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着一口气出了侦探社的大门,真姬气冲冲地拽着一只魂都飞了一半的太宰和也往前走。被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少女这样拖拽着,鸢发少年却满脸温和的笑意。
“看你这幅样子我就生气!”真姬有些生气地用鞋尖戳了戳他的小腿,“我——”
等下。
话还没有说完,真姬就整个顿了一下。她在自己身上摸索了一圈,成功地在大衣的口袋里找到了一枚窃听器。
真姬:“我踏——”
太宰和也:“粗口?”
真姬:“——踏实地的往前走。”
少年满意地点点头,摸了摸赭发少女的发是萌妹拽人的姿势,但是总感觉他一旦有些异动就会被掰断手指呢。
太宰和也:“嗯………虽然一点都没有被呵护的感觉,但是算了。”
真
姬干脆无视了竹马莫名其妙的发言,牵着他,按照自己的直觉乱走。不过十几分钟,她就看到了一排熟悉的宿舍楼。
“…还真行!?”
“我都说了吧?”
两个人一起登上楼梯,来到太宰治的宿舍门前。真姬打开了房门,而太宰和也先一步走进去,一手撑住了门不让她进来。
“这点小事就让我代劳吧,亲爱的首领。”
啊…这里是那个太宰治的房间。谁知道他会不会很变态地在自己屋里安些窃听器,监控器啊什么的。
想起些事,真姬无所谓地说:“那我在外面等你。”
不过话又说回来,和也以前擅长反侦查这种事来着?
真姬努力地回想着过去的事,在有些混乱地记忆里,她似乎看到了一个坐在桌前摆弄小型机械的身影。
【你在做什么,和也。这些东西没什么好玩的吧?】
【只是学一学而已,至少再多一些也好。和那个人相像的……】
【什么?】
【不,没什么哦,真姬。】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来着…”捂住胀痛的额角,真姬的脸上浮现出了几分烦躁。“太奇怪了,我家里有那种房间么?”
她家确实有些小钱,不然也不会豪气到在她还是个婴儿的时候就从孤儿院里将同样异瞳的和也收养回来,和她作伴。
可是这段记忆里的和也,为什么是蓝色的双眼…乱步猫猫说我思维混乱,难道我真的有哪里出了问题么?
这是穿越的后遗症,还是……
“怎么了,真姬?”
“啊!”赭发少女的肩膀一震,“已经处理完了?”
太宰和也眯起眼睛,用那对异色的眼瞳盯着她看了一小会儿。踩着少女炸毛的底线,少年笑着叫她进来坐。
好家伙,弄得跟你是屋主一样。
真姬踢掉自己的鞋,同样很不客气地踏进了太宰治的领地。
其实说是太宰治的‘领地’也不准确,毕竟这个房间里除了摆着的几个酒瓶和一些没开封的蟹肉罐头之外,几乎没有额外的私人用品了。
单纯从这些摆在外面的东西来看,甚至无法分辨出户主的
性格…
真姬顿了一下,捂住自己的脸。
停一停,为什么我要分析别人的性情,我好像没有这种习惯来着。
“坐,我看到厨房里的一次性纸杯了,我给你倒——”
话还没有说完,太宰和也就被少女拽住了衣袖。赭发少女看起来纤细瘦弱,但是手劲却意外的大。被她这么随手一拽,太宰和也的身体整个一歪,摔在了地上。
真姬皱起眉头,冷着脸,一屁股坐在少年的大腿上。不过两个人谁都不在乎这种暧昧的姿势,氛围也没有多旖旎。
一把拎住少年的衣领子,真姬垂下头,直视着对方的双眼。
因为姿势的问题,跪在榻榻米上的少女此时是一个完美的居高临下状态。因为重力的影响,她的额发与鬓发向下垂落,将太宰和也囚禁在自己的阴影下。
两对如同镜像复刻的眼睛对视着,一时间居然分不清彼此。
“和也,如实回答我的问题。如果你在撒谎,我就立刻用酒瓶子锤爆你的头。”
“…问吧。”
“你现在做的事是自己想做的么?还是有人逼迫你。”
“没有人逼我,是我自己想做的。”
“最后的结果会伤害到你自己么?”
“……不会,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太宰和也脸上的笑容浮现出了一丝空茫,但是真姬能够看得出来,他此时是真心实意地在快乐。
“你开心么?”
太宰和也难得愣住:“什么?”
这俯视着他,几乎与他交换着呼吸的赭发少女笑了。她竖起的眉头被自身抹平,露出了一个很平和的笑容。
这是一个很不“中原中也”的笑,但是它依旧带着蓬勃的生命力,还有愿意包容他一切任性的温柔。
太宰和也的眼瞳微微震颤,连嘴唇都无意识地紧紧抿起。
“和也,你现在觉得开心么?等到一切结束时,你会露出由衷的笑容么?”
“…我会。”
将手掌搭在少女的手背上,太宰和也收敛起脸上习惯性露出来的温柔笑脸,露出了一个阴沉却真实的笑容。
这个笑容像是在哭,但是又带着即将
获得救赎的渴求感。
“我会。”少年重复道。
“那就没关系了,随便玩吧,大不了一起被捆起来拷问!”真姬松开他的衣领子,“来,把你的剧本告诉我!真姬殿下要开工了。”
太宰和也还有些愣神,看着赭发少女捋胳膊挽袖子的模样,他无奈地笑着说:“好,这个剧本很简单的,你也很了解。”
“…我,我很了解。”真姬惊了。“你小子要刀我!”
