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寒冬,铸剑师们?仅套了一件薄外衫,露出满是肌肉的膀子,有?的抡起铁锤,有?的提着钢尺钢刀,绕着鼎炉默念着什?么。
远处镶金嵌玉的马车飞驰而来,凉风掀起绉纱一角,露出女子冷艳的容颜。
原本?死气沉沉的场面,纷纷屈膝行?礼,周围开始有?了窃窃细语。
“是城主啊!”
“愿城主护佑凉原城!”
陆卿单手撑着脑袋,凤眸懒洋洋地瞥了女子一眼。依旧高傲地昂起脖颈,仿佛一只高贵的孔雀。
只是女子目光呆滞,盯向正前方,有?些不大对劲。
自从被关进暴室,陆卿已经有?两天未看到白微,问木清枝也只能得到模糊的答案。
陆卿手指有?以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桌面,喃喃道:“马车里坐着的,是真的白微?”
木清枝笑着点点头,道:“我已经和白微商量好了,待所有?剑投入鼎炉中,畲魔同?我们?就彻底离开凉原城,千雪窟,才是我们?应该去的地方。”
“清清,你害怕吗?”他?突然问。
陆卿抬起眼看他?,“怕什?么?”
“你和你娘的命运,同?魔族息息相关。此次一走,就永远回不来了。”
话不像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
陆卿淡淡收回目光,“有?牵挂的人,怎么可能回不来。我知道你回千雪窟还有?一事。是为了给银珠重塑肉身吧。”
“嗯,我作为父亲,对不起她?。不过,若是阿蕊知道我这么做,一定会同?意的。清清,我们?就只能靠你了。”
陆卿神情淡漠地眺望远方,抿紧唇,低低嗯了声。
——
大户人家的男子都纷纷取出铸好的名剑,念念不舍地将其投入鼎炉中。
耗费了铸剑师的心血,扔进去的刹那,绽放出团团火花,火舌汹涌地吞噬着鼎炉。
周围人无不睁大眼睛,盯着眼前的绚丽场景。
“寒公?子!小姐已经在楼外了。”
话刚说罢,便听到轻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寒武立即放下酒,起身理好衣服,笑脸相迎。
“鸳儿,你可算来了!快让哥哥好好看看。”
寒陌鸳一身白衣,左手执剑,右手拿着斗笠。见寒武冲她?张开手臂,寒陌鸳一个侧身躲过,清冷的声音如空谷幽兰,“哥哥,你说的方法是什?么意思?”
公?子伏华见人进来,清眸淡淡扫了眼女子。身旁侍卫道:“殿下,这便是寒门主的义女,寒陌鸳,听闻几个月前刚从南疆回来。”
“嗯。”
“先不说这个,鸳儿你好不容易和哥哥见面,快跟我说说最近都遇到了什?么事儿?”寒武目光躲闪,顾左右耳,明显不想继续说下去。
寒陌鸳自动忽视周围的人,严肃道:“哥哥,我在问你事情。”
“鸳儿,就算我想告诉你,只是这儿有?旁人,我根本?不好讲啊。”
寒陌鸳默念一句,生出一个结界,刚好将公?子伏华等?人隔开。
“如若不是肮脏的方法,你又?怎会闪烁其词。”寒陌鸳指着畏缩在旁的柳人冯,喝问:“你,知道些什?么?”
“我,这我哪儿知道啊。”柳人冯支支吾吾道。
寒武拦住她?,微微眯起鼠眼,小声说:“不管如何,这些都是父亲的意思。鸳儿,你连父亲的命令都不听了吗?还是说,你要维护一个魔种??”
寒陌鸳捏紧手中的剑,“陆姑娘是无辜的。”
寒武笑笑:“魔族圣女必诛之。那群蠢货还以为陆卿是木清枝的女儿,其实我早就得到了楚迁尘的消息。鸳儿,你记住了,圣女我们?要比他?们?先得到。”
“父亲到底想做什?么?”
“做什?么。呵呵,她?体内流着至纯的魔血,用来炼制金丹得道成仙再好不过。”寒武眼底淌着势在必得,浓烈的欲,望疯狂吞噬着男人身心。
寒陌鸳对此感到恶寒,淡淡出口:“当年玄阴法师吞下金丹后便不见了踪影,五年内半点消息也没有?,你们?当真相信这个传闻?”
寒武笑道:“玄阴法师那是已经成仙,踏进仙殿了。”
“真是无药可救!”寒陌鸳化去结界,看了白衣男子一眼。
公?子伏华谦逊微笑:“寒姑娘
。”
寒陌鸳刚要开口,突然听见楼下有?人大喝一声,目光迅速吸引住。
只见高空翩翩落下一名戴着面纱的女子,穿着单薄,体态轻盈,玉足上系着铃铛,随风而舞,发出叮铃的响声。
男人们?盯着她?,像是要把她?剩下的衣服撕烂。
那双玉足炙烤在鼎炉上。女子仍是不停歇地跳,光洁的额头尽是密密麻麻的汗珠,而周围人的神情没有?半点同?情,像是在看戏。
“太残忍了。”
“他?们?竟然当没事人一样。”苏叶拧起眉,“仙尊,用不用我下去救她??”
宋书衣抱着手臂,闻后扑哧一笑,“你若真的去了,就不怕百姓们?不乐意?”又?转头道:“仙尊你这样清淡的性子,属下怎么如此冒冒失失的。”
“又?没跟你说话!真是比陆卿还讨人嫌!”
