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去朝阳宫也不觉得远,现在元卟离却觉得朝阳宫,与御书房的距离,竟是如此遥远。
她快步疾行,都走了好半晌,也只堪堪走完一半的路程。
不行!
小媳妇儿绝对不能离自己这么远!
她要想个办法,最好随时随地就能见到小媳妇儿。
“陛下,您慢着点儿!”魏权在后面紧追慢赶,呼哧带喘的道。
元卟离根本没理会他的话,依旧提着大步流星的朝前走。
“哎呦!”
元卟离惊呼一声,摔倒在地。
一直跟在她身后不远处的魏权,魏晨,以及宫女侍卫,见此都慌了神。
急急忙忙的跑过来,七手八脚的把她从地上扶起来。
“陛下,您没事吧!”
“有没有伤到哪里?”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明明都提醒陛下了。
陛下怎么还能如此不小心,这要是摔坏了哪儿,他的脑袋可就得搬家了。
魏权哭丧着脸,一脸的生无可恋。
摔了一跤的元卟离,只觉脸上一阵发烫。
这么大的人走路还摔跤,真是丢人都要丢到姥姥家了。
她掩饰性的摆摆手,脱离魏权等人的搀扶。
装作无所谓的道:“朕无碍,都退下吧。”说完,便双手负背,继续向朝阳宫走去。
元卟离装的是云淡风轻,可膝盖上却传来隐隐的刺痛感。
她咬咬牙,一声不吭的,握了握藏在袖中的手掌。
手掌肯定也破了,要不怎么会这么疼呢!
元卟离内心哀嚎,这要是让小媳妇儿知道,自己听到魏晨的传话,就如此失态。
指不定要怎么笑话自己呢!
……
贺木槿站在朝阳宫门口,远远的就瞧见身着龙袍,气宇轩昂的元卟离。
元卟离也瞧见了自家小媳妇儿,看她的装扮应是为了迎接她,特意打扮过。
要比往日更加艳丽动人,单单只是往那一站,便是整个后宫最靓丽的风景,没有之一!
贺木槿莲步轻移迎了上去,“臣妾,恭迎陛下。”行礼道。
“朕不是早就免了你的礼吗?
”元卟离伸手将她扶起,却忘记手上还有伤。
突然碰到伤口,她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连忙松开搀扶贺木槿的手。
贺木槿心头一跳,陛下这是怎么了?
她将疑惑的目光看向魏晨,他跟着陛下一起回来,应该会清楚一二。
魏晨刚要开口,就被有所察觉的元卟离,狠狠瞪了一眼。
他瘪瘪嘴,忙垂手侍立一旁,不敢多嘴。
瞧着二人无声的小动作,贺木槿心下了然。
便没有继续追问,“臣妾已备好晚膳,都是陛下爱吃的菜,一会儿陛下要多吃点才是。”主动挽住元卟离的臂弯,小鸟依人般的依偎在她身旁。
元卟离还是第一次,见她如此温柔乖巧的模样。
目光灼灼的盯着贺木槿好半晌,才道:“木槿,你真美。”
贺木槿大概也没想到,元卟离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按以往来看,她不是早就该对自己毛手毛脚了吗?
今天会这么乖?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其中肯定有猫腻!
她故作娇羞的把脸埋在元卟离的颈窝,“陛下,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呢!”嗅着她身上好闻的龙涎香。
元卟离眸色一暗,伸手勾起贺木槿的下巴,目光停留在她柔软粉嫩的唇上,声音带着丝丝暗哑道:“今夜,朕歇在此处可好?”
贺木槿眸光一颤。
整颗心不争气的狂跳起来。
她要怎么回答?
是拒绝还是答应?
元卟离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她想要的答案。
瞧着贺木槿呆愣愣的表情,脸色一沉,收回了手藏在袖中,微微紧握成拳。
嘴角有些僵硬的道:“罢了,朕用过晚膳就走。”
元卟离说着,便抬脚朝大殿走去。
心中无不感到失落,她的小媳妇儿,还是不愿主动与她亲近。
瞥眼看向贺木槿,见她垂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元卟离心中的烦闷更甚,难道她心里还在惦记着元齐?
此念一出,她之前有多欣喜,现在就有多失落。
心里一个个软泡泡鼓起,又“啪”的碎裂,泛起一阵阵难言的酸楚。
这边像鹌鹑似的贺木槿,也在暗自懊恼,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的愣神了呢!
自己明明对她有感觉,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呢!
难道正视自己的感情就这么难吗?
她如同一只泄了气的皮球,垂着头跟在元卟离身侧,活像个受了气的小媳妇儿。
殊不知,贺木槿越是如此,元卟离看着就越心塞。
二人坐在桌前,用着晚膳。
她们之间没人说话,只有负责备菜的宫女,伺候着她们用餐。
这一顿饭贺木槿是食不知味,元卟离是味同嚼蜡。
元卟离认真的看着贺木槿,嘴唇微动似是想要说些什么,终是长叹一声不再言语转身离去。
只是那眼眸中的失望,越发深刻了,薄唇紧抿心情非常糟糕。
眼瞅着元卟离就要走出殿门,贺木槿心中焦急。
常言道:酒壮怂人胆!
