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木槿脸上的笑逐渐淡去,撇开元卟离的手起身,居高临下,眼神冰冷的看向顾瑾绵。
仿若站在她面前的不是那高高在上,统御六宫的皇后,而是将死之人一般。
她微抬着下巴,神情睥睨的道:“皇后娘娘如此处心积虑的陷害臣妾,意欲何为想必陛下早已心知肚明。”
“臣妾奉劝您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
随即转身,抬手指向,从始至终一言未发的徐文华。
“对了,皇后娘娘,臣妾刚才忘了说。”
“臣妾送给徐大人的面人,早就当着陛下的面摔得粉碎。”
“您还是想想,要怎么跟陛下解释清楚的好!”说完,也不看面若死灰的顾瑾绵,自顾自的一甩袍袖,施施然坐到元卟离身侧。
顾瑾绵是万万没想到,贺木槿会一点都不顾念旧情。
更是敢让陛下知道此事,不但率先处理好一切,更是当众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污蔑,陷害贵妃,欲致其于死地,陛下真的将罪于她,就算她身为皇后也是难逃其咎。
顾瑾绵掌管后宫多年,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还是有的。
除了最开始脸色有些不好外,她很快又面色自若,温婉大方的笑道:“贵妃妹妹何出此言,姐姐怎么会冤枉妹妹呢!”
“姐姐也关心则乱,不该轻信敏美人的一面之词,凭白让贵妃妹妹蒙受不白之冤。”
“今日要不是妹妹说出实情,真是险些酿成大错!”故作惊慌的拍着胸口。
贺木槿摇着团扇,冷眼旁观。
贺敏闻言,不可思议的抬头瞪视着顾瑾绵。
这些事明明就是你告诉我的,面人也是派人交到她手里。
现在却把全部责任推给自己,贺敏心中的不忿可想而知。
她心里委屈眼眶红红的,晶莹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就连贺木槿都以为,她这个庶妹,哪怕有女主光环护佑,今儿也是难逃厄运了。
可贺敏下一个动作,却是看呆了一群人。
只见她自袖袋中取出一个拇指长短的,细小纸条,“陛下,臣妾是被冤枉的,这一
切都是皇后娘娘逼迫臣妾所为。”
“这是皇后娘娘昨日,派遣心腹宫女菊香,亲自交到臣妾手中。”
“皇后娘娘乃六宫之主,臣妾不敢不从,还请陛下明鉴。”
元卟离接过魏权呈上来的小纸条打开一看,她可以确认上面的字,就是出自皇后的手笔。
“皇后,你不想说些什么吗?”元卟离攥紧手中的纸条,声音低沉的问道。
贺木槿就坐在元卟离身旁,第一时间就看到了纸条上的内容。
只是皇后亲手写的纸条,会让人轻易的就留下证据吗?
顾瑾绵心如擂鼓,心中大骂菊香和贺敏,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可事到如今,她能承认吗?
答案当然是不能!
她面不改色的上前一步,恭敬道:“陛下,区区一张纸条罢了。”
“谁知道她是从哪里弄来的?臣妾墨宝无数,更是送与诸位姐妹不少,谁知道是不是敏美人,一早就做好的套。”
“就等着事情败露,好托臣妾下水呢!”
顾瑾绵说的也不无道理,栽赃嫁祸这种事,无论是前朝还是后宫,都多不胜数。
“皇后娘娘说的真是太好了,想必菊香也跟您说了。”
“她在给臣妾送信之时,自臣妾这拿走一根金钗的事儿吧。”
“就算菊香不承认也没关系,去她屋里一搜便是。”
贺敏也不是傻的,更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女孩。
她早就防着皇后这一手呢!
所以一早就做足了准备,以金簪打动菊香,趁着她欣喜把玩金簪的档口,神不知鬼不觉的藏好小纸条。
顾瑾绵还真不知道,菊香竟然背着她接受贺敏的贿赂。
这不是明摆着落人口实嘛!
她不禁蹙眉回头看去,只见菊香此时脸色一片惨白,双腿一软“噗通”瘫软在地。
这一举动,完全证实了贺敏的说法。
菊香毕竟是皇后的心腹大宫女,跟随她多年,感情自当深厚。
今天,顾瑾绵就必须做出抉择!
是搭上自己,还是舍弃忠仆!
顾瑾绵几乎的没有任何犹豫,故作悲切状,怒其不
争的道:“菊香,你怎么能被着本宫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她猩红着眼睛,直视着跪在地上不住垂泪的菊香。
菊香浑身一震,难以置信的抬头看向顾瑾绵。
顾瑾绵与她对视良久,菊香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
只见她对着顾瑾绵“砰砰砰”的磕了三个响头,随后转头对元卟离声泪俱下的道:“陛下,奴婢也是恼恨贵妃娘娘,抢去了皇后娘娘的恩宠。”
“皇后娘娘心思纯善,不喜争斗,可奴婢咽不下这口气。
“就自作主张,想替娘娘出口气!”
