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圣正想说些什么,眼前的人却消失了,映入眼帘的江旭。
朝圣正握着江旭的手,江旭一脸懵逼,刚刚朝圣竟然喊他娘!
江旭看朝圣眼内有了神,尴尬的笑了笑。
朝圣连忙抽回手,立即给司徒庆跪下。
“大师,刚刚那是?”
“那是你被封存的记忆。”司徒庆淡淡道。
朝圣连忙挪了挪膝盖,脸色着急。
“大师能不能帮我解开!”
他很想知道自己以前的记忆,那次他化成翅猫,天阳真人帮他解开了束缚,一些片段记忆涌进他的脑海,但却只是些断断续续的记忆。
他只知道自己是朝家的孩子,因身上的恶煞之力和翅猫,要被朝家杀死,又被母亲救下,送到风秦楼那。
虽说这些基本就是他全部记忆了,但他总感觉少了些什么,这中间还有个事情对他极为重要,但他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后来他回到行云房,他曾问过师父关于他的事,但师父却不愿告诉他。
他想方设法想要从风秦楼那里知道一点自己的往事,然而根本不行。
风秦楼听说了他们二人一路的经历,对二人与江旭走到一起很是惊讶,并对二人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要靠近江旭!
二人询问为何,风秦楼却并不回答,只是不让二人靠近江旭。
二人在山上这段时间也接触到了修士层面。
这次他脸上长毛,风秦楼没有医治办法,只好让朝圣去找司徒庆。
司徒庆在楚国可以说是极负盛名,朝圣自然也听过他的名号。
虽是名气极大,但朝圣却一直小瞧了他,哪想过司徒庆竟有这样的本事!
“解开不难,只是一旦解开你的记忆,翅猫和恶煞之力可就都解开了。”司徒庆沉声道。
闻言,朝圣露出了难为的表情。
“先生真的不能除掉它们吗?”
司徒庆摇摇头,“要是想除这个,那就要去找落九信了。”
“落九信?”朝圣微微皱眉,这位是何人。
“天阳真人。”司徒庆沉声道。
朝圣睁大眼睛,问道:“可我上次碰到他,他说他除不掉
。”
司徒庆微微一笑,“他能除掉,却也除不掉,我除不掉,就算能除掉,我也除不掉。”
“这是何意?”朝圣眼睛瞪得老大,听不懂司徒庆所说之意。
司徒庆笑道:“这世上没有他除不掉的妖,除非他怕遭天谴。”
“又是天谴?”朝圣眉头紧锁,“除妖为何还会遭天谴?”
司徒庆一手捋着山羊胡,仰天道:“你去朝家看看,要是想杀人,就杀一些人吧。”
朝圣看着司徒庆,他心知司徒庆一定知道些什么,这句话可能就是司徒庆给他的提示!
“是。”朝圣点头,旋即站了起来。
朝圣正要走出药房,却忽然看向江旭,问道:“你要一起吗?”
“当然!”江旭爽快地答应了,“你在外面等我一会。”
朝圣点头,旋即走出药房,在外等候。
江旭瞥一眼朝圣,凑到司徒庆身旁,问道:“司徒叔叔,人真的会遭天谴吗?”
司徒庆瞥一眼江旭,露出笑容。
“天便是天,人便是人,天能管人,人却不能管天。”
“您是说人的命运是命中注定的吗?那要是有人能逆天改命呢?”
江旭微微皱眉,他这人不信命。
“若是有人逆天,那亦是天逆天,而不是人逆天。”
司徒庆声音沉重。江旭细细琢磨一番,虽觉得有些道理,但仍然不信。
“我走了,司徒叔叔。”
江旭不想再与司徒庆辩论,于是连忙告别。
司徒庆点点头,转身进了屋。
江旭出了药房,与朝圣一同向屋外走出。
此时明月正巧出门,他看到朝圣后吓了一跳。
朝圣看到明月的反应后将斗笠戴上。
明月仔细一瞧,这才看清朝圣,原来是人,她拍着自己的胸脯让自己静下心来。
“小女子刚刚唐突了,还望公子原谅。”明月立即行礼道。
“无事,是在下吓到姑娘了。”朝圣压低斗笠,语气沉重。
明月再没说些什么,只是看向江旭,柔声问道:“你这是要去哪?”
“我出去一趟,你在这好好待着。”江旭笑道。
“去哪?”明月多问了一句。
“去朝家,有急事。”江旭道。
朝家?明月心中说了一遍,却实在不知朝家是哪个地方,不过看二人样子,似是真的有事。
“好,那我就在家等你。”明月温柔道。
她似是已将自己当成了江旭的妻子,将这里当成了他们的家。
江旭嗯了一声,与明月擦肩而过。
明月转身望着江旭的背影,愁眉苦脸。
到前院,司徒莫看二人出来便连忙上前问道:“怎样?”
