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圣?”
江旭看到眼泪从朝圣眼角滑落,他低声喊了一声。
朝圣沉默不语。
“朝圣?”
张或也注意到了朝圣的不对劲。
“朝圣。”江旭低声喊了一句,手搭在了朝圣肩膀上。
朝圣忽然侧头看着江旭,双眼变成了暗红色,他龇牙咧嘴地看着江旭,獠牙慢慢长了出来。
江旭急忙收回了手,眉头紧锁。
“从这里打进去,打出个坑来,他们一定在这个地方。”
朝永胜站在石室正上方,对着贺元龙说道。
贺元龙犹豫一下,他眉头微皱,鼻子抽了两下,他闻到了一股很不好的味道。
“快!”朝永胜看着贺元龙心不在焉的样子怒喝一声,他的财宝都快要被人毁了,这贺元龙竟然还不在意!
贺元龙回过神来,他看了眼朝永胜,正要说些什么,他忽然惊讶地看着地面。
“跑!”
贺元龙高喝一声,推开朝永胜,他自己往后翻滚了一圈。
朝永胜没反应过来贺元龙这突如其来的一推,他趔趄两步,屁股墩在地上。
“贺元龙!”
一股怒意由心而生,朝永胜瞪着贺元龙,正要说些什么,他面前的石砖忽然出现裂痕。
这是怎么回事?”
朝永胜感到不对劲,顾不得站起身来,连忙将屁股往后挪。
砰的一声,石砖湿土炸裂乱溅,有些砸到周旁围着的人头上,当场昏了过去。
一团湿土搭在朝永胜脸上,朝永胜应声倒地。
一个瘦小的怪物从天上落下,与朝圣身高相仿。
他浑身白毛,整张脸变成了猫脸,暗红色的眼睛忽亮忽暗,头上的猫耳高高竖起,尖锐无比。
他双腿似是只剩下骨头,大嘴上下有六根极长的獠牙,肚子肥大,双臂虽没双腿那般瘦削,但也好不到哪去。
朝圣怪叫一声,口水如同洪水一般倾覆而下。
“啊!”
周旁围着的被这一幕吓到了,不少人大声尖叫,有些人已四散逃命。
有些人故作淡定站在原地,英雄主义油然而生。
火把落在地上,火星溅射,四
散逃命的人中有人踩到了火把把,火把立了起来,点着了后面逃命人的衣服。
一时间火焰与飘在空中的火星相应和,大火忽起,周旁的人皆连被点着,惨叫声接连不断。
朝永胜扒开脸上挡住他视线的湿土,当他看到面前这一幕时,他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朝圣也不知是有意识还是无意识,他忽然看向朝永胜,朝他怪叫一声。
朝永胜被他这声喊得三魂出窍,身体不停打颤。
朝圣张开嘴巴,身形忽然长至十人高,他一口咬下,地上都被咬出一个深坑来。
朝圣嚼都不嚼直接咽下了。
贺元龙将朝永胜放下,刚刚那一瞬间他扛起了朝永胜,若非如此,朝永胜只怕早已死了。
“朝家八将何在!”贺元龙高喝一声,月下,八道身影自八个方向而来,围住了朝圣。
朝家八将这个名字是朝永胜赐的,这八人并未当过什么将,只是朝永胜觉得八将才配得上他朝家的身份,这才取了这么个名字。
江旭三人露出半个头来,他们偷偷瞄着这边的情况。
“上!”
贺元龙怒喝一声。
“山神之力!”
“巨树之力!”
“洪水之力!”
其中三人大喝,一块如山一般的巨石从朝圣头顶坠下。
朝圣正要跑,巨大的树枝又从地下钻了出来,捆住了他。
紧接着,朝圣面前一块石砖裂开,大水从中迸射出来。
朝圣朝天张开大嘴,将那巨石吞下,又喝下大水,一同咽下。
那八人本面露喜色,看到这场面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朝圣猛地一用力,那巨大的树枝断裂,他朝着八人咆哮,紧接着就要冲过去!
“哈哈哈哈!有趣,有趣!”
朝圣忽然停下,循声望去,众人纷纷看了过去。
那人站在院墙上,明月照出了他的脸庞。
那人剑眉星目,一袭白衣如同纱一般被微风吹动,他右眼角下有一道狰狞的疤痕,疤痕不长,但却很深,里面的肉似是发黑。
江旭看到那人后身体一颤,他见过这人!
“一枝花的人!”
江旭脸色冷了下来,如今他在裕丰城,司徒庆还在凌绝城,若是这人要杀他,又该如何?
