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放眼四周无边无际,但见四个身影各驾一匹骏马驰骋在莽莽黄沙当中。
“你们且看那,好像是一座客栈,今日里就在这歇息如何。”
四人里面奔赶最前的龙天秀驱马停了下来,挥着马鞭指着远处一个漫散着袅袅炊烟的房舍与众人说道。
“那自然是好,咱们这就过去吧。”
如今杨休马术上的造诣比之从前可谓是突飞猛进,龙天秀在前为众人在黄沙之中引路,而紧跟龙天秀身后的他自是第一个听到其说的话。
中原之路长漫漫,四人这就算是又赶了一日的路程,今日里运气倒也蛮不错,在太阳下山之前便寻到了个绿洲客栈,能在这歇下来休整一番肯定是最好不过了。
这块地界的车马旅途就是这般,若是有客栈就得立马住下,不然过了这村可就没了这店,后路皆是戈壁荒漠与草甸黄沙相伴,保不准何处再能有歇脚打尖的去处。
片刻后,四人已经牵着马匹来到了那座客栈的店门前。
客栈有两层,规格并不算大,底下这一层大堂估摸着能摆下七八张方方正正的饭桌也就差不多了。
陈旧发黑的铺面门板在门前两棵早已枯死的大树衬托下显得更加荒凉,而店门前竖挂的那面黄红酒幡似乎受尽黄沙侵袭早已破烂不堪。
陆百鸢瞅着那间破旧客栈皱眉道:“这儿怎么也不像是有人的样子啊,这客栈不会是早就荒废了吧?”
杨休指着客栈侧面说道:“那儿不是有人么,看那模样打扮似乎还是个掌柜的。”
众人顺着杨休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客栈侧面的窗户边确实有一个身影,那是个中年男人,就那么一直遮眯着眼睛静静地坐在窗前,口中碎碎念唱着小曲,手指颇具旋律地敲打着木桌,飞沙从窗檐不断袭入浸入其指间,他也全然不顾。
“店家,这客栈可还营业?”
杨休在那中年男子身边喊了几次后却仍是没有反应,后者似乎依旧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没有发觉杨休等人进了客栈,犹是如此杨休索性推了推那中年男子继续问道。
“店家,
这客栈可还营业?”
中年男子见有人推搡着自己双眼骤然睁开,一个激灵后连忙起身,目光望着杨休等人呆滞了半晌,紧接着忙不迭的招呼着杨休四人道:“营业!当然营业,诸位客官往这处坐。”
中年男子目光依次从大堂内摆放的那几张桌椅掠过,挑了一张相比之下较为干净的桌子安排杨休等人入座。
当中年男子安排好一切后,他又从后厨拿了块麻巾给桌子擦拭了一番,似乎由于其许久没有擦拭过桌子导致生疏的原因,桌子因受重吱呀吱呀地晃响。
就在这吱呀吱呀的擦桌晃响之间,杨休等人也将挂在柜台前的餐牌给看了个遍。
“掌柜的,这个,这个和这个都给我们来两份。”龙天秀手指依次从餐牌前点过,接着又补说道:“再来几壶好酒。”
“得嘞!”
那中年男子用笔快速记着,清点核对完后,只见其又拿出搭在肩膀上的麻巾将杨休他们隔壁那张桌子给擦拭了一番,将其移了过去。
凭他的经验,杨休他们点的这些菜好像一张桌子还摆不下,两张桌子拼在一起倒还凑合勉强。
杨休见状,倒也明白这是掌柜在告诉众人,方才他们点的菜并不少,犹是如此杨休从怀中掏出十两银钱递了过去说道:“那就有劳掌柜的了。”
未曾想那中年男子将银钱推了回去,煞是介意的说道:“这天底下哪有先给银子后付账的道理,我这店虽偏僻简陋,但规矩还是要有的。只不过你们得多等些时候,因为这做菜的只有我一人,难免得耽误不少功夫。”
“无碍,今日我们还在贵店过夜歇息,这等是等得及的。”人家掌柜的既然都如此说了,杨休当即便将银钱收入怀中,朝着掌柜的抱拳答礼,心中只道这掌柜的还真是个敞亮人,看来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这一路走来他们所经历的那些客栈中无一不是让杨休他们先付银钱,才肯放心的安排做菜,毕竟这么一大桌子的菜,若是被没钱的泼皮无赖吃了个霸王餐,那客栈可算是亏了血本。
不过杨休从方才掌柜的话语中又是忽然发现了一点,这家
客栈好像就中年男子一人在打理,他不仅是客栈掌柜,而且还充当着店小二与厨师,敢情这间客栈上上下下就这掌柜的一人?
随着饭菜一样一样的往桌前端上,杨休这个疑问也暂且放下,四人大快朵颐,吃得好是自在。
陆百鸢望了一眼龙狗儿面前垒起来快埋过头顶的海碗,她倒也是长了见识,好家伙,她还是第一次看见有比杨休还能吃的人。忽然她心中想到了一个很古怪的问题,当下好奇问道;“龙狗儿,你为啥叫这名字啊?”
龙狗儿擦了擦嘴巴边的油渍,小声说道:“这可就说来话长了,俺爹本来给俺取的名字是叫“龙驹儿”。可恰巧负责俺们村入户的主薄来给新儿登记入户的那一天,我爹刚好要出去拉货。他考虑到俺娘不识字,于是临行前便用墨笔在她手心上将俺的名字给写了上去,嘱咐我娘就按他写的一笔一划往上面写就是了。可谁知时间一长墨水早化了,‘驹’便被俺娘写了个‘狗’字,后来街坊亲朋喊顺口后也就罢了,毕竟俺娘讲这名也挺好养活。”
听龙狗儿委屈的口音配上这段故事,众人又是一番大笑。
“二弟,你似乎有什么心事?”
龙天秀与杨休酒盅碰撞之时,却捕捉到了杨休眼神中夹杂着一丝豫然。
“此次离开安西之地不知何时再能来,想着顺道去瞅瞅白兄弟,白家在这地界帮衬了我们不少,那日能将百鸢接下山来也还得多亏了他们,白老爷子去世白兄弟估计也挺难过的,我们作为朋友离开之际去告个别这才不失礼数。”
“那咱们去一趟白家便是。”见杨休如此有情有义,龙天秀倒也乐呵的点头应承了下来。
“嗯!休哥,我也支持你!”
“俺也支持,不过白孝德少爷好像不在龟兹城了,不对,他现在已经不在安西地界了才对。”
龙狗儿打了声饱嗝,舀了一碗汤将喉咙里的羊肉肉片给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