江旭拍了拍司徒莫的肩膀,“我们要出一趟门。”
“出一趟门?”司徒莫睁大眼睛问道:“你们要去哪?”
“朝家,看病。”江旭答道。
“我也去!”
司徒莫也不知道朝家是何地方,只是这种时刻他自然要出手!
况且练了这么长时间的剑了,他也想实战试一试,出去找找对手。
“师父,我跟着出去一趟,可行?”
司徒莫转身问李孔,态度恭敬,全然没了之前的少爷架子。
“好。”李孔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司徒莫已学了很久的剑了,是时候该出去了。
“这……”司徒令南想要说些什么,但终究是没说出口,只是担忧地说了句:“路上小心点!”
“知道了!”
……
三人出了门。
“朝家在哪?”江旭问朝圣。
朝圣沉思片刻,道:“应该是在裕丰城内,具体在哪我记不清了。”
“裕丰城?”司徒莫仔细思索一番,“那倒是不远,现在出发,一天就到了。”
朝家他好像在哪听过,不过具体是哪他却忘了。
江旭点点头,给司徒莫介绍道:“这位是风秦楼大师的徒弟,朝圣。”
司徒莫连连点头,满脸笑意道:“司徒家,司徒莫。”
朝圣对着司徒莫一笑。江旭开口道:“要不把张或也叫上?”
“好啊,好啊!”司徒莫很是开心,似是要出去当剑客一般。
朝圣看司徒莫的反应,淡淡说了句:“也行。”
“好。”江旭点头。
三人许久没说话,朝圣时
不时看一眼江旭,江旭自然发觉了,但他没有问。
直到朝圣第不知多少次看他时,他终于忍不住了。
“你想说些什么吗?”
朝圣起初点头,后面却又摇头。
江旭站住脚,看着朝圣,“有什么事就直说。”
朝圣看着江旭,犹豫了会,才沉声道:“我和甘绍之前跟师父提及过你。”
“嗯,然后呢?”江旭静静地看着朝圣。
“然后他说不让我们靠近你。”
“啊?”江旭目瞪口呆,“为何?”
“不知。”朝圣摇头。
江旭眼皮跳动,自己好像都不认识他师父吧,为何要让朝圣与甘绍离他远点?
不会与我父亲有牵扯吧?
江旭忽然想到了这,他肯定是不会与风秦楼扯上关系的,毕竟二人都不是一个年代的人。
但他父亲可能啊!
难不成风秦楼与父亲有仇?
江旭摇摇头,他自己就算在这想一年也想不出答案来的。
“那你怎么觉得?”江旭问道。
朝圣叹了口气,“我现在不是在你身旁吗?”
江旭笑笑,拍了拍朝圣的肩膀,没再说话。
司徒莫似乎走神了,二人的话他是一点都没听见。
他似乎已经梦到自己手持一把剑,登山下海,游走江湖,行侠仗义,人人敬仰。
然而,终究是梦罢了。
……
张府。
张或正在床上呼呼大睡。
几人不动声色地站在张或身旁,静静地看着他。
一会,张义林走了进来,几人正要行礼,张义林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张义林看着张或,张或的哈喇子似是要给他洗脸似的。
张义林一脸嫌弃,好像在说,这不是我的儿子。
张义林伸出食指,食指上燃起火焰,他挪动食指慢慢靠近张或的脚。
火焰离张或的脚还有两三寸时,张或的脚忽然被点着了!
张或感受到疼痛忽然惊醒,他坐立了起来,看到脚上着火,他慌慌张张地往外踢腿,想要用风灭掉这火。
张义林眉头一皱,手一张,那火焰便消失了。
张或抱着那
只被烧红的脚,吹了吹,嗅了嗅,随后干呕。
张义林一脸严肃,叱喝道:“都什么时候了,还睡,还睡!还有那火,你自己就是火元素,你不会灭?”
张或闻言,放下了脚,怒目而视。
“那你好好的干嘛烧我的脚!”
张义林一言不发,双眉拧成一团,他似是有意却是无意地看了一眼旁边的三人。
张或顺着张义林的目光看去,这才看到三人。
“啊!妖怪!”
张或一看到朝圣的模样,立即钻进了被窝,瑟瑟发抖。
朝圣无语。江旭笑骂道:“这是朝圣,你仔细看看!”
“去你的吧,江旭你竟然还想骗老子,竟然还说是朝圣!朝圣他还在行云房,况且就算他来凌绝城了,我也能认得!这明明是个妖怪!”
