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公鬼吃惊地发现自己有些懊悔地叹了一口气。当这名女子提到和太乙雷声应化天尊成亲时,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表情也在瞬间有所改变,不过这些都是立刻就消失了。
如果她在以前没有想过这件事,至少她现在想到了。太乙雷声应化天尊,不是令公鬼,谶语中的男子,不是红河的放羊娃。令公鬼并不因她的态度感到惊讶,在家乡的时候,打春节和端午节的竞技场上最快速和最强壮的汉子周围,总会围绕着一些姑娘,女人们也总是将目光定在拥有最肥沃土地和最大羊群的汉子身上。如果他以为她想要的是令公鬼,他可能还觉得舒服些。“现在你应该离开了,夫人。”他平静地说。
她又走近了一步“我能感觉到您投在我身上的目光,令公鬼。”她的声音宛如灼热的气体,“我不是被母亲的围裙捆住的乡下姑娘,我知道您想……
“你以为我是石头雕成的吗,女人?”她被令公鬼的吼声吓了一跳,但下个瞬间,她跑过了地毯,向令公鬼扑去,她的眼睛变成两潭幽深的池水,能将一个男子一直拖入池底。
“您的手臂就像岩石一样强壮。如果您觉得您对我一定要如此蛮横,那就蛮横吧!只要您抱紧我。”
她的手碰到令公鬼的面颊,火花似乎正从她的指尖蹦出。
没有任何思考,令公鬼开始导引真气仍在保持连接的能流。转瞬间,她蹒跚着向后退去,惊诧地瞪大了眼睛。彷佛有一堵空气形成的墙壁将她推离了令公鬼。令公鬼知道,那确实是空气。他在做这种事情的时候,没有经过意识的,总是比经过意识的要多。不过,至少在做过一次之后,他通常都知道该如何重复。
看不见的墙持续移动,扫起地毯,带起夜娇靡脱下的丝袍,一只令公鬼脱衣服时甩落的靴子,一张灯挂椅,以及摊开放在上面的一本埃班。万匆用的《南華真經注疏》。气墙将所有这些东西和女人一起推到房间的墙壁边上。她陷在这些杂物之中,和令公鬼拉开了一段安全的距离。
令公鬼固定住气流,然后让它和自己分开,对于这个过程,他只能如此描述。现在他不需要亲自维持这道气墙了。随后的一会儿工夫,他研究了一下自己是如何做到这件事的,并确信自己可以再重复操作。这个办法看起来很有用,特别是那个固定脱离气墙的法子。
黑色的眼睛仍然大睁着,夜娇靡用颤抖的双手摸索着这道看不见的牢狱边缘。她的脸几乎像她短小的丝绸中衣一样苍白。脚凳、靴子和书散放在她的脚边。
“非常对不住,”令公鬼对她说,“但我们不要再交谈了,除了公众场合,夫人。”令公鬼真的为此感到对不住。无论对方的动机是什么,她很美丽。自己这么干太鲁莽了,自己是个莽汉。令公鬼不确定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想—是因为自己觉得她美丽,还是因为要让她离开?“实际上,你最好尽快安排返回占西的行程。我保证晋城不会再找占西的麻烦。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这个承诺应该只能维系到令公鬼死的时候,也许只能维系到令公鬼离开晋城之壁的时候,但他必须给她一点什么。这是一条包裹自尊创伤的白棉布,一件让她免于恐惧的礼物但至少从外表来看,她的恐惧已经受到了控制。
她的面容满是诚实和坦率之情,所有引诱令公鬼的努力都消失了。“请原谅。我做得很差。我无意冒犯您。在我的故乡之地,一个女人可以自由地对一个汉子表达她的心意,汉子也一样。令公鬼,您一定知道,您是个俊美的汉子,高大而魁梧。如果我看不到这一点,不知道欣赏您,我就一定是石头做的。请不要让我离开您。我会乞求您的怜爱,如果您愿意的话。”
她轻柔地跪倒在地,动作如同舞蹈一样。她的表情仍然是坦诚的,在为刚才所做的一切而忏悔,但在跪下时,她又拉松了已经不牢固的丝衣,现在只需要微微一动,它就会从她身上剥落下来。“拜托,令公鬼?”
即使有太虚的掩护,令公鬼还是紧盯着她,不自觉地张开了嘴。她的美丽和几近裸露产生了让人无法抵抗的诱惑。不仅如此,如果晋城之壁的武卫军有这个女人一半的决心,有她一半的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气势,一万个宵辰人也不可能攻下晋城之壁。
“你的夸赞让我非常高兴,夫人。”令公鬼郑重其事地说,“相信我,我真的很高兴。但这对你不公平。我不能把你想要的给你。”令公鬼心想,随她怎么去想吧!
在外面的黑暗中,一只公鸡在啼叫。
令公鬼惊讶地发现,夜娇靡突然朝他身后望去,眼睛瞪得彷佛两只茶杯。她张大了嘴,细嫩的喉咙被一声无法发出的尖叫堵住。令公鬼转过身,赤黄的焰剑又出现在他的掌中。
房间对面,一面立镜中反射出令公鬼的身影,一个赤发灰眼的高个子年轻男子只穿着一件白色的木棉紧身短裤,手里握着一把火焰剑。这个倒影走出镜子,站到地板上,举起了手中的剑。
我一定是疯了。纷乱的念头在太虚的边界上窜动。不!她看得见。这是真的!
令公鬼的眼角瞥见左侧光影的闪动,随手向那边挥出浮月无澜波。剑刃切穿了身影—他的身影—那是从墙上的一面镜子里爬出来的。那个形体晃动了一下,破碎成一团微尘,飘散在空气中,消失了。令公鬼的影像又出现在那面镜子里,当它出现的时候,他的双手已经抓住了镜框。令公鬼察觉到房间里所有镜子中的影像都在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