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云怀抱着林妙玉,看她瞬间晕了过去,心底一慌,什么想法也没有了,只剩下担心。
来到这世界已经两月有余了,方云也不再是修行小白了,最起码的修行知识都理解透彻。
方云慌忙的将气血之力从林妙玉的背后输入,查探她的伤势,看到其碎裂一地的元神碎片,只剩一个有些可怜,又有些可怖的元神头颅。
四周的元神碎片正在缓缓消失,布满裂痕的元神之头,散发着暗淡的光彩。
方云心里一沉,即使不修道,也能看出来,若是那元神的头部碎裂消失,林妙玉很可能遭遇极大的危险。
方云匆匆忙忙的把林妙玉抱到了床上,赶忙找来了方戎,急声询问:
“父亲,家里有没有修补神魂的灵丹妙药,草药也可以!”
“云儿,你们这是怎么了!”方戎看着方云紧张的样子,林妙玉更是直接陷入了昏迷,匆匆问道:
“刚才那边的动静是你们传来的吗?”
“一时半会解释不清,到底有没有。”
方云急了,只恨自己修炼的是武夫途径,武夫吞纳天地万物,以强自身,一身力量只对自己有用,不像天地之力的灵修气修,还能帮帮别人疗伤。
“神魂类的丹药没有,但是有一颗百年雪莲,我这就去拿!”
方戎也顾不得多问,匆匆离去,百年雪莲并不算什么极好的,对神魂有益药材,但已经是方家这种小门小户能找到的最好的了。
方云坐在床边,紧紧的握着林妙玉的手,观察着她的情况,林妙玉元神之头部慢慢稳定住了,不再碎裂,但周围散落的元神碎片,已经消逝散尽了。
“元神就像是灵魂和精神的结合体,每碎一次,都是撕裂灵魂的痛苦,她该有多疼啊!……”
方云看着林妙玉越发苍白的脸色,眉头紧锁,握着她的手,都有些用力到发白。
“云儿!快。”
方戎飞快的赶来,递过来一个长盒。方云接过后,迅速打开,将一朵只有巴掌大小,但依旧鲜嫩的白色莲花拿了出
来。
手上气血之力汇聚蒸腾,雪莲逐渐化为一滴滴纯白色的汁液,落入林妙玉微微张开的口中。
“儿子!哎……我再去找找。”
方戎想问些什么,但看方云紧闭着双眼,明显在查探林妙玉的伤势,说了一句,又摇了摇头,叹气的走了。
方云通过气血之力,在林妙玉体内细微的引导着每一丝药力,刻苦的修炼让方云在此刻有了极其高的掌控之力,缓缓的避开了林妙玉快要断裂的各个经脉。
百年雪莲药力还是很大的,又没有经过其他丹药调和温润,以林妙玉目前这个状态,方云若不引导,只怕会引发二次伤害。
丝丝药力缓缓汇入林妙玉的眉心紫府,林妙玉的元神头部一点一点吸收着方云一丝一丝送过去的药力。
其碎裂的痕迹多到可怕,方云连这一丝药力都是小心翼翼的传递过去,害怕只是轻轻一碰,就会把她碰碎了。
安县之中,秦有道在府衙刚准备休息一下,突然听到这巨大的动静,心都忍不住狠狠一抽,迅速拿出了县令掌印,先起护城大阵,再通过大印观察动静的来源。
“又是修士!”
秦有道看着那碎裂的小巷和周围倒塌的房屋,胡子狠狠一抽,心力憔悴之下,愤怒的晕倒了。
只是在晕倒之前,秦有道高声下令道了一句:
“派出全城兵力,实行军管,任何人在街道上游荡,杀无赦!”
“大人,你没事吧!”
陈甫林急忙扶住了他,一边传令一边带他回卧室,给他找大夫去了。
安县的士兵动作很快。
在一队士兵用战阵之法打死了一个不服管制的七品武夫之后,安县之中,陷入了绝对的静谧,除了街道上重甲士兵不断巡逻的声音,再没有一丝动静传出了。
安县只是个小城,七品武夫已经是顶尖战力了,人们终于从妖族的恐怖中退出了感受,回想起了这是谁的天下,十万兵甲斩三品,可是真实存在的战例。
连能增寿的三品,已经不是凡人的境界,都要畏惧
兵锋之威,更何况安县这小城之中,本来就没有多高境界的修士。
安县的一处青楼,名叫翠红楼,是本地大户钱氏的产业,可连钱氏自己都不知道,这青楼之下,还有一间宽阔的密室。
密室之中,翠红楼的头牌画柳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她低头的时候,只能看到一双洁白无瑕的玉足,还有一个信封。
“去,帮我联络绥州分坛使,让他把这些东西送过来。”
“是,圣女!”
