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赤源城看上去很平静,但实则在暗流涌动。
锦衣卫指挥使苍于正在对北宁悬剑司的势力进行全面布控,除了一些外围成员,核心的人物都已经在监视之内。他们的行动很谨慎,观察的距离也隔开好远,有时甚至是五六个人一组,只为了掌控一个目标的的行踪。
当然也遭遇过人手不够情况,锦衣卫就从赤源府尹的手中调动了一些。
“调查的怎么样了?”指挥使苍于问道。
古听荷立于一旁,眉宇间多了几分英气,但白皙的肌肤仍能看出她是个美人胚子。“启禀师父,悬剑司的执剑人我们已经查清,是一个叫做田介的人,住在长兴街的胡鹤弄堂,每天出门的次数很少,但总有些形迹可疑的人会过来拜访。”
“这些人的身份弄清了?”
古听荷点点头,“都是北宁的暗探,分布于赤源城的各个角落,我已经派人监视了。但在监视过程中出现了一点状况,有两个手下被发现了,他们想要直接逮捕,但是被悬剑司的人给暗杀了。”说道这里,她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
苍于看着这位最器重的弟子,并没有怪罪,“死了就死了吧,只要没打草惊蛇就好。等到将悬剑司连根拔起,我一定会为请功的。”
“多谢师父。”古听荷抱拳行礼道。
“关于这个田介是什么来历?之前的悬剑司刚刚破获没多久,他就组建了新的人马,想来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据我的调查,应该是从灵海城过来的,具体什么情况还需要等收网的时候才知道。”
“嘶……灵海城?”苍于喃喃自语,“那就难怪了,他应该是把泊扬州搅的天翻地覆的那位执剑人。”
“师父,您是说他就是那个杀死泊扬巡抚和玉山军统帅的那个执剑人?”古听荷对灵海城的事情略有耳闻,但也仅限于此,其他被刺杀的小官员她就没那么关心了。
苍于只是冷冷一笑,“此人再厉害又何妨,如今还不是落在我们的手心。之前他在暗,我们在明,所有的偷袭都防不胜防,但现在不一样了,他大部分的人马都在我们的掌控中,是翻不起什
么浪的。”
“长兴街两头都已经安置了我们的人马,此外我在胡鹤弄堂里租了两间房子,用来监视田介的一举一动。”
“田介可是一流高手,你要小心应对。”
“师父放心,我叫来了葛新、葛平两兄弟,保证万无一失。”
苍于点点头,对于这两位下属的实力他也颇有信心。“好,那赤源大街那边呢?”
“我从赤源府尹那抽调了五百人,分别安置在主要的关卡,只要悬剑司出现,我们就能一网打尽。”
苍于却忽然摆摆手说道:“太多了,撤掉一些。”
古听荷却有些不解,不明白师父是什么意思。“人多一点不好么?”
苍于笑笑,想起了那日宇文良吉对自己的无礼。“宇文良吉这个老东西傲的很,让他吃吃憋也不是什么坏事,到时候你再出手救他于危难之间,功劳也会更大一点。”
古听荷这才恍然大悟道:“师父英明。”
忽然,苍于想起了一件事情,然后对古听荷说道:“哦对了,左逸你接触的怎样了?”
古听荷的眼眸中却流露出一丝不悦,“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他对我很冷淡。”按理说,以她的身份和样貌去倒贴,哪个人男人不得礼让三分。可左逸的表现很坦然,好像是在一个很高的角度俯视她,并且能够看穿她所有的伪装。
苍于咂咂嘴,“此子的才华非比寻常,只是一个小小的建议就帮我们找到了北宁悬剑司的踪迹,所以我们一定要想方设法的拉拢。”
“是师父,我会再尝试去接触他的。”
“不要着急,这事儿可以慢慢来。”苍于提醒道。
另外一边,军营内的法事也在临近,左逸也已经准备好了一切。等到了军营,他才发现道嗔和雅安居士已经在这等他了。
宇文良吉对于这件事情倒霉多少在意,因为法事过后他就要出征北宁了,就算石邑坡有什么妖魔鬼怪也和他无关了。但他还是把左逸叫到营帐中一续,聊了许多龚旭才的事情。
左益发现,宇文良吉的气色好了很多,不再像以往那么阴沉了。似乎是心境的感悟,让他有了不一样的选
择。
可这已经太晚了,他犯下的过错永远无法弥补,那些鲜血需要偿还,那些仇恨需要有人来承担。
两人虽然聊得和颜悦色,但左逸的心中已经在开始盘算这最后的一手棋子了。
当左逸走出营帐的时候,宇文良吉人仍有些未能尽兴的样子,他拍拍左逸的肩膀,然后大大咧咧地说道:“等我凯旋归来,一定要再与你喝上一倍。”