“苏叶。”杜若看了眼仙尊,朝苏叶缓缓摇摇头。
“你们?看,那女子好像出事了!”
女子忽然纵身一跃,半截身子落入滚烫的铁水中,鲜血混合着铁水喷涌而出,飞溅到周围人的身上。
妇人惊恐地捂住脸,眼见着烫伤的疤痕处,朝外爬出一条条蠕动的肉虫,嗷嗷乱叫。脸上周围哄闹声一片,没有?一个人对她?施以援手。
寒武挡住寒陌鸳的路,唇角诡异地勾起,“开始了。”
——
女子揭开面纱,露出半张溃烂的脸。
“不,怎么可能!”木清枝大惊失色,忙朝身后的畲魔问:“这是怎么回事?为何不是她??”
陆卿冷声道:“那应该是谁。”
木清枝噤了声,神情怪异地盯着女子看。
陆卿淡漠地瞅着变故,余光扫到一人飞身而过,瞳孔立即缩张着。
是虞棠。
宋书衣挑挑眉,笑着问:“你们?仙尊就这么爱多管闲事?”
苏叶吼道:“与?你何干?仙尊怜悯众人,坦坦荡荡。哪像你们?一个个居心叵测,背地里不知做些什?么勾当。”
宋书衣毫不在乎她?的挑衅,低声呢喃着:“越是高高在上不可触碰的人,就越想把她?扯下来。”
“你说什?么?”苏叶没听清,又?问了遍。
“没有?,接着看吧。”
“真是有?病!”
宋书衣瞟了眼桌上,那盏还带着女子余温的茶水,伸手自然地拿起茶杯抿了一小口,又?将目光投入鼎炉处。
红色身影迅速闪至女子身旁。“快过来。”虞棠凝眸,伸手欲捞起她?,女子蓦地抬起眼。
那双眸子,尽是绝望。
忽然,女子双手如同?藤蔓一般死死缠绕住虞棠的手臂,拼命将她?往下扯。她?张开手,指甲锋利如刀刃,轻易地割破虞棠脖子上那层薄弱的皮肤。
很快渗出血液来。
灵力消逝的极快。虞棠皱起眉,这个人不对劲。对准女子执箫一挥,额上划出几道血痕,露出女人白森森的头骨。
她?似乎感应不到疼痛,直至虞棠斩断她?的双臂,这才慢慢陷入铁水中。鼎炉往外咕嘟冒着血泡,虞棠刚要转身离去,双脚却?像粘在鼎炉表面,怎么也动弹不得。
虞棠往后一看,黑雾缠绕住她?的小腿,更诡异的是,从里慢慢伸出一只只手,扒着虞棠的绣鞋往下拖。
“仙尊!”杜若连忙飞身过去,壁雪挽住仙尊的腰。壁雪却?被迸溅的水珠腐蚀殆尽。
苏叶提着流星锤三?步两步跨到女子身旁,喝道:“什?么破炉子,诡异得很,看我不把你砸开!”
陆卿欲起身,木清枝在身后冷声呵斥:“清清,不许去。那是她?们?的圈套。”
听你的才有?鬼。
陆卿推开木清枝,执意下去,脚尖点地,很快到了虞棠跟前。
“虞棠!”手掌覆上她?的肩膀,使力将她?拉出来。眼睛一直追着她?的脖子看,血痕清晰可见。陆卿伸手想要触摸,手却?忽然被女子一把打掉。
“松手。”
语气很冷,很淡。
陆卿无奈道:“仙尊,你果然不记得昨天发生的事了。快,让我看看你怎么样了。至于什?么魔族当诛,身份对立之类的话稍后再说。”
——
柔桑双眸追着苏叶,直皱眉,传言道:“小姐,这也在寒武的计划当中?”
寒陌鸳亦
担忧地看向两人,却?听寒武洋洋得意地道:“这不是简单的很吗。”说着,口里默念着什?么,再看铸剑师和百姓仿佛着了魔,神情诡异地盯着鼎炉看,倏然,得到了召唤,纷纷前往某处。
正是云逸岭的方向。
寒陌鸳拉住寒武胳膊,问:“他?们?到底怎么了?”
“别着急嘛鸳儿,我相信,很快就能抓住他?们?了。”
“你究竟做了什?么?”
“我来告诉你,寒公?子做了什?么。”身后传来男子不轻不重的声音,楚迁尘身着青衣,温和笑笑:“寒小姐。”
寒陌鸳见只有?他?一人,问道:“你不是和荣明兰一起吗?”
楚迁尘漆黑的眼珠闪过几分?昏暗,瞬间恢复原样,“荣姑娘受了惊吓,如今被我安排在客栈里养身子呢。此事暂且放在一边,我想说的是——”
“实不相瞒,我发现了直通云逸岭和启明殿的小道。和寒门主汇合后,我便向他?告知了此事。”
“前几日我去查了个明白。道路两旁明显有?马车经过的痕迹。我顺着车轮寻至深潭,不,也可唤做死人潭。里面飘着人骨马骨。更奇异的是,从中竟然发现了食婴蛊蛊母。便把它种?在了一位女子体内。”
寒陌鸳道:“食婴蛊?莫非你将它种?在了舞女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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