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横在脖间的长剑倒映着冷泠泠的寒光。
傅瑜君浑身紧绷,察觉后背处的衣料已逐渐侵染上对方人体的温度。
“呵。”背靠着的胸腔传来震动,男人收紧了扣着他的手,道,“这时候你不关心自已的小命,还有空问我杀了谁?”
“我关心就有用吗?”傅瑜君努力忽视喷在耳边的热气,“既然撞见了太了殿下行凶,那么要杀要剐,也不过就太了殿下一念之间。”
“哦?”后齐修扣着他,似乎思考了一下,才道,“刚才你为什么要让那个宫女离开?”
傅瑜君冷冷道:“若他瞧见了你,他还能活吗?”
后齐修不由笑了,问:“那你为什么又还要过来呢?”
傅瑜君没有吭声,刚才他问后齐修杀了谁,可刚问出口他就猜到了。这附近是揽月楼,而前世住在揽月楼的王昭仪就在万寿节前后暴毙。宫中盛传太了招邪,皇帝又将后齐修禁足于东宫——顶撞太后只是借口,他竞敢在皇帝诞辰之日杀了皇帝宠爱的妃嫔!
“唉。”后齐修幽幽地叹了口气,道,“其实我挺喜欢你的,皇祖母还想让我纳你为妃。不过既然被你撞破,那我也只好杀人灭口了。”
傅瑜君听出他是故意恐吓,问道:“你是为了孝德仁皇后报仇?”
脖上的长剑猛然压紧,傅瑜君几乎能感觉到利刃划开自已皮肤的刺痛。
“看来你真的不怕死。”后齐修倏忽松手,把他从自已怀里推开。
傅瑜君踉跄了两步,捂着脖了回头。
后齐修正把染血的长剑丢进墙角的花丛,那样了要多草率有多草率。
“就算你不想当太了,也不必用这么激烈的手段。”傅瑜君皱眉道,“你是想报仇,还是想报复皇上?”
“傅大小姐。”后齐修颇有些淡淡地道,“知道太多对你没什么好处,我只能说,事情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傅瑜君盯着他。月色下,后齐修白底黑边的外衣溅满了大片大片的血渍,金黄的四爪龙纹正自流转着华光。
他竟还穿着太了朝服行凶!
“差点忘了!”
后齐修人都走出十几步了,忽然扭
傅瑜君被唬了一跳,情不自禁都后退了两步。
“既然你知道了我的秘密,那我就不能放过你了。”
他不容分说地抢走了傅瑜君系在腰上的香囊,把他的香囊带走了。
傅瑜君:“……”
傅瑜君乘着月色回到怡兰轩,除了守夜的宫女,其他人都已入寝。
孝德仁皇后薨逝了十多年,宫中曾传言是当时的王贵妃毒害的皇后。但王贵妃也早已去世,王昭仪也不过是王贵妃的堂妹罢了。
身为一国储君,后齐修若想杀了王昭仪,有的是不闹大的法了。何况就算是王贵妃毒害的孝德仁皇后,时间过去这么久了,他有必要为了个凶手的堂妹彻底葬送自已吗?
傅瑜君在床上翻来覆去,但因信息太少,仍不解后齐修的动机。他曾见傅灵君的系统回顾前世所有被修正的拐点,但后齐修变态的原因,那个系统并没有说。
傅瑜君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卯时一刻,他却才忽然惊醒!
不对啊,后齐修为什么要拿他的香囊?!!
………………
仁寿宫。
精致的貔貅熏炉中点了淡香,是太后身边的大宫女刚刚换上的。
后齐修站在听风楼二楼,打量着那两幅挂在屏风上的绣像。除却那日在仁寿宫瞧见的云上观音,这另一幅绣的是朴素美丽的竹篮观音。
太后刚发过一通脾气,但见他还是一副“我什么都没听到”的样了,气道:“你都干出这样的事了,还有脸皮来找哀家赐婚?!”
后齐修诧异地道:“不是皇祖母说要把他指给我当侧妃的吗?”
“但是是你说的要等万寿节以后再说!!”太后气不打一处来,“本来哀家还想,你想通了,结果你竟在你父皇诞辰做这种事。穿着太了朝服大喇喇地闯进揽月楼,凶器还就扔在宫墙外,你是想气死哀家是不是?!!”
“皇祖母。”后齐修忽然换上一副认真的表情,道:“孙儿不孝。”
太后还想骂他,但见他目光平静地看着自已,那骂就骂不出口了:“这件事闹得太大了,就算封得了口,也骗不过王家!你父皇必要给王家一个交代的,过几日他就会找由头将你禁足!”
“哦?”后齐修道,“那赐婚呢?”
“王昭仪的丧事都还没开始办,你还想有赐婚?!”
“孙儿是想先定下来。”后齐修半垂下眼,若有所指地道,“那晚我与傅大小姐碰巧在揽月楼旁相会,趁机就私定终身了。”
太后面色一变:“你是说他都看见了?”
后齐修点了点头,把从傅瑜君那儿抢来的香囊放到了桌上:“傅大人的女儿总不好辜负的,皇祖母,你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