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公鬼歪歪嘴。他知道,定阳人认为自己是个贵族纯属巧合;一个名字相近造成的巧合,一个仆人之间流传的谣言,再加上纯熙夫人和丹景玉座的搅和。不过,紫柳也相信。也许,她就在这些家族之中。
不过,叶超一个劲儿地摇头,道“建造者,你并不像你自己认为的那么了解这里面的事情有多复杂,绝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样。”
巫咸道“什么意思?”
“建造者。你不了解他们瑶琳桐庐人现今玩这个游戏的方式。对于大多数家族来说,这样做是可以的。因为就算他们私下在互相斗得你死我活,他们在表面上、在公众面前,是装作没有这回事的。可是,这两个家族不同。直到九婴被推翻之前,屠岸家族都一直占据着王位,如今,他们想夺回它。要不是因为他们几乎跟国君一样强大,国君早就把他们灭了。你再不能找到比诸葛和屠岸两家之间更激烈的争斗了的。如果大人两个都接受,那么两个家族都会在您发出回应的那一刻收到消息,他们都会认为,您参与了对方对付自己的阴谋。他们就会使用刀子和毒药,动作快得就跟看你一眼一样。”
“如此一来,”令公鬼恼怒地说道,“如果我只接受一方,另一方就会认为我跟那一方结了盟。”
叶超点点头。
“他们也许会不管我到底参与了什么事,都尝试杀死我,以此阻止我。”
叶超又点头。
“那么,关于如何避免任何一方决定置我于死地这个问题,你有什么建议?”
叶超摇摇头。
“但愿我从来没有烧过最早那两封邀请函。”
“是的,大人。不过,我猜那样并不会带来有太大区别。不论您接受或者拒绝谁,这些瑶琳桐庐人都会有他们自己的看法。”
令公鬼伸出手,叶超把那两封邀请函放在他手中。其中一封上面印着的,不是屠岸家族的印章,而是琴高本人的私人用印。另一封上面则是尚义全的私章。都是私人印章。显然,令公鬼的无所作为不知怎的引起了最高层的关注。
“这些人都是疯子。”令公鬼说道,绞尽脑汁想脱身之计。
“是呀,大人。我会让他们看到我带着这两封邀请函出现在大堂,”叶超缓缓说道。“在大堂里,晌午发生的事情,不论是什么事,都会在日落时传到十个家族的耳中,到了第二天拂晓,所有家族都会知道,我不会拆开这些封印。这样做,他们就会知道,我还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只要他们等着看我往哪方跳,也许我就可以争取多几天时间。”
“邓禹必须快点来。他必须。”
“现在,这才是一个瑶琳桐庐人的想法,大人。”叶超咧嘴笑道。
令公鬼瞪了他一样,然后把两封信塞进口袋,放在紫柳的信上面,“我们走吧,巫咸。也许邓禹已经到了。”他和巫咸走进大堂时,那里的汉子和女人都不看令公鬼。沙宥德正在擦拭一个彩漆托盘,像是把自己的一生都托付在那盘子的光洁上一般。女招待们在桌子之间忙碌穿梭,把令公鬼和黄巾力士当成不存在似的。桌旁的每一个人,都盯着他或者她的杯子,就像是权力之密就藏在紫米酒或者白酒之中。没有一个人说话。
过了一会儿,令公鬼从口袋里抽出两封邀请函,打量它们的封印,然后放回去。他往门口走时,沙宥德一惊。店门还没在他身后关上,他就已经听到谈话迫不及待地重新开始了。
令公鬼大步沿着街道走去,快得巫咸不需要减小自己的步幅就能走在他身旁。
“我们得找个离开这座城市的方法,巫咸。这个邀请函小花招只能玩两三天。如果到时候邓禹不来,我们就得走了。”
“同意。”巫咸说道。
“可是,要怎么做?”
巫咸开始扳动粗手指“罗汉果在城外,否则墙外区不会有黑水修罗。如果我们骑马离开,一旦离开城市的视线范围,他们就会来袭击我们了。如果我们跟着商队一起走,他们肯定会攻击商队。商队的镖师不会超过五至六人,而且,见到黑水修罗的时候那些镖师很可能会逃跑,要是我们知道罗汉果到底带了多少黑水修罗、多少妖魔邪祟就好了。你已经减少了他们的数量。”他没有提到那只被他杀死的黑水修罗,不过,从他的皱眉、低垂到脸颊的眉毛看得出来,他正在想那件事。
“他有多少只根本没有关系,”令公鬼说道,“只要有十只黑水修罗袭击我们,我猜我们就逃不掉了。所以,十只跟一百只一样糟。”他不愿意去想,自己可能仅仅是可能,可以同时对抗十只黑水修罗的方法。总的来说,当他想帮助巫咸时,他无法成功。
“我也认为我们逃不掉。我还觉得,我们没有足够的船费可以乘船到很远的地方,不过,如果我们能到达墙外区的码头呃,罗汉果肯定会派妖魔邪祟监视那里。”
“如果他以为我们要乘船离开,我猜他大概不会再介意让其他人看到黑水修罗了。就算我们能设法逃出生天,我们也得跟城市的守卫解释,这样一来,他们绝对会要求查看箱子,而且,绝不会相信我们无法打开它。我们不能让任何瑶琳桐庐人看见箱子,巫咸。”
黄巾力士点头“而城里的码头也不是个好法子。城里的码头是为了运粮船和大人、夫人的游船而建的。”
“所有人都得经过允许才能到那里去。你可以从城墙那里低头看到它们,可是,城墙那么高,就算是你这样的大个子,跳下去也会摔断脖子。”
巫咸的大拇指一摆一摆地,像是也在考虑这个可能性“我觉得,我们没法赶到苏扶隐者之乡真是太遗憾了。黑水修罗是绝不会踏进隐者之乡的,但是它们也不会任由我们跑那么远而不袭击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