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舞会过后,小冉算是和这群omega们认熟了脸。她去上课的时候,只要伊莱少爷不在,总是有人乐意跟她打招呼了,如果小冉没找到座位,他们也会挤挤挨挨,在自己身边空出一个座位来给她。——其实智脑是可以造出座位来的,但学校很鼓励omega们亲近彼此,所以每一堂课看起来都像一次沙龙,或者一次郊游。omega和beta老师们带着可爱的学生,围拢地坐着,omega孩子们拥挤在一起,用娇嫩的声音跟着老师读书。
怎么说呢,小冉觉得日子过得舒心得有点儿古怪。在学校里的生活是和风徐畅的,每天都很悠闲,没有一点压力。小冉可以选自己喜欢的课,但要是考不及格或不想念书学校也不会责备你。——不是不管你,是不责备。omega是很受呵护的,生活老师和心理老师按十五个学号分配两名,哪怕有一点点不高兴,他们都会注意到,并且温柔地来找你谈心。
除了有时候会和伊莱·特纳撞到一堂课大家就不敢招呼她,一切都很好。小冉和伊莱少爷泾渭分明的楼上楼下生活好像也很和谐。小冉有听到他在二楼弄窗户,埃尔加说他把窗户砸掉了。车子是可以悬浮的,这样就能在二楼直接上车,不用下楼出门。其实小冉觉得伊莱少爷虽然不理人,但是这样是很体贴的。
但是听她说的omega朋友们就不觉得,尤其是住在小冉附近宿舍楼的人。伊莱敲窗户的动静非常暴力,吓坏了他们。他们个个抱着对方,心有余悸地说那天看到的事情,一点都不相信小冉。
“他用什么东西把墙弄破了!”
“然后猛砸!”
“天哪,他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还拆房子!要是打人怎么办?”
小冉是觉得,伊莱少爷是不会无缘无故打人的,至少不会打omega。因为她每天在楼下弹琴,一个个手指头地敲出很可笑的音符,伊莱少爷也没有出现来痛骂她啊。他人其实挺好的。
总之,梦一样的生活就这么过去。奥托的陌生讯号在一个星期后的夜晚又偷偷地闯进来,小冉翘着脚,躲在帐篷里做自
己的乐谱作业,智脑哔哩哔哩地带着欢快的音乐,在空中跳出屏幕地闪起来。
“看讯息,看讯息,你亲爱的奥托来啦。”
小冉很无奈,她没有给奥托设置这样的语音提醒啊。她打开智脑,奥托还是只能用文字和她聊天。
【好久不见小冉,在学校里还好吗?好难过你的迎新舞会我没有去,没能和你跳舞。】
小冉也是担心奥托的,她在医院里时他天天发讯息来。也许是学校确实拦住了奥托的信息,她是这么想,不过舞会的时候奥托也没来。奥托说:【刚好我有任务。】发了一个唉声叹气的表情。
小冉就没有问了,出任务呢,这么久没有音信,应该很重要吧。哥哥也是军校生,小冉明白的。也不用她问话的,奥托的信息一条接一条地刷上来。
【我托卡尔给我带你的照片!你笑得好可爱!出任务的时候我每天都想着你,可惜那时候没能留你的照片。现在我有啦,我把它做成全息影像,投影在墙上,这样我每天睡觉前就可以看着你。下次我们见面的时候,你对我说一句晚安吧。】
小冉:……呃。原来是这样,卡尔那天让她笑一个。其实她并没有笑啊。听奥托的口气,卡尔好像没有把那天的事情告诉他。虽然卡尔讨厌她,但是小冉也觉得卡尔是个很好的人。说不来吧,就是感觉,也许只是小冉看谁都是好人。奥托在继续:【我本来想定制一个你的娃娃,但这是违禁物品。本来违禁物品藏起来也行,就像你的海报那样,但但我担心我室友们趁我不在偷偷抱你。】
小冉:……呃。这样很奇怪啊。她挠了挠鼻子,想要转移话题。
【你也有室友吗?】
【有的,一个宿舍三个人。】
奥托给她介绍了一些自己寝室和学校的趣事,时间就过得很快。然后奥托也告诉她家人的事情。虽然也有邮件和视频来,但是总是奥托这个和omega学校无关的人告诉小冉的,让她更安心一些。哥哥已经毕业了,去了太空,爸爸妈妈的生活也都很好。小冉是可以放心的。
【下次,我帮你做一个密钥,你把你想写给他们的信
放在里面。】奥托说:【我可以帮你寄给他们。他们的信也可以寄给你。】奥托的黑客技术又进了一步,现在号码可以固定了,小冉再也不愁找不到他人了。他甚至还可以帮小冉传信呢。
这就是意外之喜了,可以不通过学校而通信。小冉真的很感激奥托,一直这样为她考虑和着想。她郑重地道了谢:【很高兴!谢谢你,奥托。】
【我喜欢你啊。】奥托说:【为你做什么我都愿意。我在追求你呢,小冉。】
他又说:【不要对这个有负担好吗?我很怕自己是不是太急切,会让你讨厌我。我没有追求过omega,如果你想什么对我不喜欢的话,一定告诉我。别让我不明不白地被你讨厌,好吗?】
喜欢这种事,小冉不太清楚。但是讨厌是不会讨厌的。因为奥托如此直白开朗,跟他说这种事情,好像也不会很尴尬。【不会讨厌的。】
【那就再进一步,喜欢我吧。】奥托说:【我会努力挣军功,获得和omega相亲的机会。等你毕业,我来娶你。】
