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腹痛如绞，脑袋也昏沉，叶霜降身子更紧地蜷缩着像是虾米，没力气再去想霍骁去哪里了。
但也睡不着。
迷迷糊糊不知道过去多久，卧室的门再次被人打开。
努力掀起眼皮，霍骁已经坐在身侧，伸手扶着她坐起来，一只手端起床头的白瓷碗：“喝点。”
男人的嗓音近乎温柔。
“什么？”
叶霜降一边问，视线一边看过去。
红糖姜水。
男人用勺子舀了一勺，放在她唇边，示意她喝。
姜味很重，甚至呛鼻。
都不知道他给了多少姜末。
女人温静的脸上仿佛出现嫌弃的表情，霍骁皱了下眉：“不喝？”
“你做的？”
她喝了一口，红糖的甜，生姜的辣，但不得不说，喝下去之后，腹部猛地一暖。
“不然呢？”
霍骁反问了一句，又舀了一勺，送到她唇边。
太难喝了。
叶霜降抿着唇，抬眸看着霍骁，眼神有几分示弱。
霍骁看了她两秒，勺子落入碗中，勺尾碰到白瓷碗边缘，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霍骁：“怎么，不好喝？”
男人的眼神，好像是她说不好喝，下一秒就要直接拿碗灌她了似的。
虽然难喝了点，但效果好像不错。
“没。”
叶霜降张开嘴，乖巧等投喂。
霍骁：“……”
还真让他一口一口喂？
但男人到底没多说什么，重新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红糖水，送到女人唇边。
她喝的慢，小口小口的。
红糖水不小心沾到女人的唇角，霍骁抬手，指腹轻轻给她擦拭。
动作温柔到了极致。
一碗红糖水叶霜降喝了大半，最后实在是喝不下了。
霍骁把碗放在一边，然后扶着她躺下：“睡吧。”
叶霜降喝完红糖水，虽然还有些难受，但比刚才舒服了许多。
男人很快又回来，上床后把她整个人抱过来。
睡衣微微掀开，男人的手掌落在女人肚脐眼以下的位置，男人的体温比女人的要高一些，肌肤的温度传
递，叶霜降舒服地轻轻哼了一声。
霍骁：“……”
男人微微地叹了口气，低磁的声音在她耳后响起。
“霍太太，你可真会折磨人。”
叶霜降装死闭上眼睛，男人凑过来咬了下她的耳垂，像是惩罚一般。
但之后便再没有其他的动作，那手掌也只是静静地落在女人的小腹上。
两人很少躺在一张床上只是纯睡觉，霍骁也很难得这样的温柔，叶霜降闭着眼，脑子昏沉中又透着几分清醒。
男人手掌的温度被她清晰地感知，那热度透过皮肤，仿佛渗进去，蔓延到四肢百骸，全身血管。
最后又仿佛全部汇集到心脏的地方。
滚烫的。
让人好像产生了一种奇怪的错觉。
*
一般情况下叶霜降肚子疼会一整晚都睡不好。
但也不知道是因为昨晚那一碗红糖水，还是男人拿手暖了她大半夜，她居然一觉睡到了第二天天明。
睁开眼的时候霍骁已经不在身侧了，叶霜降坐起来，小腹还是有些隐隐作痛。
余光看见床头男人留下的便利贴，还有一颗白色药丸和一杯水。
是止疼的药。
她很少吃止疼药，因为吃多了会有副作用，而且她吃了药业并不会有太大效果。
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药丸吃掉。
药丸含在嘴里，叶霜降又喝了口水。
男人用保温杯装的，她喝的时候还是温热的。
药丸卡在喉咙，苦涩的味道蔓延着。
比男人的红糖姜水还要难喝。
吃完，拿出手机给霍骁发了个微信，说自己醒了，也把药吃了。
霍骁：“知道了，好好休息。我今天英国的飞机，去国外谈个项目。马上起飞，过几天回来。”
叶霜降看见消息的时候愣了愣，不过也不意外。
男人每次出差也都不会提前报备，她也不会刻意去问男人的行程。
叶霜降盯着男人的消息，然后发了个“好”字过去。
那边也没有再回。
手机十分安静，没有别的消息，叶霜降又在床上躺了会儿，然后起床洗漱。
身体不舒
服就没打算去公司，叶霜降下楼在厨房找了点吃的，然后准备今天就在家里待着。
但计划总是被打乱。
叶长茂打电话过来，说叶垚跟人打架进了派出所，叶霜降赶紧换了身衣服，然后打车出发去派出所。
叶长茂原本也要来的，但叶霜降让老人家别来了，老人家来这种地方，丢人。
她到了派出所，一进来就看见叶垚跟几个染着红毛绿毛的青年坐成一排，警察已经做好笔录，也都已经教育完了。
家长过来签个字就能把人给带走。
叶霜降过来，她看了眼叶垚，男生额头上破了皮，嘴角也裂了。
身上的白t沾着泥土，还有几处血迹。
她挪开眼，对着警察道：“你好，我是叶垚的姐姐叶霜降。”