画柳头也不敢抬,双手举过头顶接了过来,只敢盯着面前的玉足的几根脚趾,跪在地上说道。
“出去吧,七日之内,任何事都不要来打搅我,包括教主的信,明白吗?”
一只洁白的手臂伸出一根纤细修长的手指,勾住了画柳的下巴,似乎想抬起她的头,画柳却死命的低着脑袋,浑身颤抖,不敢顺着劲抬起头来。
“柳……柳画儿……明白。”她结结巴巴的说了一句,
银铃般的笑声从她的头顶串来,语句却是:
“滚吧,无趣。”
“是,圣女!”
画柳如蒙大赦,跪着从这件密室里退出,不敢有一丝停留。
而密室之中,白烟儿身体不着寸缕,皮肤光滑细腻,白里透红,从玉足到脖颈,都宛如精雕细琢一般,完美无瑕。
只是她妩媚动人的脸庞,眉头紧紧的皱着,小嘴微张,发出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紧闭的双眼却有两行热泪滚烫。
笑声初听悦耳动听,但听久了,就会发现,永远是一个调子。
每一串笑声,连发音起伏都一模一样,在这密室里回荡着,渐渐的,有点渗人恐怖。
“呵呵呵……业火啊,还是那么疼。”
“三个,整整三个轮回!呵呵呵……我终于找到了机会。”
“好疼呀,真的好疼……呵呵呵,好想知道,正常的滋味啊……
“呵呵呵…呀…我种下了情种,他们……超脱……”
“呵呵呵,我不甘心,我不要再从那里爬出来了!”
“呵
呵呵……这一世,就这一世了!”
密室之中,白烟儿整个身体漂浮了起来,玉体横陈于空中,玉足莹莹,长腿并拢,似水柔腰可堪盈盈一握,一双傲然的双峰屹立着,修长洁白的脖颈下,乌黑透亮的长发垂着,
在这无人的密室里,展现着最血脉偾张的诱惑。
只是白烟儿的神情却是空洞无神,一束幽蓝色的火焰不知不觉就出现在她的身体之上,身体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反而在这幽蓝色的火焰里,越发晶莹剔透。
白烟儿空洞的眼神聚焦了一下,又空洞了起来,毫无变调的笑声又响了起来:
“终于来了,好疼啊。呵呵呵。”
“呵呵呵…那个女人会是谁呢,除了我,竟然还有人被困在这个囚笼里吗………”
“呵呵呵,还有那个小家伙,竟然免控,我明白了,她把她的意识藏到了他的心海,怪不得……”
“呵……有趣”
……
方府之中,方云细心的将所有药力都引导过去,抬头一看。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望着林妙玉略微舒展了的眉头,方云也松了一口气。
林妙玉此刻深受重伤,早已经没有意识去遮掩媚骨了,此刻她虽然模样没有变化,但方云看着看着,就有种越看越喜欢的感受。
小巧的脸蛋深陷柔软的枕头之中,青丝杂乱的分散着,林妙玉此时皱着眉,多了几分柔弱,没有了往日的清冷。
方云自然而然的帮她擦掉了她光洁的额头上的细汗,又轻轻的将长发摆顺,手忍不住,想顺势就摸一下她的脸庞。
只是停在了林妙玉侧脸旁边一寸处,心里又浮现出了白烟儿的话语。
方云似触电般收回了手,一言不发的去了演武场,对着木桩哐哐哐的拿刀乱砍一通。
体内似乎有两个自己在吵架。
其中一个说:
“别傻了,你就一普通人,要说样貌吧,你也没有遇到过什么桃花运;
要说天赋吧,修炼这种事情,人家比你天赋好上上几千倍几万倍;
要说才华吧,抄人家罗贯中的三国演义都抄不好,没激起一片水花;
你好好想想,你连找工作都碰了一鼻子灰,爱情会来的这么顺利吗?”