她一把抄起桌上还未来得及收走的酒,仰头就是一通猛灌。
辛辣的酒水顺着喉咙,一路流进胃中。
贺木槿只觉自己像是吞了一个,正在燃烧的火球。
她丢下酒盏,情急之下脱口疾呼道:“卟离……”
殿内以春花为首的一种宫女太监,齐刷刷看向她,眼中满是震惊与不可思议!
夭寿啊!
娘娘您是要翻天吗?
您作死也找个陛下高兴的时候啊!
现在陛下的脸色比锅底都黑……
发自内心地轻声呼唤,让元卟离猛地顿住身形。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缓缓转身,对上贺木槿有些湿润的眼眸。
心中所有的酸楚,不甘,愤懑,尽数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有满满的心疼。
贺木槿见她真的停下了,不管不顾的疾跑两步,结结实实的扑进她的怀里。
眼泪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哭,可就是觉得心里委屈。
她原本都要同意了,元卟离凭什么突然放手,还给她摆臭脸。
看着小媳妇儿趴在自己怀里哭得伤心欲绝,元卟离的心都碎了。
她轻声安慰道:“木槿不哭,都是朕不对,朕不走了,不走了,
就在这陪着木槿好不好?”
顾不上手掌上破皮出血的伤口,元卟离轻柔的抚慰着怀里的人儿。
春花见两位主子重归于好,朝其余人做了个手势。
她最后一个退出殿门,轻轻关好门。
贺木槿吸吸鼻子,眼眶红红的抬头看着她。
哭得直打嗝,“谁,谁要你,陪!”
“你这个,花,花心,的,死女人!”她断断续续的说着,小拳头有一下没一下的捶着元卟离的肩膀。
“朕花心?”元卟离满脸错愕道。
她什么时候花心了?
还叫她死女人!
朕看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吧!
贺木槿还是很怕元卟离的,见她沉了脸色,立马怂怂的缩缩脖子,眼神闪躲的不敢看她。
可转念一想,自己说的也没错,干嘛要怕她!
贺木槿又抬起头,“气势汹汹”的回瞪元卟离,梗着脖子呛声道:“你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今天叫这个侍寝,明天叫那个侍寝,还说自己不花心!”
元卟离微微垂头,靠近贺木槿。
二人的鼻尖几乎贴在一起,元卟离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酒香,心中恍然。
原来是借酒壮胆!
她不动声色的紧了紧扣在贺木槿腰间的手臂,让更加贴近自己。
“木槿是想说朕不应该有其他的妃子?”
“还是木槿想独享朕的恩宠呢?”
贺木槿闻言,皱了皱眉,歪着头眨着一双水萌萌的大眼睛陷入沉思。
看着怀中憨憨的小媳妇儿,元卟离既是高兴又是无奈。
难道不借酒壮胆,就不敢对朕吐露心声吗?
朕在你心里就那么可怕?
那么的不近人情吗?
元卟离还在纠结的时候,就听怀里响起一个闷闷的声音,“就只能选择一个吗?”
那纠结的不要不要的小脸,精致的五官皱在一起,都快把自己拧巴成一只肉包了。
元卟离忍住笑,也不纠结了,专心致志的逗弄怀里的小媳妇儿。
“只能选一个。”她故作认真的道。
贺木槿的脑子有些晕晕的,总感觉哪里不对,可又说不上来。
“那
,那,那就只能爱我一个人,不许多看其他女人一眼,摸摸手也不行!”贺木槿舌头有些麻麻的道。
“公平起见,木槿也只能爱朕一人,不许多看任何人一眼,摸摸手也不行!”元卟离给她下套道。
她紧张的一眼不眨的盯着贺木槿,生怕错过她每一个表情。
却又有些担心,会得到像上次一样的答案……
贺木槿晕乎乎的摇摇头,口齿不清的道:“我不知道什么是爱,可我就是不喜欢你跟别的女人在一起。”
“你每次去找别的女人,我的这里就好痛,好难过……”她笨拙的有手指着自己的心口,眼泪又如同断了线的珍珠,扑簌簌的往下掉。
看着哭得可怜兮兮的贺木槿,元卟离再也问不下去了。
她想要的答案已经得到,她家的小媳妇儿是爱她的。
只是她还不懂什么叫爱,明明已经相爱,却还是犹豫不决,裹足不前。
可能是自己招寝宜妃刺激到了她,她这才借酒壮胆,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元卟离倒是有些感谢起允诺初来,要不是她,自己和木槿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才会捅破这层窗户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