不,这人不会杀他,只要他不反抗,这人只会带他回去。
“那日一别,甚是思君,长夜漫漫,吾苦坐窗前,望天上明月星,闻人间烟火气,不知何时能与君再会,那念头甚苦,今日见君,吾喜出望外,那日之苦吾早已抛之脑后,今日……”
不等他说完,一个面目凶恶的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打断了他的话。
“高江,你够了!废话这么多呢。”
江旭看向那人。那人一袭布衣,衣服上有不少缺口,但却洗得干干净净,他手上握着一把刀,浑身散发着弄弄的杀气。
高江白了下面那人,抱拳道:“高江。”
“常南。”
那布衣之人说了一句,声音低沉,似是不想让大家知道自己的名字一般。
“你们是何人?胆敢擅闯我朝家?”
朝永胜并不认识这二人,看到二人便怒声呵斥着。
高江看向下面的常南微微一笑,看着朝永胜,面容和善,微微一礼。
“多有叨扰,还请闭嘴。”
说罢,身下常南忽然消失。
刹那间,朝家八将同时倒地,鲜血淌出。
常南现身,他再次回到了刚刚的位置。
朝永生瞪大眼睛,似是不相信眼前的一切,他全身颤抖。
“你们到底是何人?”
贺元龙连忙抱拳道:“二位前辈还请见谅,朝家家主向来有些疯癫,二位身为前辈还请不要与他计较。”
朝永生闻言涨红了脸,一股怒气冲昏了他的头脑,他大声道:“贺元龙!你敢辱我?他们二人算得了什么?你身为朝家护卫难道不该杀了他们吗?”
高江与常南相视一眼,静静地看着这边。
贺元龙的剑忽然架在朝永生脖子上,厉声道:“你若是再疯言疯语,莫怪我不留情面了!”
“你!”朝永生气得身子一颤,但贺元龙的剑架在他脖子上,他不敢轻举妄动。
一声怪叫响起,朝圣扑了过来。
贺元龙瞪圆眼睛,瞥了眼身旁的朝永生,将他踹向朝圣。
朝圣张开血盆大口,朝永生停不下脚步,就这样被朝圣吞下。
朝圣嚼了两口,又吐了出来,一摊血水中夹杂着肉渣。
“哈哈哈哈!”高江拍腿大笑。
贺元龙看了一眼身后躲在暗处的人群,立即闪开了。
朝圣扑向那些人群,人群传来惨叫,房子开始倒塌。
贺元龙看着远处的二人,抱拳道:“不知二位前辈来朝家可是为了那些财宝?”
“财宝?”高江微微皱眉,常南笑道:“我二人会在意这小小朝家的财宝?”
贺元龙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他连忙拱手道:“那二位前辈不要,小人就拿了。”
说着,贺元龙朝江旭那边走去,他已忍不住了,朝家那些财宝他盯了许久了!
不止是他!还有朝家八将,他之前一直想找机会解决了朝家八将,因为若是杀了朝永生,那他们九人自然是得平分这些财宝的,但若是他们八人死了,他可就能一人独吞了。
如今八人已死,正合他心意,他满怀激动和喜悦之情朝地下宝库迈去。
走着走着,他忽然发现自己的身子轻了不少,越来越轻,他低头看了眼,脖子上忽然迸射出鲜血来,他惊恐地看着高江常南二人,二人在笑。
他想要说些什么,但他的头已从脖子上滑落,身子倒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高江大笑了起来,常南也是满脸含笑。
江旭惊讶地看着二人,他知道二人的实力有多强!二流门派的高手几乎都是依灵境的人物,凭他凝实境的实力,想要战胜二人简直是妄想!
“常南,你去杀人?我去看看这朝家到底有多少财宝。”
高江从墙上跃下,揉了揉膝盖,笑意浓浓。
“当然。”
常南眼中闪过一抹兴奋之色,他身形忽然消失,瞬间,朝圣被扔了回来,三人连忙伸手接住朝圣,朝圣已化回人形,失去意识。
朝家内十分寂静,没有一丝声音,但仔细听,却能听见接连不断的倒地声。
“财宝在这下面?”高江踱步走了过来,看着三人。
三人连连点头,张或背起朝圣。
我就
知道,每次叫我出来都要受罪,这会好了,说不定还要丧命!爹啊,你快点来找我吧,再不来我就死了,以后你想叫人起床都没人睡懒觉了!
司徒莫的脑海中满是常南,常南与他的元素相同,都是暗影,但他做不到常南那般杀人于无形。
常南那极快的速度和鬼魅一般安静的杀人方式令他折服,他想拜常南为师!
这个念头的确很荒谬,但他就是想拜常南为师!
江旭看着高江,心中思索到底该如何才能让司徒庆过来救他们?
