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锦瑶抿了口米粥一言不发。
“您还是想办法快点把陈继麟逮了,差事办好了,陛下肯定有赏。您得了赏,请阁老们赏雪吃肉不更好么?比看皮影儿大气多了不是。”小密探小心翼翼的觑着裴锦瑶白皙的小脸,“您说呢?”
裴锦瑶思量片刻,点点头,“有点道理。”
燕六不是爱吃鹿肉吗?
请他吃肉!
再弄两坛绿珠香液。投其所好就是了。
至于皮影儿还是要看的。
“就这么定了。”裴锦瑶赞赏的睨了眼小密探,“还是你明白事。”
小密探笑弯了眼,“您抬爱。”他在心里抹了把冷汗。总算是把这茬糊弄过去了。但愿裴神机使别再出幺蛾子了。
云海月懵懵懂懂的看看裴锦瑶,再看看小密探。抓陈继麟的确比看皮影儿正经多了,没理由不支持。
“裴神机使可有妙计?”云海月试探着问道。
妙计没有,馊主意大把。裴锦瑶淡定的摆摆手,“容我再想想。”
老文差点喜极而泣。
谢天谢地,裴神机使终于变回正常人了!
小密探稳稳的坐回座位上。神机司唯一神机使的唯一心腹小密探真不好当!
涮完锅子,雪也停了。
裴锦瑶和云海月一同到在夕颜宫。
“您看,童子心都收在这个箱子里。”云海月放在箱子上的手有些迟疑。想了想,还是没有打开。他仿佛能感受到里面一颗颗小小的童子心正在鼓鼓跳动。
“陈继麟在吃用之前需要将心取出放在收拢龙气之处。”云海月扬手指向寝殿,“妍美人得宠,陛下经常宿在这处,所以……”
裴锦瑶暗暗点头,所以是仪风帝咎由自取。
一饮一啄皆有因果。
若不是他想方设法把妍美人弄进宫里,又派来蒋令侍侍奉左右。也就不会有陈继麟取而代之了。
“不过,幸亏发现的早,并未有损陛下龙体。”云海月压低声音,“这事我没有跟陛下言明,您看要不要说一声?”
“不用。既然陛下无事,我们守口如瓶就好。免得节外生枝。”
要是说了,仪风帝再瞎折腾怎么办?她可没工夫哄皇帝开心。
云海月颔首应是。
裴神机使是个有主意的,他听吩咐就是了。
“打开,我瞧瞧。”裴锦瑶手指着箱子,“我还没见识过童子心呢。”
云海月讪讪的摸了摸鼻子,“也没什么特别。还是别看了吧。”
一个个的都把她当成纸糊的了。裴锦瑶挑眉看了眼云海月,“我可不是胆小如鼠的大家闺秀。”
云海月无语望天。
合着大家闺秀不是好话了现在。
“行吧,您想看就看吧。”云海月掀开箱盖,曾经鲜活的生命以这样血淋淋的方式展露在裴锦瑶眼前。
“一共八十一颗,陈继麟吃了两颗,剩下的全在这儿了。”
裴锦瑶眼眶泛酸,“烧了罢。”
话音未落,一簇蓝莹莹的火苗在指尖腾跃,裴锦瑶扬手一挥,火苗便如同活了似的涌向箱子里的童子心,火焰的灼痛令得它们发出微弱的吱吱声。
裴神机使这一手又俊又洒脱。若不是时候不对,云海月都叫个好,拍拍巴掌。
木箱燃起火却没有炙烤的感觉。
“待会儿让老文放出消息,就说我要在东华门外搭高台做法,超度被陈继麟杀害的幼童。”
云海月微怔,“裴神机使是想瓮中捉鳖?”
裴锦瑶袖着手,淡然道:“要想捉鳖还得再下一剂猛药。”
“什、什么猛药?”
“天机不可泄露。”裴锦瑶耸着肩笑的贼兮兮。
她不说,云海月也就不再追问。
横竖都能知道,何必惹得裴神机使不快。这点眼力劲他还是有的。
两人从宫里出来,天都擦黑了。
小密探凑到裴锦瑶跟前,压低声音,“鄂国公府要跟康王府结亲了!”
康王?谁呀?
裴锦瑶顿住脚步,略加忖量,“康王,刘绍?刘桐他爹?”
“嗯,就是刘世子跟徐二。”小密探递来一个小巧的手炉,“刘桐在闹市当着好些人的面儿把徐二抱了个满怀。这回不娶也得娶了。”
在一旁竖着耳朵的云海月神情复杂。
抱一下就得娶的话,燕督主跟裴神机使也够格儿拜天地了。
小密探显然跟云海月想到一块去了。他抬起眼角扫了扫云海月,故作镇定的继续说道:“怕是徐二故意为之。”
裴锦瑶轻哼一声,“徐二心悦刘桐都快成人尽皆知的秘密了。她做出这等事一点都不奇怪。倒是刘桐……好像是心甘情愿被算计似的。”
徐二那点心思就连夜香郎都知道。刘桐不会不知道。他敢公然抱徐二说明他乐意。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也管不着。
小密探竖起大拇指,“裴神机使一针见血。您睿智,您英明,小的拍马八百年也追不上!”
云海月听得冷汗淋漓。
在神机司当差都得这么会拍马屁的吗?那他是不是也得赶紧学起来?
裴锦瑶哈哈地笑了。
裴神机使笑出声儿了!小密探心里美滋滋。不枉他装疯卖傻,阿谀奉承。看样子裴神机使很快就能把督主给忘了。
回到神机司,裴锦瑶丢给老文一个钱袋子,“把陈继麟做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儿添油加醋传扬出去。有多恶心就传多恶心,千万别留后手。”
这就是裴神机使说的猛药吗?用流言逼得陈继麟现身?管不管用啊?
云海月端着茶,凝神细听。
“他现在是女人……也能说吗?”老文有些拿不准,“陛下会不会怪罪?”
毕竟涉及到宫中秘事,打的是皇帝陛下的脸。
“怪罪?怪谁啊?又不是从咱们神机司传出去的。”裴锦瑶打开一包新的炒豆,“来,吃豆儿。”
混不吝,耍光棍啊?
云海月惊讶的张了张嘴。
还能……这样的吗?
老文心领神会,“小的换个装扮再去。”
裴锦瑶满意极了,“弄一副络腮胡粘上。白帕子就不要带了。你有事没事就掏帕子,还是白的让人自卑的帕子,太容易露馅了。”
老文伸手掏出纤尘不染白帕子擦拭着额角,“小的……小的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