方云大吼一声,疯狂的抽刀,心里另一个声音弱弱得辩解道:
“三国最起码不是赚了个店铺。”
反驳声:
“合着千古名著到你这就值五百两银子?”
“这里是异世,我刚开始修炼,妙玉她都说我天赋挺好的,要是没有那次压制,我一个月就突破了一个品阶。”
反驳声:
“最低的基础境界而已,一个月突破一品很骄傲吗?
这世界最顶尖的天才,跟你同样的年纪,都四品了!
你可是有个真正的仙女帮你日日夜夜的辅导,他们的师傅最多就合道,合道跟真仙,差距有多大?”
方云又怒吼一声,疯狂的砍着木桩,刀都抽刃了,还不自知。
“别幻想了,你就人家一证道工具人,能对你有个啥感情,白烟儿说的没错,她肯定对你没有那种男女之情,肯定是想过把你变成傀儡。
她活了两千多年,搁咱们那年代,就是公元元年生的,她是零零零零后,你玩不过她的。”
“闭嘴!”
方云怒吼一声,继续毫无章法的劈着木桩,只是心里的声音就是自己的思绪,哪里能管的住,依旧喋喋不休的说着:
“你想想看,人家吃过的灵石,比你走过的路还多,你个三无产品,凭啥得到人家仙女的爱,人董永好歹还是个秀才呢。”
“闭嘴闭嘴闭嘴!”
方云心里咆哮,喘着呼吸,不断抽刀。
刀终于断了,方云力竭的往身后一躺,有些无能狂怒。
方云从来没有将林妙玉当成仙子,对她一开始的惧怕,到她说个不停地姻缘,因果,要自己娶她。
林妙玉的气质太好了,方云不知不觉的就被她迷住了,人家自己就要当方云的老婆,方云能有啥不愿意。
再到林妙玉帮自己修炼,帮自己修改功法,还
教给自己一点小法术。
方云能感受到林妙玉对自己的那种关怀,那种毫无保留的对自己好。
方云知道自己喜欢上她了,没有经过感情经历的方云并不是把她当做活了几千年的大佬对待,而是把她当做一个普通的,性格有些不好的女孩子,去认真追她。
没谈过恋爱,从大山里出来的方云很小就懂事了,但正是没有在爱情上有过任何经历,因为是初哥小白,方云才更难接受心里的落差感。
我把你当女神,你却很可能把我当工具人。
大概就是这种感受。
而且这方世界,工具人,那是真正的工具,连人都算不上了。没听人家姓白的说吗,傀儡。
傀儡是什么,傀儡就是工具。
没有自己的想法,还能算是人吗?
方云心里乱嘈嘈的,甚至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林妙玉,回想起来她其实也有时候孤单如月,也有时候温柔似水。
寻常女孩子有的脾气小性子,她也使过。
更重要的是,自从她将自己从山林里背出来,对自己的万般种好,都让方云不愿意去相信,林妙玉是假装做出来的。
月华凝,寒霜降。
方云眼神空洞的望着这方世界的月亮,心里一但有裂痕了,很难愈合。
“儿子!怎么了。”
方戎走了过来,躺到了方云的身边,笑了笑开口:
“跟媳妇吵架了?还是遇到没法解决的事情了?”
方戎递过来了一瓶酒,方云看了一眼,半坐起身,没有说话,大口灌了一下。
方戎也半坐起来,看到方云涨红了的脸,疯狂的咳嗽着,精瘦有劲的胳膊用力的拍了拍他,朗声笑道:
“有什么问题,跟老子说,我或许可以给你出主意。”
方云沉默的摇了摇头,继续喝酒,
不论是神是仙,离方戎都太过遥远了,就算是他有所了解的白莲教,也不是小小的方家能解决的。以白莲教的实力,恐怕远在大梁燕京的主家,也如同蚂蚁面对大象一般。
方戎也喝了口酒,叹气的说了一句:
“你这脾气,跟老子我当年一个样,什么事都放心里,怎么也不肯说出来,等我老了,才后悔很多很多年。”
“咕嘟咕嘟……”
父子俩同时灌酒,方戎轻轻地拍了拍方云的肩膀,笑着说道:
“这天下呢,除了妖族,主要就分为江湖和庙堂。”
“江湖上呢,你不要相信那些书上写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所谓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真正的江湖是有争斗不假,但是大多时候,都和和气气的,你想一想,一个娃娃从这么大,长到你这么大,”
方戎拿手比划着婴儿的大小,接着开口:
“得要多少年?”
