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年间,有位姓李的女将军,受伤灵力大损,顺皖江而下被浣衣女所救。
将军醉卧美人怀,误了国家战事。皇帝对此雷霆大怒,誓要见见那浣衣女,却因贪念其美貌,欲纳为妃。浣衣女不愿,与将军温存厮磨一夜,而后双双共赴黄泉。
配图温雅细腻。床榻竹板,镜台软席,甚至连皖江边,皆有女子相谈甚欢的身影。
杜若眉毛微微一动,面上叫人看不出任何情绪。她淡定地合上图本,又打开细细品读着,许久,才抬头瞧了眼访花楼的牌匾,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的笑,大步跨了进去。
姑娘们笑闹的声音娇媚入骨,杜若面不改色的上了二层,扑面而来的香粉吸入口鼻,更有甚者,软若柔荑的手臂调戏似的从后勾住杜若的腰带,等杜若想转头出口制止,姑娘又轻笑一声,拂纱而去。
所过之处,香艳袅娜,还有女子们公然亲吻,丝毫不顾外人炽热的眼神。
只是小楼角落,跪着一个瘦弱的女孩,年纪约莫不大,半边脸和眼睛被红布缠住,衣物少得可怜。她全身颤抖着跪在钉板上,双膝被扎了无数口子,簌簌往外流血。众人恍若看不见她一般,冰冷的从她身边路过。
杜若眼眸一凝,刚要上前,却被徐花娘一把拦住:“若是想来听书,站在栏杆外便好。这小丑子犯了错,被惩罚也是应该的,还请姑娘不要多管闲事。”
杜若笑笑应声,指了指手里的图本,道:“我就是想问问,还有什么其它的,我想府里大人肯定很爱看。”
徐花娘一脸你真识货的表情,很快命人搬来木箱,道:“算姑娘识货,还有这些什么《云山恋》,《江北旧事》《兰华姑娘》新的旧的我们什么都有。只是先前这本算是我送予姑娘的,这些就……”
杜若心领神会的掏出一锭金子,“这些可够?”
女人喜笑颜开,忙道:“够了够了!”
——
天色还早,怀中温香软玉,睡得很是安稳。
陆卿从后抱住虞棠,下巴轻轻抵在她的肩头,无与伦比的奇妙感觉在指间流淌。
这种感觉,好像游荡了许久的浮萍,突然找
到了归宿,令她无比安心。
陆卿缓缓开口:“我好高兴,真的。”
虞棠侧身躺下,红润的脸蛋染上一层慵懒,她枕着软枕,疲累地阖上眼。
均匀的呼吸声近在咫尺,陆卿知道她在听,便继续说下去。
“从前我只觉得世间太苦,活着还不如死一了百了,可真临近死亡,却又害怕,退缩了。”陆卿怔愣地望着远方,目光深邃,似乎深陷进回忆中,“我就想,如果有一天真死了,那该怎么办。”
“死又有何惧。”清冷的声音因带着一丝尚未褪去的妩|媚。
陆卿思绪被她一句话拉回来,她盯着虞棠的耳垂,恍然笑笑:“是啊,死是没什么好怕的。”陆卿温柔地掰过她的脸,目光热切:“但如果和重要之人离别,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仙尊,我想起来了,那日的答案你还没同我说呢。”
两人离得极近,虞棠脸蹭得涨红,微偏过头,离她远了些,哑着嗓问:“什么答案?”
陆卿弯着眼笑:“唉,好过分。兰沭仙台我可是向你告过白的。”陆卿眼底闪烁着坏意,红唇飞快在女子唇角小啄了一口,幽怨地皱皱眉,泫然欲泣道:“仙尊难不成都忘了?”
“哦。”
“哦算什么,我们可是连最亲密的事都做了。仙尊莫不是想将我吃干抹净,就转眼不认人?”陆卿低低叹了气,媚眼如丝道:“刚刚仙尊的声音可真是撩人,撩得我整个人都酥了。”
虞棠耳根愈来愈热,移开眼,面上强装着镇静:“你起开,本尊要下去。”
“哎~多睡会儿嘛,反正苏叶和杜若姐姐很晚才回来呢。”陆卿拉住她的胳膊不让她动,乌黑的眼眸闪闪发亮:“嗯?”
“不行。”虞棠挣扎了会儿,双颊染上两抹酡红,语气有些急:“本尊要沐浴!”