左逸点点头,将目光停留在宇文良吉和煦的笑容让,半晌没有说话。于他而言,这可能两人的最后一面了,而宇文良吉所犯下的罪过也该到了偿还的时候了。“好,我就在赤源城,等候将军的消息。”
两人互道离别,然后便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这时,道嗔走了过来,“道友年纪轻轻就有如此道行,真是让老朽钦佩啊,之前的结冰术,更是惊为天人,老朽琢磨七日也未能窥得其中奥妙。”语气之中无不是恭维的意味。
虽然在这之前,左逸拆穿了他的术法,但他并没有往心里去。毕竟左逸能得到宇文良吉的青睐,相比于寻仇,结交所能带来的利益更大。道嗔是老江湖了,对着这种事情,他还是分得清轻重的。
“道嗔大师过誉了,在下只是片刻的福至心灵而已,换做平日,定然不能破解大师的说道。”
“道友过谦了,破解我的术法还可以用福至心灵来解释,但雅安居士的‘起死回生术’不是什么人都能看穿的。”说到这里,道嗔还不忘将一旁的雅安居士叫了过来。
雅安居士觉得有点丢人,但还是朝左逸打了一个招呼:“之前的事情,多谢道友为在下求情。”
对于术士来说,被人看穿行骗的伎俩是常有的事情,但绝不迁怒与他人,怪只能怪自己学艺不精。
三人闲聊半刻,然后在宇文泰的带领下来到了重将士聚集的演武场。
在正常法事过程中,道嗔所展现的手段惊为天人,仅仅是三言两语就把在场的卫兵唬的一愣一愣的。
雅然居士倒也毫不示弱,在与女尸沟通的过程中,他甚至能引动一个虚无的鬼影在夜空中如诉如泣地讲故事。
众将士不由折
服,对两位大师的手段,也是叹为观止,而对于女鬼的惧意现在也已经全部褪去。
宇文泰来到左逸身旁,然后向他开口询问道:“左大师还有什么要补充的么。”
雅安居士与道嗔的眼神也投了过来,似乎在等待这对方的回答。
“两位大师的手段已经十分完美,不需要我在做什么了。只是……”左逸略微停顿,众人的呼吸也都停滞了片刻,“我观军营许久,发现此地的风水并不是很好。”
宇文泰耐心询问道:“大师还有什么指教。”
“指教谈不上,只是风水的布局要改改,免得女鬼再次迷返。”说着,左逸将宇文泰带离此地,到军营内转了几圈,似乎在找寻什么。半晌他指着军营中的几十口水缸问道:“这是你们蓄水的地方吧。”
“正是,军中所用的用水皆是来自于此。”
“有没有出现过什么问题?”左逸询问。
“不可能,这是军营中的重中之重,巡逻也是严密的,不可能出现什么问题。”宇文泰郑重其事地说道,可是半晌后他忽然响起了一件时间,那就是在七天之前,水缸中无缘无故地冒出了血水。于是他赶忙改口道,将先前所发生的事情和盘托出。
“这就难怪了。”左逸咂咂嘴说道。“据我的观察,这女鬼通水,水缸很可能称为她的栖身之所。”
宇文泰也是心头一紧,赶忙问道:“大师有什么办法?”
“把位置搬搬吧,我怕女鬼再回来报复。”
“那搬去哪里呢?”
“这个先不急……”左逸缓缓说道,然后在军营中逛了很久。不多时,他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发现了斩龙小队留下的印记,上方有几点凹陷的小坑,显然是挖掘过程中遗留下来的。
在此之前左逸已经吩咐过了,挖一条通往军营的密道,但只从地底挖掘是很容易迷失方向的,所以左逸就想了这个主意,只要能挖进军营的外围就够了,到时再由自己找出地洞末端的位置。
他用脚蹭了一下地面,然后将挖掘的痕迹全部抹去。
“统领大人,这女鬼的怨念其实并未去除,可能还会发生一些奇
怪的事情,所以搬运水缸的事情,你最好找一些嘴巴牢靠的人。”
宇文泰知道,道嗔和雅安居士都是将军请来作秀的,真正的的关键人物还是要看这位左大师的。“我有一批心腹手下,可以担当这次重任。”
左逸点头,“搬运水缸的事情不急,你先将决定的名单写一份给我,我测算一下命格,别让女鬼有什么可乘之机。”
“大师真是心细如发。”宇文泰不禁感慨左逸的谨慎,然后拿来了笔墨,将自己器重手下的名字写给左逸。
左逸装模作样地掐算几下,从中随意地剔除几个。“就这些人吧。等到深夜的时候,把水帮到此地,看守好,可能会有些异动,但都是正常的,等到天亮就好了。”
宇文泰连连点头,对左逸的吩咐更是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