“每年每月每时每刻,都像书上说的,死那么多人,江湖上人早都死绝了,还有个屁的江湖。”
方戎灌了一口酒,接着道:
“江湖,靠的就是实力,还有名气。你用实力打出来名气了,日后到哪里,都不会有人招惹你,
同样的,你想要什么东西,也会有很多人愿意跟你交朋友,不跟你抢,甚至白送给你!”
方戎细心的传授着自己的经验给儿子,接着道:
“所谓大丈夫,唯权与名,这个名说的就是江湖。”
方云点头,喝的有点醉了,但觉得方戎说的十分在理,今天白天碰到的那两个人,交谈过后就报了名号,明显就是结交之意。
名之一字,尤其重要。
方戎酒量很好,喝了一口接着道:
“权这个字,我没碰过,也不懂,咱们这小家小业的,配不上权这个字。跟我同辈的,只有主家家主,或许对权有些理解,他当了那么多年的左仆尚书,真正的做到了宦海沉浮……”
方戎灌酒灌个不停,方云也不停歇,只听到方戎继续道:
“至于女人吗,我倒是懂一点点。但也只懂一点点。”
“女人永远不要听她说什么,而是要看她做什么……
“有的婆娘唠叨了半天,还不是给你做了喜欢吃的饭,她们有时
候很好强,你得给她面子,夫妻哪有隔夜仇,床头吵架床尾和……”
方戎絮絮叨叨的,为了儿子煞费苦心。恨不得教会他自己所有的人生经验。
方云不管前世今生,都是滴酒不沾的,骤然喝了这么多酒,酒劲一上来,只感觉天旋地转的,心里只留下一个声音回荡着:
“不要看她说了什么,要看她做了什么……”
昏昏沉沉之间,方云脑海里浮现出来一个自己从未想过的问题:
“林妙玉对自己还不够好吗?自己确实是一个平凡的普通人,她还不是倾尽心力,认真的教导着自己?”
“你其实并没有那么多想法,什么神魂控制,情种的,对你没有任何影响,你现在不还是好好的吗?你自己其实明白,重活的这一世就是赚的。”
“要不然,你早就应该在那无边无际,冰冷幽深的黑暗中死去了。”
“你想的那么多,最主要还是因为,你怕自己,配不上她。”
心里的声音清晰响亮,方云在酒精的作用下,明白这就是自己最真实的想法。
“方云。你跟林妙玉出去这两趟之后,其实早就在心里明白了。”
“你已经开始配不上她了。”
“不是吗?”
……
“是的!”
方云睁开眼,眼睛通红,布满血丝,以倔强的意志力对抗酒精,直直的坐了起来,开口说道。
空旷的房间里,方云躺在一张床上。
就这样直直的坐了起来,说了一句“是的”,给人的感觉像是突然诈尸,或者是梦游之人一样。
但方云紧接着就疯狂的运转气血之力,冲散了酒劲。
信步推开房门,方云看到了斜月西沉,月朗星稀,这寻常的夜色却带给了方云不寻常的感受。
“这几个月下来,我似乎活在梦里。”方云轻声一笑:
“妙玉让我修炼,我就修炼。”
“父亲让我拜完堂后去京城参加秋试,我就去京城参加秋试。”
没有穿鞋子,方云赤脚踩在
如水的月光之上,淡淡开口:
“妙玉去抓火凤幼崽,我就跟着她过去。”
“她打架,我看着。”
“她让我和它契定灵约,我就契定灵约。”
方云一抬手,一只毛茸茸的黄色小鸟,睁开了漆黑的双眼,好奇的看着方云,不明白自己睡得正香,怎么突然被召了出来。
方云一握拳,把小绒收回去,继续开口:
“是我自己把自己活成了观众,看成了过客,跟傀儡有啥区别呢,岂能怪的了别人。姓白的那些话,其实并没有起多大的作用,妙玉又对自己没做什么,自己现在不是好好的,一天一天在变强,哪有成为傀儡的样子。”
“只不过是我自己,心里害怕罢了。”
“……”
某只听不懂的火凤幼崽小绒:
“你大半夜把我弄醒!