“这才伪造了娘娘的字迹,与敏美人沆瀣一气,想要扳倒贵妃娘娘。”
“奴婢所言句句属实,愿以死明鉴!”说罢。
动作迅捷的从地上爬起,铆足全身的起立,一头撞在大殿的木柱上。
霎时间,血花四溅,倒地不起!
宫里的嫔妃们,哪见过如此血腥的一面,都被吓得惊叫连连。
要不是有女皇和杜太后在,恐怕都要逃离这里了。
事发突然,就连侍立在元卟离不远处的胡骁,都没来得及把人拦下。
顾瑾绵根本没管那些个嫔妃,而是扑到还未咽气的菊香身旁。
一把将她搂紧怀里,声泪俱下的哭喊道:“菊香,你怎么这么傻!”
“你怎么能做这种让仇者快,亲者痛的事情来!”
菊香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顾瑾绵,右手抓着她的袍袖就不撒手。
可她的伤太重,她想要开口说话,却依然不能。
顾瑾绵看了她好一会儿,才按住她的手道:“你放心的去吧,本宫保证一定会善待你的家人!”
有了她的保证,菊香这才像心愿得偿,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菊香一死,所有的证据都在她这戛然而止。
贺敏的反咬一口,并没有对她造成实质性伤害。
反倒是让顾瑾绵与她彻底对立起来,往后想必也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好了,都给朕闭嘴,吵吵闹闹成何体统!”元卟离大呵道。
“既然最重要的认证已经死了,再追究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敏美人
勾结菊香,陷害贵妃一事证据确凿,念你出身国公府,朕网开一面,就罚你去感业寺青灯古佛,了此残生吧!”元卟离说的那叫一个轻描淡写。
就像发配感业寺出家为尼,已是对贺敏法外开恩一般。
贺敏闻言,只觉脑海中翁的一声!
她怎么能去感业寺出家为尼!
她可是要诞下龙嗣,成为后宫之主的人,直到现在她还在做着不切实际的梦。
贺敏再也维持不住白莲花的人设,连滚再爬的跪倒元卟离的脚边。
抓着她的龙袍下摆,苦苦哀求道:“求陛下宽恕,臣妾也是一时鬼迷心窍,才铸此大错。”
“还请陛下看在姐姐的面上,绕过臣妾一次吧!”
“臣妾再也不敢了……”
元卟离厌恶极了她这种嘴脸,现在想起来贵妃是她姐姐了。
之前不还蹦跶的贼欢,想要至贵妃于死地嘛!
她一脚踹开贺敏,朝胡骁吩咐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把她拖下去,即可送往感业寺!”
“是,陛下!”胡骁上前一步,恭敬的道。
一只大手捏住贺敏纤细的手臂,就把她提了起来。
不顾她的挣扎辱骂,冷着脸大步朝殿外走去!
贺敏尖锐,凄厉的声音,不断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中。
直到胡骁与贺敏的身影,消失在殿外,众人才将目光转向,已放下菊香尸身,跪坐在地的顾瑾绵。
顾瑾绵没等元卟离下令,自己就接了皇后凤冠道:“臣妾御下不严,发生这种丑事仍不自知。”
“臣妾愿自罚闭门思过一年,以儆效尤!”
“还请陛下收下凤印,另觅新人主持后宫事宜。”
皇后这招以退为进,看似丢了凤印没了实权,可她毕竟还是皇后。
只要有皇后的这层身份在,整个后宫依旧还是她的天下!
拿回凤印,也只不过是迟早的事罢了!
贺木槿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得不为她的所作所为,竖起大拇指!
还真是绝!
“皇后既有改过之心,闭门思过也就行了,凤印就不用上交了。”
元卟离没有去拿顾瑾绵的凤印,第
一:皇后怎么说也是她的原配妻子,就算她多有不喜,但也要多多少少给些面子。
第二:主持后宫事宜,一直都是皇后在做,突然换人也会引起诸多不便。
第三:他国使臣将至,皇后还需盛装出席,后宫之事事小,两国交邦才是重中之重。
对于女皇的处理方式,众人都没有异议。
免费看了一场好戏的杜太后,“此间事了,哀家也就回宫了。”
“陛下,后宫嫔妃众多,都是要为皇室绵延血脉的。”
“哀家知你心悦贵妃,却也要雨露均沾,相信今日之事,陛下心中也有所思量。”
元卟离薄唇紧抿,心里是一千一万个不愿意。
贺木槿瞧见杜太后看过来的不善眼神,忙拉了拉元卟离的衣袖。
开什么玩笑,她巴不得不去侍寝。
谁爱去谁去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