“没错,我开始发刀了。”
*
有某个男人,在某一刻将‘书’握在了掌中。那是一本无字的,从外表看过去没有任何特殊之处的文学书。
男人的异能与‘书’相互作用,在那一刻起便产生了特异点。——男人通过‘书’,接收到了复数个平行世界的记录。
他开始谋划,用自己空洞单薄的人生去谋划一个能让挚友活下去的完美剧本。他安排好了一切,将白虎收入囊中,又将狂犬的珍宝拿在手中,驱赶着犬成为某个组织的番犬。
男人将所有演员都安排在了合适的地方,包括他自己——只除了一个意外。
*
真姬有了不好的预感,把故事叫停:“我怀疑你要对战力天花板做不好的事。”
太宰和也:“平行世界的事怎么能说不好呢。”
“您请,您请。”
*
在每一个世界,男人似乎都必定会和自己的死对头相撞。他们针锋相对,争吵着打斗着,像两颗钻石的原石一般互相打磨。
只除了…他的世界中拥有的不是男性的他,而是女性的她。
谁知道这中间是否存在着‘爱’呢?胆小鬼不想,也不会探究。
他自觉无法给予他人幸福,于是在一切完结的那一天,他亲手为自己画下了休止符。
然而,有些痕迹不会消失。已经孕育而成的婴孩儿也不会无声无息地,随着父亲的死亡而融化为血水。
在发现腹中的胎儿时,她的第一反应是想要打掉的。但是责任感让她没办法下定决心走上诊疗床,只能用不断地加班,用暴力的工作来折磨胎儿。
真有趣,腹中的孩子也不知道是继承
了亲爹的生命力,还是随了母亲的强势。…孩子活下来了,非常健康地活了下来。
在他死去的十个月后,孩子降生了。
她将自己怀中赭发的女孩命名为‘真姬’,而婴儿床上正哭泣的男婴则叫做‘和也’。
这就是‘太宰真姬’以及‘太宰和也’这一生的开端。
*
真姬的表情有些别扭,但是没有插话,随便太宰和也说完剩下的剧本。
*
然而荒神失去了最后的刹车,而冠以‘太宰’姓氏的男婴没能继承和父辈同样的异能力,可怜可爱的女儿也并非异能者。
终于,在两个孩子十二岁那年,无人能敌的荒神输给了自己。而神明最后谨记的事只有远离横滨,在海中消失了。
“父亲不知道我们的存在,母亲也离我们而去了。但是我们要保护好这个组织,这个城市。”
“一个人做不到,那就两个人一起。我是你的头脑,你是我的灯塔,真姬。”
“只要我们还在一起,就绝对不会输。对吧,和也。”
*
听完了这一整个剧本,真姬的眼圈已经红了。
“你这人除了刀我还会做什么,你个混球!”真姬爆哭,“居然还敢写死我最爱的中也!!”
“…没办法啊,因为我们对中原中也都有些陌生。用性别不同且已故多年是最好的选择。”
“我没有自信能演好啊,毕竟还有剧本导演组在。”真姬苦哈哈地说:“我感觉只要放我和太宰治单独在一起,我就绝对会露馅。”
太宰和也捏捏她的脸蛋,说:“不会的,我之前试验过,只要我们谨记着设定就不会暴露。某个意识在帮助我们,以维持道理上的正确性。”
“…有些怀疑你的说法。”真姬眯起眼睛看他,“算了,你说什么我信什么,可别太辜负我啊。”
“不会的。”
“还有,有两件事我不认同!”
“?”
真姬环着手臂,说:“一,我觉得中也麻麻才不会温柔到,因为是太宰治的孩子就给双子用‘太宰’这个姓氏。”
太宰和也的表情空白了一瞬,然后附和道:“…
你说得对,确实不应该这样。那么这样改如何?我是太宰和也,而你是——中原真姬。”
“好像可以?”真姬嘀咕了几遍这个名字,觉得自己接受良好。“行,我会记住自己的名字叫‘中原真姬’的。”
“第二个呢?”
说起第二点,中原真姬就觉得生气。她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嘴里说:“凭什么你是头脑,而我只负责当灯塔啊,我不干!”
“如果你是portmafia的脑,那我就做组织的最终防线!”
说完,中原真姬露出了不太好意思的表情:“好吧,我就是想要个异能力。你说那个意识会帮我们,那混个异能也可行吧!”
害羞中的中原真姬没有看到太宰和也的表情,鸢发的少年垂下头,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她的发顶。
“…什么异能力?”
“既然要刺激那就贯彻到底,我说了你别怕,我想玩个大的,用【污浊了的忧伤中】做异能力。”中原真姬吐了一下舌尖,“女承母业,有问题么,没有!”
“什么的…抱歉,我开玩笑的,又不会真的——”
滴答。
“诶?”
中原真姬的话被水滴落的声音打断,她垂下头看向自己的手掌。在她的掌心中,猩红的黏稠液体正在不断滴落。
啊,是我在吐血啊…
“真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