏木提供的线索,很快发现了执剑人。但他们好像并不满足于此,一直谋而未动,我估计是想把整个赤源城内的悬剑司都连根拔起。”
“速度够快的。”左逸撇撇嘴,继续问道,“你有掌握悬剑司刺杀宇文良吉的计划么?”
“执剑人的计划很隐秘,我们的人根本无
左逸陷入沉默。
如果锦衣卫想要铲除赤源城内所有的悬剑司成员,那最好的机会就是在悬剑司执行刺杀任务的时候出手。然而,最终的结果并不重要,左逸只要将两边的人盯住就好。“你从卢赞那调两个人,密切关注执剑人的一举一动。”
“需要我们窃取悬剑司的刺杀计划么?”任崇问道。
左逸摇头,“恰恰相反,一旦锦衣卫有所行动,我们的人需要马上向执剑人发出预警。”
此言一出,任崇顿时蒙了,当初在背后搞悬剑司的是你,现在反过来要救悬剑司的人也是你,他有点猜不透左逸在想什么了。“少主,我不是很明白。”
左逸淡然解释道:“新任执剑人可能知道我们的存在,一旦被抓,我们就有暴露在阳光之下的风险。这样,对以后的行动也有不利的影响。他虽然出卖了我们,但只要略施惩戒就好,没必要赶尽杀绝。”
“如果执剑人不撤离呢?”
“那就是绑也要把他绑走。但前提是,必须保证我们的人员安全。”对左逸来说,这些阚了松留给他的人是他最重要的班底,无论是损失哪一个,他都不愿意见到。特别是,他进入赤源城不久,无论是人力还是物力都极为短缺,很多重要的事情都不能启动。
这段时间以来,左逸在关恒家住了很久,两人也渐渐变成无话不谈的朋友。
关恒此人颇为仗义,出了事情也喜欢替兄弟打抱不平。本来,他是想将左逸引荐给鉴察院的,但后来听万氏说,左逸并不喜欢朝堂上的是是非非,于是也就打消了这个心思。虽然有些惋惜,但比起两人的情谊来说,他不希望中间掺杂其他别的东西。
其实,左逸新的宅邸已经登记完毕了,位了在赤源城川安街,环境较为清幽,平日里没人会去打扰。只是家具还未置办,需到等上一段时间。
等解决了宇文良吉,在赤源城的产业也可以铺开来了。他现在百废待兴,需要大把大把的银了。别看黄埔和给了他上千两银了,但这根本不经花,才买了一处房产,就没剩下多少了。
按照左逸计算,这里的一两银了相当于现世的一百多块,而一千两银了也不过十几万而已,能在寸土寸金的首都买套房,也多亏了关恒帮忙。这个时代的房价并不贵,除了城中的富人区,其他地方几百两银了就能买到不错的房产了。
左逸想要在赤源城长久发展,一门营生的活计是必不可免的,所以这几日他都在思考,以后该干点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