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然,黎容城从三年前或者更久,对他们家就已经开始忌惮了。
这次白扬歌的行为无疑给了他一个非常好的切入点,若是黎容城还没傻,就应该趁早对他们下手。
白敬不是想不到,但白家的根基在京城,他轻易是不愿离开的。
相比之下,他宁愿进天牢。
白扬歌却想着没那么简单,旁的官员可能关个几天就放出来了,可白敬不一样,他不仅仅是黎容城心头的一根刺,还是白扬歌的父亲。
更何况……
如果元家真的同黎容城有关系,那么他有很大的可能性已经知道了白家的血脉。
神处已绝,此间唯一脉而已。
基于这几种原因,白扬歌仍是建议白敬能出城去躲一段日子。
白敬虽不情愿,却也答应了她的要求,他心知自己老了,有些事确实办不来,比如皇后这件事,身为外臣,他没有理由去管。
但白扬歌不同。
她有楚王府和渊这两个强大的后盾,没有什么怕的。
于是等白扬歌出来之后,后脚白敬就吩咐下人去准备马车了。
白扬歌则回到院子里,叫白叶去准备东西,当告诉她原因之后,这丫头惊了一下,道“这么急呀小姐?”
“嗯呢,”白扬歌十分笃定,“估计天亮就该来了。”
昨天她如此大胆的将白敬带了出来,那是黎容城顾忌着楚王,才放了她。她之后又去了楚王府,黎容城一定会下意识的认为白敬被带到了楚王府,但她第二天早上又这么早的回来了,是个人都知道,她给黎容城,上了眼药儿。
“那小姐您呢?”白叶道,“您没事吗?”
白扬歌道“我没事。”她明面上顶着夜初这个燕国人的头衔,黎容城短时间内动不了她。
白叶放了心,道“那小姐,我们什么时候回来呢?”
“自然有人接你们,”白扬歌道,“嗯,过不了多久。”
她会想办法让皇后早些醒过来,而这样的话,黎容城过不了多久就会妥协放人了。
整个白府在天不亮的时候就开始大动作,等到街边小摊差不多都出摊之时,几辆毫不起眼的马车从白府后门出去了。
没人知道里面坐着的是白敬夫妇,几个丫头和管家。
那些房契地契携带在身上容易出事,白扬歌便将那些东西收了起来,交到渊去保管。
白扬歌靠着门框,院子里只剩下了几个嬷嬷,才明白白家虽然没落,但仅留下的几个人都是利落之人,否则从她回来到现在,时间根本不够那么多人“出逃”的。
白敬挑人的眼光是真的强。
白扬歌感叹了一会,便有个临时雇来的小丫头冒冒失失的闯了进来,喊道“有人来了!”
“怕什么,”白扬歌嘟囔了一句,“你去告诉他们——”她看了看快要被吓哭的小丫头,突然怀念起胆大包天的白叶来,叹气道,“算了,我自己去。”
黎容城派来捉拿白敬的人也是熟人,正是前些日子刚见过的元庆,后者对她这张脸向来是敬而远之,只不过皇命在身,由不得他退。
“姑娘还是莫要拦微臣了,您也知道皇上没有恶意,”他苦口婆心的道,“这不过是走个形式罢了,您何必呢?”
忽悠鬼去吧您。
白扬歌轻嗤,道“大人这话几分真几分假自己心里清楚的很。我不拦,您请自便。”
元庆一双天生愁苦的眼睛瞅了她一眼,觉得她不会如此好心。
白扬歌大大方方朝他一摆手,那语气仿佛即将登基,道“搜吧,搜到随便带着走。”
元庆“…………”她都这么说了,那还搜个屁?
算了反正不是他亲自动手,元庆招来两个人低声吩咐了两句,那两个人便带着身后的两队分开搜了,白扬歌向下人扬了扬下巴,道“给大人看茶。”
元庆“不敢。”谁知道你会不会下毒,可怜他一大把年纪了,居然还要受一个小丫头的气。
他趁着没人,低声说道“姑娘这是何必呢,那……毕竟是皇上。”他心里仍然不确定眼前这人是不是真如外界所言,是死而复生的白扬歌。说的话有些叫人摸不着头脑。
白扬歌翘着二郎腿道“怎么?皇上犯错,做臣子的不劝反助?还怪我救人喽?”
“微臣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姑娘就算是权势滔天,也该明白这是在楚国!还是在皇上的国土上!”
白扬歌“那如果楚国不在了呢?”
元庆咳了一声,心下大惊,他自然不会将白扬歌放在心上,反而想着果然是人小胆大,什么都敢往外说。
遂道“慎言。”
他这下相信她不是白扬歌了,原来那丫头多精啊,三句话两句半都是假的,哪像这个,虽然厉害,但说话直率。
元庆闭嘴,果断不再说话了。
白扬歌状似无聊的啧了声,开始把玩着自己的长发。
没一会,被派去搜查的队伍毫无收获的回来了,元庆心存侥幸,希望她做事不要做绝,但当看到两个小队长的表情后,也忍不住冷下了脸。
对白扬歌道“姑娘这是明摆着抗旨不遵啊。”
白扬歌耸肩,毫不在意。
元庆冷冷的一挥袖,带着人走了。
“抗旨不遵,好一顶帽子。”白扬歌低头笑了笑,心里想着,元家的人果然不一般。
这个元庆为人不错,若是可以,她倒是可以用一用。
将白府上下翻了个底朝天,愣是连一个白家血脉都没有抓到,不仅元庆上火,就是平日里同白敬要好的官员都忍不住替他捏一把汗,白敬怎么敢?
元庆战战兢兢地向黎容城汇报完,说白大人连夜出府,眼下早就逃离京城了。
黎容城暴怒——字面意思上,据知情人士所言,他当下就下令处死了去搜查白府的两队队长,当场拨下白敬所有官职,全城通缉。
官场如水火,来也汹汹,只一夜而已,白府从天上掉到了地底。
可这次作为罪魁祸首的白扬歌并没有愧疚,反而笑的异常猖狂。
黎容城此举,早就不是一个明君所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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