陆卿无辜地眨眨眼:“我也去。浴桶肯定可以挤得下两人。你现在这样子去不方便,我抱你去。”
虞棠扭过头:“不要。”
陆卿笑吟吟地摸摸她鬓边的发,诱哄道:“听话,给你糖吃。”
她又不是三岁小孩子。想着那人已经攻破全部防线
,虞棠心里又羞又恼,干脆执拗的扭过头不肯看她。
陆卿见此,连忙放了手。
“好,不要就不要。”吃饱喝足,姑且放过她了。
努力忽略房间的淅沥水声,陆卿目光投向了桌上的索魔印。
通体乌黑,四角刻蛇纹,中间刻着一行看不懂的小字。陆卿放在掌间把玩了会儿,指尖忽然传来一阵刺痛,她上下瞧了瞧,并未发现什么尖锐之处。
指腹涌出一滴血珠,刚好落进小字中。微弱的红光转瞬即逝,陆卿怔愣半响,低头瞥了眼□□图,永巷街靠河道处,渐渐变化为夕阳色,不出一会儿又恢复原样。
“这是怎么回事……”
水声戛然而止,陆卿不慌不忙地放好索魔印,收好地图,仿佛一切都未发生过。
——
苏叶杜若两人还未回来,虞棠召了所有人聚集商议,陆卿懒散地单手撑住下巴,眼珠子笑眯眯地盯着旁边女子看。
“如此,你们可都听明白了。”声音淡如止水,额上朱砂痣仿佛白卷上的一点红梅,媚而不妖,煞是好风景。
陆卿嘴角弯了弯:“明白了!”
“本尊没问你。”
“没问我就不能回答吗?”
“……随你。”
梅小月接过话,道:“师父说,魔族都是由人所化,自然也分成三六九等。此次魔物不甚寻常,而且刚好出现在秦时宴举行的最后一天,莫不是有意引导我们来这里……”
寒陌鸳收回目光,垂下眸淡然一笑:“我的想法和梅姑娘一样。”
梅小月得到肯定,像个受到褒奖的孩童,笑嘻嘻地挠挠头:“月月没说错就好。”
“嗯。”虞棠敛下眸,还不知前方是怎样的道路。
若魔物丧心病狂,伤及百姓,她该如何补救。虞棠低头抿了口茶,又听梅小月咂咂嘴,大声问:“对了陆姐姐,今早你和仙尊练功练得怎么样啦?”
茶差点喷出来,虞棠轻咳了两声,面色很是不自然,硬生生地将那口茶逼入喉。
“仙尊,你没事吧?”陆卿眉眼尽是担忧,伸手轻轻拍了拍虞棠的背,转头朝梅小月竖起大拇指:“练功,非常成
功。”
成功地攻破防线,成功地占领城。陆卿看向虞棠,眼角洋溢着笑意,眸中波光流转,含情脉脉:“仙尊,喝茶为何要这样急,是要我亲自服侍你喝茶吗?”
“服侍”一词咬得极重。
陆卿隐在众人看不到的角落,微不可查地舔了舔唇。
虞棠很清楚陆卿说的是什么意思。她别过眼,道:“不必。”
“唉,真是可惜了。”
寒陌鸳在旁静静地看着二人互动,嘴角噙着浅浅的笑,“仙尊,今日在芸湘镇,我和柔桑并未听闻什么怪事,想来魔物还未行恶事。等苏姑娘杜姑娘回来,我们再议事罢。”
“嗯。”
“如此,陌鸳先告退了。”
“月月也要告退啦!”
时至傍晚,两人终于赶了回来。
杜若抱着满满当当一摞书,许是赶路过急,面色微红。
苏叶则在旁喋喋不休地道:“也不知道杜姐姐在干嘛,早过了酉时,还没看见她身影,再见着,已是这个时辰了,还抱着这么多东西,问她也什么都不说。”
虞棠问:“这些是什么?”
杜若微微一笑,翻开最上一卷,道:“禀仙尊,这是别人拿给我的书卷,都是关于最近芸湘镇出现的异事。我想着或许和魔物有些关联,就都拿来了。”
“仙尊,我都放这里了,您请过目。”杜若拉住女子的衣袖往屋外走,“我和苏叶便告退了。”
“杜若你干嘛又拉我!我还没禀告仙尊呢——”
……
虞棠疑惑地翻开最上面一本,红皮子包着的书,她看了两眼,整个人跟定住了般。
陆卿好奇地凑上前问:“说的什么?可有魔族讯息?”
虞棠垂下眸,“啪”地合上图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