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密?”紫苏说道,“不用担心。我要跟你们一起去。在这里,我一天到晚都得对某个辛夷盟姊妹解释那些我自己都搞不懂的事儿。甚至散步的时候,丹景玉座本人都会忽然冒出来,要我去读我们遇到的随便一个人的画面。那个女人要你做事的时候,你似乎无法拒绝她。我至少已经为她把巫鬼道里一半的人读过一遍了,可她总是想要更多演示。我要的只是一个离开的借口,这个机会正好。”她脸上的坚决不容许任何反对。
半夏心想,为什么紫苏如此坚决要跟她们一起走,而不是自己离开,可她还没来得及细想,仪景公主说话了。
“我也要去。”
“仪景公主,”湘儿柔声说道,“半夏和我是那些男孩们在思尧村的乡邻。你是玄都的王女。如果你从巫鬼道消失了,哎……这可能会引发战争啊。”
“按照现在的情况看,就算她们把我风干了晒成咸鱼,我娘也不会跟巫鬼道开战的。要是你们三个想跑掉去玩,就别想让我呆在这里洗碟子、擦地板、让某个见习使因为我弄出来的火不是她想要的那种蓝色而去告我的状。丙火王子要是知道了,会妒忌死的。”仪景公主咧嘴笑了,伸手玩弄半夏的头发,“况且,万一你没看紧令公鬼,我可能有机会把他夺过来哦。”
“我觉得,我们两个都不能得到他的。”半夏哀伤地回答。
“那么,我们就得知道他选择了谁,然后让那个女人的生活一团糟。不过,要是他能从我们两人之中选一个,他不会笨得再去找其他人吧。噢,笑一笑啦,半夏。我知道他是你的。我只是觉得……”她犹豫了一下,寻找着合适的词继续。“我从来没有冒过险。我打赌,离开的时候,我们两个谁都不会哭泣着入睡。如果我们这样做了,我们就想办法让我们把这部分忽略。”
“这太愚蠢了。”湘儿说道,“我们要去投门岭。你们也听过消息和谣言的。这一趟可能很危险。你必须留下。我听到青黛说到说到玄女派的事了。”
仪景公主的声音在说到这个词的时候几乎细不可闻“如果她们在这里,那么我在这里能有多安全?对于玄女派的存在,我娘要是有即使一丁点的怀疑,也会立刻把我保护起来,打仗也在所不惜。”
“可是仪景公主……”
“你们要阻止我去,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告诉学徒总教习。我们三个人排好队走进她的书房,这将会是一个漂亮的场面。”
“是我们四个才对。这种事我猜紫苏也逃不掉的。所以,既然你们不打算告诉女先生,那么我就要去。”
湘儿摊摊双手“也许你可以说服她。”她对紫苏说道。
紫苏一直斜倚在门上,斜视着仪景公主,听到这话,她摇摇头。“我认为,她跟你们两个一样必须去。跟我们三个一样。现在,我在你们身上看到的危险更加清晰了。虽然还不能看明白,但我想,这跟你们决定要去有关系。所以它才变得清楚了;因为它更肯定了。”
“她没有理由要来的。”湘儿说道。可紫苏又摇了摇头。
“她跟这些男孩的羁绊跟你、或者半夏、或者我一样紧密。她是其中的一个部分,湘儿,不论这是什么。也许,我猜鬼子母们会说,是风月宝鉴的一个部分吧。”
仪景公主显得既意外又有兴趣“是吗?是哪个部分呢,紫苏?”
“我看不清。”紫苏看着地板,“有时候,我宁愿自己从来就没有这种能力。反正多数人都对我看到的结果不满足。”
“既然我们都要去,”湘儿说道,“那么我们最好开始计划吧。”不论之前她如何反对,一旦决定之后,湘儿总是立刻开始行动有哪些必须用品,到达投门岭时天气会有多冷,如何顺利地把马匹从马厩里牵出来。
半夏一边听她安排,一边忍不住猜想,紫苏所说的危险到底是什么,令公鬼的危险又是什么。她所知道的威胁着他的危险只有一个,每次想到这都让她心寒。
坚持住,令公鬼。坚持住,你这个树桩脑袋傻瓜。我会设法帮助你的。
半夏和仪景公主并肩在巫鬼道里走过,对经过的每一群女人点头致意。真是太好了,今天巫鬼道这么多来自外界的女人,半夏心想,以至于分不出那么多鬼子母或者见习使去陪同每一个。这些人或独自一人,或几人同行,衣着或华丽或粗鄙,风格属于六七个不同的地方,有些还没洗去到嘉荣这一路上的风尘。她们规规矩矩地等待着鬼子母们接见她们回答她们的问题。有些女人看起来像是贵妇、生意人或者生意人之妻带着仆人。甚至还有些男子,自己站在一边,因为身处巫鬼道而诚惶诚恐,不安地打量着每一个人。
前面带路的湘儿目光坚决地看着前方,披风在身后飘动,走路的姿势像是很清楚她们该去哪里,事实上她也是很清楚,只要没有人阻拦她们,而且,绝对有权利到那里去这两点当然完全是两码事。此刻她们都穿着自己带到嘉荣的衣服,看起来显然不是巫鬼道的住客。每一个人都挑出了自己最好的一条长裙,以及绣满花纹的上好羊毛披风。半夏觉得,只要她们避开任何可能认出她们的人她们已经躲开好几个了就可能成功。
“穿成这样,更像是要去某个贵族的花圃中散步,而不是骑马去投门岭。”当半夏帮助湘儿扣好那件胸前和袖子上掺着金丝、绣着珠花的鸦青色丝裙时,湘儿说道,“可是,这也许能帮助我们混出去。”
此刻,半夏在自己的披风里动了动身子,整平自己那件绣金花的绿色丝裙,看了看穿着一件夹茶白色条纹的蓝色裙子的仪景公主,希望湘儿的法子是对的。到眼下为止,每一个人都以为她们是来咨询的,是贵族,或者至少是有钱的女人,可是,她又觉得她们似乎太显眼了。她惊讶地想到了原因过去这几个月,她都在穿学徒的素白裙子,现在换上一身漂亮衣服,她觉得浑身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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