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袁绍病死于卧榻之上,审配、逢纪等人遵袁绍遗嘱立袁绍小儿袁尚为之正统。
袁绍长子袁谭愤而领军出走,并扬言此乃审配、逢纪之奸计,意在以小弟袁尚为傀儡,掌握袁家大权。
袁绍暴毙,正统之争也无人站出来一锤定音,真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一时间袁绍集团的一干文武随着袁家两兄弟的正式决裂,也渐渐站成了两队。
当是时,袁谭兵少,帐下仅有辛评、郭图、辛毗、孔顺、王修、刘询等人却无挑梁大将,而袁尚帐下除了有审配、逢纪两大谋士之外,更有陈琳、审荣、吕旷、吕翔、苏由、阴夔等众多文武班底,将谋多于袁谭,足占上风。
自知势弱的袁谭只得向黎阳转进,企图与曹老板达成和解,并请曹军为其夺回正统出上一臂之力。
袁谭的算盘打的是噼啪响,但他绝想不到这次引进的“外援”根本就是头打算来个大小通吃的下山猛虎。
这日,曹老板于帐中会晤袁谭使者辛毗。
两人清酒对酌一番,曹操便单刀直入:“呵呵,佐治,此番得闻本初辞世家逢不幸,我自愿回军相助平河北之乱,但不知袁谭之降,其诚意如何?”
辛毗淡淡摇头:“非真,大公子屈身而降仅是权宜之计,袁尚大军一路穷追猛打,也是无奈之选。”
曹操又道:“如此说来,袁谭来降乃是假意喽。”
辛毗再次摇头:“非假!”
曹操正欲开口,辛毗抢白道:“明公何必要问清真假,只论其势如何?”
“愿闻其详。”
“袁绍屡战屡败,将卒疲于外而谋臣诛于内,又兼兄弟反目势同水火,致大国一分为半,百姓重赋,饥殍遍野,可谓天灾并于人祸,此乃天意欲灭袁绍。”
“明公今可提兵进攻冀州,袁尚若不还兵则失其巢穴,若还兵去救,则必露破绽,袁谭可立袭其后,以明公之威,率精锐之师击疲惫之众,俨如疾风之扫秋叶也,况今天下之大患,在于河北,河北既定,则明公霸业可成矣,呵呵,还请明公……赐酒。”
曹操恍然,打着哈哈端起酒壶替辛毗倒了一杯,敬酒
道:“呵呵,相见恨晚哪,若能早遇佐治,霸业早成矣,好,今闻先生之言,令吾茅塞顿开,无论袁谭降意真假,我……一律允之,请!”
“多谢丞相!”
待辛毗出营,曹操忽传郭嘉进帐。
郭嘉一进帐就闻到了那一股子久久不散的酒味,不禁皱了皱鼻子,上前拜见:“见过丞相,不知何事唤臣前来?”
曹操面带几分醉意,见郭嘉就是一喜,拍着身边草席道:“啊,奉孝,汝来的正好,快快入坐!”
“多谢丞相赐座。”
等郭嘉稳稳坐下,曹操才挑着眉毛开口道:“方才袁谭派遣帐下谋士前来议降,奉孝不若猜猜,孤,是准还是不准哪。”
郭嘉微微一笑:“呵呵,来人可是辛毗,辛佐治?”
“正是。”
“那丞相定是准降了!”郭嘉立马道。
曹操歪着头道:“哦?何以见得。”
郭嘉侃侃而谈:“袁绍暴毙,二子内斗不歇,河北已是群龙之首,岂非是主公之天赐良机,焉能将此等良机拒之门外?”
“呵呵,知我者,奉孝也!”曹操点着郭嘉笑道,不过随即又认真道:“可孤实在不愿出兵襄助,若待袁谭得了喘息之机,未必能像今日这般卑躬屈膝,奉孝,汝可有良策?”
郭嘉沉吟片刻:“主公,未必要出十成力呀,只需将重兵矛头齐指冀州,袁尚自会退兵。”
“哦,有何说法?”
“主公乃虎也,狼狈焉能不惧乎?”
“啊,哈哈哈,哈哈哈……不错,焉能不惧孤。”
……
后一月,曹操将重兵推进河北腹地,大军一路北上势如破竹,沿途各州县望风而投,轻而易举地拿下河北十余县。
这让袁尚大为惊慌,立即向冀州开始龟缩,从而主动放弃了对袁谭的穷追不舍。
袁谭不愧是心狠手辣之辈,同室操戈一点都不含糊,这点,他可比他老爹袁绍差多了,无论是心胸还是气度。
仅从袁绍如何对待袁术便可见一斑,而袁谭却在一个劲儿的对弟弟落井下石,见袁尚一扭屁股想去救老家,便立即掉过大军朝他某花处狠咬了一口,
关键还真给他咬下来了。
负责殿后的吕旷、吕翔与袁谭之军僵持半月之后便欣然断粮送兵,成了袁谭手下的两位降将。
此时,曹老板已经占据了冀州南部小部分疆土,又听了郭嘉的劝说立即止步于此,像是一个局外人般静静地看着袁家两兄弟继续斗法。
袁谭与袁尚也确实没让曹老板失望,两人打的天昏地暗直至两败俱伤,这才罢兵。
这一晃,时间就到了204年(建安九年),曹老板终于等到了袁尚的消息,袁尚准备派使臣阴夔前来表降。
只是袁谭不知打哪儿得来的消息,先阴夔一步亲临黎阳面见曹操,一来,明确表达臣服之意,二来,顺带将袁尚降将吕旷、吕翔推荐给了曹老板。
曹操素来爱惜人才,一听是吕旷、吕翔,便欣然接受,当然,对袁谭的再次表降依旧尚存疑虑。
显然曹老板知道他与袁谭之间的关系仅是相互利用,从本质上说,袁谭无论是真降还是假降,曹老板都不会放任袁家的种子依旧埋在河北的大地上,斩草除根才是硬道理。
如此简单的道理袁谭就是看不清,或者说,此刻袁谭的那些谋士们早已经打起了别样的心思,因而也没人站出来向其点破。
“报……报丞相,袁尚请降使阴夔在辕门外求见!”
前脚刚送完袁谭,后脚袁尚的人就来了,曹操也是微微一愣,才道:“呃,有请。”
得到通传的阴夔一路屈身上前,姿态甚低,见到曹操就深深一拜:“见过曹丞相,我主特遣敝人向丞相表降。”
曹操莫名一笑:“呵呵,前番是哥哥来降,这会儿弟弟竟也派人来降,本初生子真是一个比一个还出息呀,我与本初虽为劲敌,却从未想过屈从于对方,哪怕是战至一兵一卒,而今……回去告诉袁尚,孤准降!”
曹操的一通话的确很伤人,摆明了就是在说袁绍的两个儿子忒不争气。
没办法,成王败寇这是事实,阴夔只能忍着受着,默默无语上前一拜便转身而去,走的甚为落寞。
郭嘉陪着曹老板走了几步,忽见曹操站定,扭头高喊:“徐晃、张辽何在?”
“末将在!”随行的徐晃、张辽齐齐上来回话。
“袁尚、袁谭知我准降,必然无所防备,传我命令,命你二人带重兵连夜劫寨,勿使二袁有喘息之机。”
“诺!”
曹操又叮嘱道:“不管生死,明日孤言出必行,定会前往受降……哼,准降,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一干文武也是喜上眉梢,曹老板这是想一锅端哪,真是满满的恶意,众人不禁替袁家兄弟心疼三秒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