小冉这次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其实,小冉就只是想起卡恩先生。卡恩先生是知道她是beta突变的,omega们听说她曾经是beta都这样,那么他对她怎么想呢?奥托说这种话,他是很显赫的十二家族的孩子,小冉并不知道这种事情他们会怎样考虑。如果有什么不好的,不是会让奥托很难过吗?嗯,还有卡尔,他应该也知道,奥托说过他知道。
奥托并不说这种事情,小冉也不知道他怎么想。不过,奥托好像也不要她马上就回答,他也知道这种事太逼迫omega了。
【每日追求就说到这里吧,我应该给你留点时间洗漱睡觉。去睡觉吧,可爱的小冉。】奥托说:【希望有一天,我对你说晚安时,你允许我吻你。】他发了一个笑脸,很可爱。
小冉想着别的事也还是笑了。【对了,】奥托又说:【最近秘密任务有点多,我可能很快又要出去,联络不上你。】不知道是哪个家伙在给奥托使绊子,奥托是这样说的。校际赛快到了,学校想磨他的实力。但是二年级冠军的
奥托,为了小冉,全身充满了力量,这群黑暗势力是不会得逞的。他给她发了一串爱心。【给你备用号码,通讯器放在卡尔那里,有急事的话,就找他。】
小冉:……呃。她想起卡尔那张被卖的脸,还有对她说“笑一个”的冷淡神情。有急事联络他。
她应该不会的吧。
小冉去上音乐课的时候,晴子老师正在揽着一个孩子安慰。说是孩子,其实她比小冉年纪大了,也是快毕业的可爱omega,但是最近,她一直情绪不好。
有的omega会出现这种事,因为要离开学校而感到不安。不止是要离开这里到别处去,要去和不认识的alpha相亲也很害怕啊。大家也都很可怜她。虽然婚后的omega有一些会快乐地回来,比如晴子老师,但是事情落到自己身上的时候,还是会在所难免地恐慌的。
“没关系啊,爱丽丝,”晴子老师温柔地说:“如果你很害怕,毕业以后也会有一些缓冲期。你可以在花蕾里做事,一直到认识可靠信赖的alpha,确信可以将自己托付给他,然后再高高兴兴地缔结婚约。”
花蕾就是晴子老师曾经说过的那种事,舞会上曾说过的,能够做到的事。omega离开学校后到家庭中,总是会因为割裂和落差出现心理问题。alpha多易怒冲动,在婚姻生活中也因为力气的不同而难免会感到粗暴,这些都会让omega抑郁、沮丧,情绪崩溃,强烈一些的甚至自-杀。因为对此担忧,一些omega和beta就站出来帮助他们,不知不觉就有了这个组织:花蕾。
到了现在,花蕾就是所有omega们离开学校后,最值得依靠的公立机构。他们帮助omega们进行心理咨询,顺利地开始婚后生活,也鼓励和帮助他们融入社会与进行工作——不光是家庭和生儿育女,omega也有更多的事可以做。晴子老师是抱持着这个愿望回到曾经养育自己的学校里,继续帮助她所有的学生们的。
其实说这样的话感觉还挺违和,虽然有一些共性,omega们还是性格各异的。比如晴子老师,小冉和伊莱少
爷,或者现在被揽在晴子老师怀里的爱丽丝。爱丽丝格外胆小怕生,这一点小冉也知道。甚至连伊莱看过来一眼,她都可能会被吓哭。她的气味是很嫩的青草味,小冉觉得她很像小兔子。
晴子老师说:“因为孤独才哭吗?”大家都不上课,围拢在她身边。伊莱是不过来的,看着窗外,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听。天气渐渐冷了,秋叶萧索,不知何时就会下雪,庭院里满是落红的美丽。爱丽丝抓着她的衣服,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两个月前,爱丽丝的姐姐——学长制的那个姐姐——发-情了,相亲遇到了一个很棒的alpha,于是就很快乐地提前毕业,嫁人了。虽然没到毕业时间,但学校对这种事是很宽容的,omega的身体要紧啊。
听说她去了很远的星外,通讯很麻烦,所以没有音讯。从那时候起,爱丽丝就一天比一天沉默难过。又因为她也快要毕业了,要处理的文书和安排的相亲也开始有了一些。这种无法违抗的时间的变化,会让她恐慌的吧。
“没有的。”爱丽丝说:“我不孤独,我很为姐姐高兴。”
她哭了,坐在晴子老师身边,不知道这句话,她自己一个人想了多久呢?陡然的离别,好像将这个学校里的梦撕开一角,爱丽丝也不得不独自一人向墙外去了。许多为这件事想过的omega沉默着,也陪着掉下眼泪来。
“不要这样想啊,”晴子老师说:“迎接未来是件值得期待的事。”
小冉听见有人哼了一声。她毕竟和爱丽丝不够熟,和大家也还不够熟,被挤在最外面。在一片哭声中听见突兀的哼。她回过头,看见伊莱看着这边。
他也只是看她一眼,目光讥诮,然后没有停顿地扭头,若无其事地转到外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