高江也不看他们,走下石阶,进了石室。
他大手一挥,所有宝箱全部打开。
“豁,还不少嘛!”
高江微微一笑,手一挥,所有宝箱都进入了他的自我空间里。
他回头一看,三人正跟在他身后,他脸凑到江旭脸前,笑道:“想跑吗?”
“要是你让的话,我就跑了。”江旭坦然道。
“哈哈哈哈!”高江仰天大笑,“很有趣,不过,我不能让你逃。”
“那他们呢?”江旭指了指身旁的二人道。
“他们?”高江扫了一眼二人。
“让我瞧瞧,你是司徒庆的儿子,对吧?”高江看向司徒莫,司徒莫点点头。
“你是张义林的儿子。”高江看向张或,张或点点头。
高江再次满脸含笑地看着江旭,微微摇头,笑道:“不行,要是他们报信,这到嘴的鸭子可就飞了。”
“我不会报信的!”张或一脸正色地说道。
高江扑哧一笑,“你不报信我也不会让你走,等到了一枝花,我就放你走。”
“当真?”张或瞪大眼睛。
“当然!”高江笑道,他挺直了腰,仿佛在说,我能骗你吗?
张或连连点头,笑道:“好!需不需要我帮你押送他?”
高江微微一怔,拍手大笑,“不错,不错,很有趣!”
张或憨笑着,江旭一脸嫌弃地看着张或,心中早已骂了张或千万遍。
“刚刚那八人所使的好像不是元素之力。”江旭忽然说道,他其实刚刚就挺好奇的,只是没人给他解答,此时高江在他面前,他正好能
问一下。
“当然不是。”高江轻蔑一笑,“他们八人所使是当年一个古老门派的功法。”
“古老功法?很厉害吗?”江旭问道。
高江笑笑,道:“那功法就是将喂血,将血供给哪个神,就能用神的力量,其实都是噱头,的确能用到神的力量,不过也是一些小神,况且,神怎会将力量交给他们这些愚蠢的人?”
“真的有神?”江旭问道。
高江笑道:“我哪知道,不过神也不是什么厉害东西,也许还没你父亲厉害呢。”
江旭笑笑,道:“那我父亲既然那么厉害,大哥何不看在我父亲的面子上放我一马?”
“放你一马?”高江看着江旭,笑了笑,“好!那我就放你一马!”
这回江旭愣在了原地,他一脸惊讶地看着高江,似是不相信高江所说。
“快走吧,我放你一马,记得替我向你父亲问好!”高江将江旭身子转过去,推着江旭,笑道。
“真的?”江旭再次问道。
“真的!快走吧,要是等常南回来,你想走可就走不了咯!”高江喊道,说话间他已将江旭推到地面上,司徒莫与张或跟在身后,二人相视一眼,都是一脸懵逼。
江旭站住脚,转身看着高江,他怎么看高江也不像是在开玩笑的。
“那就告辞了!”
说罢,江旭看了一眼二人,双脚点地,飞出朝家,二人也跟了过去。
张或背着朝圣,心中惊讶的不能再惊讶了!怎么回事?他还打算护送江旭到一枝花呢!
三人走远,江旭仔细感应一下四周,高江竟真的没有追来!
这是怎么回事?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谁也没搞懂这是怎么一回事。
高江站在原地,常南从黑暗中出来,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你放走他们了?”
“嗯,如你所见。”
高江望向明月,语气平静。
“你真的不想再杀人了?”
常南盯着高江的眼睛,沉声问道。
高江看向常南,与常南对视,笑道:“干爹在世时我会他而杀人,可是如今干爹不在了,一枝花是孙妍掌管,我
再也没有杀人的理由了。”
“杀人何时需要理由?”常南沉声道。
高江笑道:“杀人不需要理由,开心要杀,不开心也要杀!”
常南睁大眼睛,“那你……”
高江打断了常南,“那只是你!”
“什么?”常南瞪大眼睛。
高江望向明月,沉声道:“常南,有些时候我会恨自己,我恨自己杀人,我恨自己以杀人为乐。”
常南眼皮微垂,声音低沉而有力。
“那是因为你爱上了一个人!你没碰到她之前,你从不这样!”
高江看向常南,笑了笑,他轻轻摇头,“你错了,常南。”
“我哪错了?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常南瞪大眼睛,声音不觉抬高几分,似是有些怨气夹杂在其中。
高江微微一笑,“的确是碰到她之后我才这样的。”
闻言,常南声音再次低了下来,“我说的没错,对吧?”
“但,再没碰到她之前,我也从未接触那样的生活。”
常南瞪大眼睛,“你这是什么意思!”