张或在被窝瑟瑟发抖,嘴上还骂着江旭,头深深埋在床上。
江旭想要掀开被子,张或却压得死死的,江旭伸手打在了张或那肥美多肉的屁股上,大喊道:“你出来仔细看看!看看到底是不是朝圣!”
“我才不看呢!”张或似是在与江旭赌气,江旭拍他屁股,他还扭捏地晃了两下。
“给我看!”张义林怒吼一声,将张或唯一的一层保护,被子,给扔了出去。
张或伸手想要抓被子,却没能抓住,他瞪了眼张义林,又将头埋了下去,双眼紧闭。
张义林满脸怒意,正要斥责张或,朝圣却开口道:“张或,你仔细看看我。”
张或忽然一怔,这声音好耳熟啊!
他坐起身子,转过身去,仔细看着朝圣。
忽然,他惊呼一声,“真的是朝圣!”
“废话,我还能骗你不成?”江旭道。
张或一把将朝圣抱住,大喊道:“哎呀,终于见到你了,兄弟好想你啊!”
朝圣无语,刚刚还说他是妖怪呢。
江旭无语,刚刚还说朝圣来了凌绝城,他也能认得呢,这朝圣要是不说话,他恐怕一辈子都不认得。
司徒莫捂嘴偷笑,他还以为张或是个威风凛凛的大汉呢,不曾想还有这么傻的一面。
张义林已经看不下去了,他已满脸
怒意的出了门,心中怨恨自己怎会生了这么个玩意。
“行了,松开吧。”
朝圣拍拍张或的后背,让他松开。
张或立即松开,没有半分犹豫,仿佛就在等朝圣这句话。
朝圣微微一怔,张或问道:“你这脸上的毛是怎么回事?”
朝圣叹了口气,江旭道:“当时的翅猫。”
“那个妖怪?”张或瞪大眼睛,似是想起了那日朝圣的样子,他冷颤一下,他可不想再看到那种东西了。
“那你们这是?”张或扫一眼三人,心中断定定没好事!
要是有好事,就不会叫他了。
要是这话让几人听到,恐怕几人的情分就到这了吧。
“去裕丰城,给朝圣看病。”江旭道。
张或心中冷哼一声,我就知道没好事,等等。
“去裕丰城看病?司徒家不就有神医吗?”张或瞪大眼睛问道,难不成裕丰城还有隐士高人?
“司徒叔叔看过了,他让去一趟裕丰城。”江旭解释道,随后态度严肃起来,“你去不去?”
江旭这话就好似在说:“你去不去?不去你就是个怂包。”
张或哪能忍得了这奇耻大辱,手一拍床,大喊道:“去!怎么不去?现在就去!”
说去便去,三人出去,张或穿好衣服,立即出门。
裕丰城与凌绝城就是邻居,离得不远,三人此时正午出发,晚上便到了裕丰城内。
几人找了家客栈,暂且住下。
深夜,明月,群星被黑云遮住,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
朝圣打开客栈的窗户,望着黑漆漆的天空,聆听着雨声。
朝家,他要回来了。
他半睁着眼,不知自己回来,朝家人会是怎样的目光看他呢?
明日真的要大开杀戒吗?
他摇摇头,他对朝家有恨,但却没到恨之入骨的时候。
想起今日司徒庆给他看的那个场景。
他的爷爷也就是那个大耳老人留了他一命,虽然是在自己母亲的苦苦哀求下才放了自己,不过终究是放了他。
剩下的那些人,虽说都想要他死,不过他并不在意。
这些记忆封
存的太久了,他看他,好像不是他,可确实是他。
他只希望明日能见到母亲,其余人他不想管,也管不了。
……
拂晓,几人出了客栈,出客栈时向掌柜打听了一下,这才知道朝家在城北,随便问个人都知道。
四人直奔朝家去。
终于到了一家大宅门前。
看起来很是气拍,外面还有两个士兵按刀而立。
朝圣上前了一步,那二人立即拔刀。
“你是何人?”
“朝圣。”朝圣平静回道。
二人皆是一怔,随后神情恐慌,一人强作镇定,沉声道:“你且在这等着,我这就去通报。”
朝圣点了点头,他心中有些激动,却又有些害怕,激动是他终于要见到他的母亲了,害怕是他怕再次被抛弃。
司徒莫望着这座大宅,忽然想起了朝家是哪个。
那是战乱年代,当时的楚国还只是一个弹丸小国,周旁有上百个国家对楚国虎视眈眈。
而就是在那种时候,一个战神横空出世,那人名为朝冠廷。
朝冠廷可谓是一代战神,正是他让本来积弱的楚国翻了身!