就为了说着这些,
蒙昧可爱,娇柔乖巧,迷人懂事的我,听不懂的这些话?!!”
方云才不理在精神空间叽叽喳喳抗议自己的小绒,继续开口:
“这方世界,有洞天,有机遇。我上有我民族上下五千年的厚重历史烙印在魂魄,下有仙人传我道,教我法,历练我心。”
“中有人世间还有不平之意。”
“我,”
“岂能,”
“做这天地一过客!”
方云心有所悟,念头通达明亮。
若是林妙玉能再进入方云的心神之海,就会发现他的意志投影更加凝实清楚,若修元神道法,跟自己的资质已不遑多让。
方云随意披了一件衣衫,趿拉了一双鞋子,再次来到了演武场,缓缓升起的太阳似乎从来没有今天这般大,这般通红明亮。
清晨的太阳红彤彤的,方云的眼睛也红彤彤的,念头通达之间,方云一声长笑,提起刀来,在晨光中舞起刀光。
没有用任何招式,方云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时而刀尖锋芒毕露,时而长刀古朴沉厚。
“燧人钻木,取火以歌,
自此星火,烙印魂魄
。”
方云且挥且吟,这一刀如灵犀突显,夜空流火。
“有宋两代,文青丹墨。
有元一朝,力压洋客!”
方云感觉自己陷入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状态,又挥出两刀,上一刀有些缠绵,下一刀就势若千钧,如万马奔腾。
“老爷,这好像是意,你可有意了吗?”方福趴着墙头小声开口询问,一旁的方戎,也趴在墙头,但打断了他说话:
“别说话,小声点!老子要是有意,早都进阶到六品了。”
“千秋百代,万里山河,
岂做人间一过客?”
方云闭着眼,收手再挥一刀,这一刀,既不快,也不慢,没有任何花里胡哨,就像是刚拿到一把刀,然后抽刀试了一下。
平平无奇,却敛尽方云流转过的所有刀意。
方戎看到这一刀挥斩下去,竟然有一股头皮发麻的感觉。
“我可是整整比这个臭小子高了两品,这是什么意!竟然隔着这么远,都让我感到害怕。”
普通无奇的制式长刀,刀锋似乎闪过灰蒙蒙的光,带着时光长河的记录,血脉传承的烙印,形成一股时间的质感,这种质感,叫作历史。
“锃!”
长刀寸寸碎裂,根本承受不住这种意,方云皱了皱眉头,退出了这种玄之又玄的感悟状态。
“老爷,少爷他刚才唱的是什么,感觉像是在讲一个故事。”
方福开口,声音也有点干涩,那灰蒙蒙的刀光自己也看到了,跟方戎是一模一样的感受。头皮发麻,不知怎么抵抗。
“我也不知道,或许是他的传承。他不是跟玉儿,一起遇到了一个洞天吗。”
方戎嘀嘀咕咕的又说了一句:
“凭什么呀,他喝了一次酒,就顿悟了意,老子天天喝,怎么不出来。”
方福转身就走,速度还有点快。似乎在逃跑,方戎却一把拉住了他:
“走,阿福,我们再喝两杯去,我就不信了。”
“哎,我就知道!”
方福叹气。
演武场内,方云身披外套,趿拉着一双鞋子,看着远方逐渐升起来的太阳,口中喃喃道:
“问道问心,不客不羁,想不到我竟然领会了一种意。”
方云踱步,心里思索着:
“这种意应该是刀意,不过得找把好刀,一般的刀似乎承受不住这种意的力量,有点像时光流淌,又有点像记录空间的变化。”
“应该是历史的分量。”
方云心中确认。
武夫修炼中,意是七品晋升六品的最关键地方,有了意,意味着只要资源充足,可以直接修炼到四品境界。
四品再往上,就不是百年寿命了,而是五百年。
方云心中欣喜,开口道:
“既然是我在问心过程中体会过的刀意,就叫问心刀吧。”
“不行,”
方云摇头,跟意境不符合,想了一想,开口说道:
“叫不客刀,更加适合。”
重生一次,虽然我没有任何依仗,修炼起来也不是什么绝世天才。但我绝对不能自甘沉沦!
我向人间复往来,不做天地羁旅客!
就叫不客刀。
方云望着碎成满地的刀锋,神色温润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