高江手搭在常南肩膀上,“我想,你该体会一下那样的生活,或许你就会恨自己了。”
常南拿开高江的手,沉声道:“我不需要那样的生活,我从不会厌恶自己。”
说着常南朝北面走去,走了几步,他一脚踩在贺元龙的脑袋上,他回头看着高江。
“你可别忘了,你心爱的女人也是你杀的。”
说罢,他一脚踩碎了贺元龙的脑袋,脑浆与血液混合在一起,看起来让人想要呕吐。
高江一怔,他的手下意识摸了下脸上的那道疤痕。
常南消失在黑暗中,高江望向明月,沉默不语。
……
三人连夜赶回了凌绝城,张或将朝圣放在司徒家,急忙跑回了张府,临走前还说了一句话。
“以后就是天塌了也不要叫我了!”
此时已接近天亮,司徒莫回来后便回了房间,他躺在床上琢磨着朝南的杀人方法。
江旭将朝圣放在药房,正要走时,司徒庆忽将他喊住了。
“司徒叔叔,你醒了。”江旭道。
司徒庆揉揉
睡眼,骂道:“你们动静这么大,我能不醒吗?”
江旭挠头尴笑,司徒庆让他坐下。
“这小子知道真相了。”
司徒庆随意看了眼朝圣便知道了。
“知道什么?”江旭问道。
“知道那个翅猫与他母亲合为一体了。”司徒庆平静道。
“啊!”江旭瞪大眼睛,“正因如此才不能除掉翅猫啊?”
司徒庆点点头。
江旭惊讶地看着朝圣,他虽然不知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一定不是什么好事,否则朝圣也不会忽然化作翅猫了。
“对了,叔叔,我们碰到高江和常南了!”江旭道。
司徒庆睁大眼睛,又将眼皮垂了下去,笑骂道:“你小子竟然跟我开这种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是真的!”江旭说道。
司徒庆看着江旭一脸认真的样子,好似真不是玩笑。
“高江与常南乃是一枝花内最爱杀人的两人,江湖上将二人成为嗜血二魔,若是你们碰到他们,你们怎么会回来?”
江旭微微一怔,“那个高江爱杀人?”
司徒庆点头道:“怎么?发生什么了。”
江旭摇摇头,他看着司徒庆,沉声道:“是那个高江放我们回来的。”
“什么!”司徒庆瞪大眼睛,这怎么可能呢?
“事情是这样的……”
江旭将这次的事情从头到尾一字不漏地跟司徒庆说了一边。
司徒庆眉头紧皱,“高江竟然会放你们离开……真是奇怪。”
江旭看到司徒庆这样子便知道司徒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了,他本还想从司徒庆嘴里知道些什么呢,但目前看来是没门了。
司徒庆看到江旭一副索然无趣的样子顿时有些生气,这不是瞧不起他吗?他又不是千里眼,顺风耳,高江发生了什么他怎么会知道!
“小子,我跟你讲讲你父亲与我之间的故事吧。”司徒庆试着转移话题。
他当然可以不转移,但他可不想丢失在江旭心中的形象,在江旭心中他可是料事如神的仙人!不然江旭也不会问他高江的事。
江旭虽是更想知道高江的事,不过他还
是愿意听江云的故事的。
“讲吧。”江旭随意道。
臭小子!司徒庆在心中暗骂一声,开始讲起了江旭的故事。
“我年轻那会,我曾想过当官。”
闻言,江旭立即看向司徒庆,仔细听起来。
司徒庆嘴角微翘,接着道:“不过当年楚国正是奸臣当道,我便没有当官了。”
江旭问道:“为何没有当官了?你为何没有将奸臣杀了呢?”
司徒庆嘴角抽搐,道:“不是不想,只是那个奸臣我很熟悉,我与他之间的关系有些复杂,因此不能杀了他。”
“什么关系?”江旭凑近司徒庆问道。
司徒庆猛地一拍桌子,道:“不能说,不能说!”
江旭叹了口气,司徒庆这样说话说一半,吊他胃口,还不如不说他与那人之间的关系呢。
司徒庆才不管江旭怎么想的呢,他接着说道:“正因不能当官,我便去学医了,我的师父是当年的楚国名医,于尘叶,他老人家已经仙逝了,如今的楚国名医就是他的徒弟我了。”
江旭微微一怔,想要说些什么,但看司徒庆面容严峻,他也就没敢说了。
司徒庆轻咳两声,道:“当年我天赋异禀,跟着我师父学了不久后我也就出师了。”
江旭愣神,司徒庆这话说的让他无言以对,若是他能见到司徒庆的师父,他定会将司徒庆所言原封不动地传给他,或者添点油加点醋也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