正是他打下了楚国一多半的江山,后来他战死沙场,张义林才出现!
难怪他总觉得在哪听过,却总是想不起来。
朝家出了个朝冠廷,但此后再也没出过朝冠廷。
这个家族的名声也就下去了。
大约过了两刻钟,去通报的人还没回来,张或已经等不下去了,他走到大门前,伸脚就要踹。
江旭朝圣连忙将他拉住,一旁剩下的那个士兵慌忙说道:“别急,马上就来了。”
“他奶奶的,你说的好听,你来替老爷等着!”张或怒视士兵,大声骂道。
士兵低下头,一言不发。
“行了行了,再等等。”江旭安抚着张或的情绪。
张或哼了一声,鼻子直呼哧。
片刻,大门开,一个老人站在那。
朝圣认得这个老人,这个老人就是他昨日看到的那个大耳老人,也是他的爷爷!
大耳老人看到朝圣,愣了楞,语气略有些惊讶地喊道:“真是你。”
“是我。”朝圣平静道,他并未向老人行礼,老人也没有强求他。
“进来吧。”
老人没有多说些什么,他面无表情,但却掩饰不住眼中的一丝慌张之色,更掩饰不住脸上挂着的那丝悲伤。
朝圣大步上前,三人紧随其后。
老人扫了眼他身后的那三人,并未说些什么,朝圣与他擦肩而过时,他随口问了句:“你脸上这是?”
“很快就会消散的。”
朝圣撒了个谎,并未说出实情。
老人也并未在意,他走在朝圣前面,领着朝圣向大堂走去。
朝家很大,容纳的人也很多,一座大宅子内还有许多小宅子,那些宅子似是朝家的分支,至于有没有血缘关系就不知了。
听闻朝圣回府,不少人站在宅子门口远远观望。
有些人神色恐慌,有些人愁眉苦脸,有些人凶神恶煞,反正没一个人欢迎他的。
不过朝圣也并不稀罕这些人的欢迎,他来此处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见他母亲,只要见到母亲,他就心满意足了。
四周的人议论纷纷,皆是些辱骂和诅咒的话语。
大耳老人时不时回头看一眼朝圣,看朝圣并不在意这些话语,他似乎有一丝欣慰,但同时他眼中的慌张之色越来越显露了。
朝圣自然注意到了老人的眼神,难道老人认为他会大开杀戒?
他倒是没这个心,老人也想多了。
老人领着四人走进了大堂。
大堂内左右有四个家仆,还有四人应是朝家人。
“请坐。”老人随意说了一句,自顾自地坐在了中央的位置。
四人纷纷落座,婢女为四人斟好茶。
“这些年你……”老人端起桌上的茶杯,吸溜了一口。
不等老人说完,朝圣便先声夺人道:“很好。”
老人微微一怔,随后点了点头,双手搭在椅子把手上,沉默不语。
大堂内明明有人,但此时却无一人说话,十分寂静。
大堂外,不少人聚在一起,望着大堂内坐着的朝圣,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你看他脸上都长满了毛,说不定随时都会变成妖怪呢。”
“你瞎说什么?他现在不就是妖怪吗?”
“真不知道家主怎么想的,竟然还让他进来,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是啊,家主多半了老了,脑袋不灵光了。”
“够了!”
大堂内,老人忽然怒喝一声,顿时外面鸦雀无声。
老人看向朝圣,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来,言语却有些冷淡。
“你这次回来是想要做些什么?”
朝圣毫不犹豫道:“我想见我娘!”
闻言,老人一怔,与大堂内的四个朝家人相视一眼。
“可是你娘现在不在朝家。”老人再次看向朝圣,坦诚道。
朝圣眉头一皱,问道:“她去哪了?”
“她去阳信城了。”老人沉声道。
“阳信城?”朝圣眉头紧锁,他想了许久,终于想起了阳信城在哪。
阳信城位于楚国南边,靠着大海。
可是她去哪里干什么?
“她去那干什么?”朝圣追问道。
老人叹了口气,脸色沉了下来,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年因为那事,你娘将你送了出去,她自己也呆不下去了,于是她便去了阳信城。”
朝圣脸色一沉,“那她具体在哪?”
老人微微一怔,摇头道:“这……我并不清楚,不过听说她在那边开了家客栈,你到那问问说不定有人知道。”
朝圣盯着老者的眼睛,老者的眼中的慌张之色一闪而过。
朝圣站了起来,拱手沉声道:“我知道了,告辞。”
说罢,朝圣便往大堂外走,几人连忙跟上。
见朝圣一出来,那些人立即避而远之,但嘴上仍不饶人。
几人径直走出了朝家。
老人看着大门闭上再也绷不住了,脸上流露出慌张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