但警察还没说话，一边的红毛小混混就已经吹了个口哨，然后道：“哟，你就是叶垚的姐姐呀？长得可真够漂亮的，啧啧啧，这脸蛋，这身材。”
叶垚蹭的一下就站起来，叶霜降直接伸手将他摁下，然后转身看着那几个混混。
后者眼神还不怀好意在她身上打量，叶霜降收回视线，然后看着警察：“我来了解一下到底怎么回事。”
“你就是叶垚的姐姐啊？”
负责叶垚这次打架事件的警察年纪应该四十岁左右了，他直接把笔录拿给叶霜降看，然后道：“这问了好一阵了，两边都说是口舌之争，因为点小误会打起来的。反正你们家长来了，签个字把人带走就行了。”
叶霜降却没签字，她看着警察：“你觉得是小误会吗？”
“他们身上有伤吗？”
叶霜降看了那旁边几个男生一眼，对方却根本不以为意，甚至还嗤了一声。
叶霜降语调很冷：“既然来了警局，那就把事情弄清楚。”
“叶垚，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看着叶垚，后者只是低着头，咬着牙一句话也不说。
警察起身看着叶霜降：“叶小姐，这我们都问了，可能就是年轻人之间闹的误会，你私底下再去好好聊聊就是了。”
叶霜降等了很久叶垚也没说话，她点了下头，直
接签了字。
她朝叶垚点了下头：“行，叶垚，你真的可以。”
她懒得再多说一句话，直接出去了。
本来想直接就这么离开，但叶垚这时候也跑了出来，他到她身后，也不出声。
深呼吸几口气，叶霜降转身看着叶垚。
如果两人没有血缘关系，叶霜降真的看都懒得再多看他一眼。
一辆出租车路过，叶霜降拦下，然后拉着叶垚直接上车。
上车后叶霜降就给爷爷打了个电话，说已经把叶垚接了出来，爷爷那边这才放心。
“给我点钱，我自己回家。”
叶垚出声，但叶霜降根本没理他。
路过一家药店，叶霜降要师傅停车，又让师傅把车门锁了，不许叶垚下车。
师傅可能也看出来点什么，帮着叶霜降盯着叶垚，叶垚在车里气了一阵，差点把人车窗砸了，这时候叶霜降回来了。
她直接把口袋扔给叶垚：“自己擦。”
叶垚打开一看，是碘酒和棉球。
他手紧了一下，而后扔在一边：“我不用！”
叶霜降揉了下眉心，“师傅，停车。”
给了钱，叶霜降直接拉着叶垚下了车，旁边就是一家咖啡厅。
“放开。”
叶垚挣扎着，男生的力气很大，叶霜降几乎抓不住他。
她抬眸，眼神冷冽到了极致：“叶垚，你到底想怎么样？”
叶垚对上她的眼神，而后呼吸一重，直接用力把她的手甩开。
叶霜降原本就因为经期身体不舒服，叶垚力道太大，她直接就摔在了地上，手掌朝下，猛地就破了皮。
她抬手看了眼，肉里都进了沙子，疼的她脸色煞白。
叶垚看见她这样慌了一下，却还是梗着脖子道：“我就用了一点力气，你至于吗？”
叶霜降咬着牙从地上站起来，她看着叶垚，很多话要说，可到嘴边都一句话说不出来。
她真的不知道叶垚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让叶垚变回小时候那个乖孩子。
“叶垚，你可不可以不要让我和爷爷失望了？”
叶霜降忍着疼，声音都有些颤：“你到
底为什么要和那些人混在一起？你都遇到什么事情了，你可以跟我说。”
“说了又怎么样，你有时间管我吗？”
叶垚后退两步，而后声音也放大了几分。
“就这样吧，你不用当我的救世主！我叶垚这辈子就这样了，就是彻底毁了，好了吧！”
说完叶垚转身就走，叶霜降想追上去，小腹忽然一阵绞痛。
她捂着肚子缓缓顿了下去，看着叶垚越走越远的背影，心底像是被人拿着铁锤狠狠敲了一下。
缓了好一阵，叶霜降这才站起来，捡起地上自己刚才给叶垚买的药。
她拿出手机给叶垚打了个电话，那边没接。
她点开微信，给叶垚转了五百块钱。
“去买药，回家。”
那边很快收了钱，但没回她。
叶霜降揉了揉眉心，觉得肚子更痛了。
偏偏此刻突然大雨。
毫无预兆。
轰轰烈烈。
而就在此刻，一辆黑色的阿斯顿马丁过来。
坐在后座的男人随意看向窗外，便看见雨幕中一抹身影，在看清那张脸时，男人眉头一皱。
“停车。”
司机很快把车停下，程启淮立刻撑着一顶黑色雨伞，下车朝女人这边过去。
此刻，叶霜降正要去咖啡厅避雨，却忽然感觉没有雨水低落，抬眸，便看见一顶黑色的雨伞。
她转身，刚好对上程启淮的眼睛。
女人身上的衣服已经湿了大半，头发也湿漉漉贴在脸上。
比起上次在餐厅见面，女人精明干练，这一次，她浑身都写满了狼狈。
男人捏着雨伞的手紧了几分。
“叶导，你要去哪儿么？我可以送你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