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中,一辆黑色轿车行驶在忐忑不平的乡村路上。透过车窗望见远山、弯月、云雾,还有满天的繁星。
开车的司机是个黑脸大汉,颧骨很高、下巴肉厚,一双牛眼瞪视着前路。昏黄的车灯擦过路边的枯草,像一位寂寞的夜行者,汽车的轰鸣声呼叫着远山的寂静,似乎在叫嚣“挡我者,死”。
副驾驶位上的男人正在蒙头大睡。
后座上有三人,一人正在与烟草死磕,吞云吐雾,好不狠辣。还有一人,正合眼假寐,车体若略有颠簸,此人就会快速坐起身,看向车后面。这二人中间,瘫坐者一位约莫13、4岁的女孩,马尾松散的遮住了她的额头,双眼紧闭,下巴深深陷进锁骨的位置,似是陷入了深度睡眠。
车里太安静了,除了几人的呼吸声,就剩下那人抽烟的“吧唧”声。
汽车红色的车尾灯时而亮起,两束昏黄的前照灯越走越远,它碾过土桥,爬上山坡,行过盘山路,驶进山道……
这一夜,靳天佑所在的城市格外的不平静。
马路上的汽笛声、刹车声,以及车轮碾轧柏油路的声音,“吱吱啦啦”没完没了。
孔武被靳天佑送回了他的别墅。这一段路,是这二人从小玩到大,第一次保持安静,似乎再也没有了聊天的兴致,即便是询问一些严菲被绑之前的细节都没有。
他看了豹子送来的监控录像,这些人动作迅速,又有极强的反侦查能力,选择动手的地点竟然是一处监控盲区。而孔武因为事出突然,再加上太过紧张,除了觉得那人个子高、身材壮实外,其他什么信息都提供不了。
“小佑,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她。”在分别时,孔武自责地说道:“吃饭之前,她还劈头盖脸的打了我一顿,嫌我工期太长,没有倾尽全力,不管我怎么解释,她都是充耳不闻,拳打脚踢,好一顿伺候。我当时还在心里咒她,可是,我现在后悔了,我真的不想她出事。”
“回去后好好睡一觉,别瞎想,菲儿不会有事的。”靳天佑面无表情的说道。他在心里发誓:我绝对不会让她有事的。
在回去的路上,他与严柱通了电话,约了见面的地点。
霓虹灯下,一辆蓝色跑车,“嗡愣愣”的向着夜色急射而去。
“小菲,你在哪儿?”严柱坐在客厅沙发上,盯着手机喃喃自语。
警方说,这些人绑架于家家主,极有可能是图财,所以在没有拿到赎金之前,严菲一直都是安全的。但也不排除,这些人是为害命而来。
“回去后你们家人保持手机通畅,等着电话,绑匪如果要钱,肯定会打来电话的。”从警局出来时,负责此案的大队长再三交代。
严柱给手机连接上充电器,正焦急地等待着。等待最是难熬,望着屋内的陈设,他的脑海里满是严菲平日里的影子,使他的胸口一阵阵绞痛,疼得他都要流下泪来了。
靳天佑开门进来,见到屋内的灯没有开,窗外的点滴月光洒在沙发上的人身上,显得是那么的颓废而伤感。
“柱子。”他小声喊了句。
“进来吧!”严柱回道。
事发之后,靳天佑最想见的人就是严柱,他想从严柱的口里知道更多关于严菲的消息。
此刻,他二人相对而坐,一盏白织灯照射在他们脸上,满是悲凉。
“菲儿可有在此处得罪过什么人?”靳天佑问道。
“得罪?小菲的性格温和又善良,她是不会去得罪谁的。即使有点磕磕绊绊,也没有到非要她命的程度。”严柱这样想,也这样说了出来。
客厅之中又陷入了寂静。
城里能找的地方严柱都找过,没有。警方也在马不停蹄的走访调查,这件事性质恶劣,上面直接施加压力,让他们在三天内找到人。
豹子动用了沉积多年的暗处关系,也打听了最近哪股势力活动频繁,甚至是那些专门做地下营生的势力,他都打过招呼了,只是一直没有得到消息。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多耽误一秒,严菲就越危险。
“关于古家,你知道多少?”靳天佑沙哑的声音响起。
严柱一怔,愣了几秒,这才想起他说的是什么,摇了摇头,说道:“了解的不多,听小菲提过一嘴,说是她外婆的娘家,在西安有点年头。”
提起西安,严柱想到严菲前几天还对她讲,要去找找奶奶留下的铺子,能收就收回来。
“连你都不知道吗?”靳天佑眉头锁紧。若不是今天于家姑父提起,他还不知道有这么一股势力在觊觎小丫头。说起以前跟踪过的事,还有那户人家需要继承人的事。
于诚言的怒骂声犹在他的耳边萦绕,“如果是需要继承人,他们应该不会伤害她。只是,他们为什么不正面谈,非要使出这种下作的手段。”
“你觉得是古家人干的?”严柱问。
“不无可能!”靳天佑便将听到的消息给严柱讲了,俩人分析。“如果古家知道菲儿接了于家的家主之位,而她家的继承人又突遭大难,她们又探听到了丫头的能力,很有可能做出狗急跳墙的事。直接越过商谈阶段,先把人拉过去再说。”
“古家选择继承人,有什么条件吗?”为什么非得是这个远嫁他乡的姑娘生的孙女辈的严菲,而不是其他旁支所出的女孩?没有道理啊!肯定是有什么条件,而严菲又恰好满足。
“听姑父说,好像是那个月牙胎记。他说,古家女孩生来都带有这个胎记,而据他调查,这一辈中,女孩少,带有胎记的更是稀缺,死了一个之后,就找不懂第二个了。”
靳天佑也很是疑惑,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让带有月牙儿胎记的女孩继承,思来想去,他也是好污头绪,这个古家很神秘,探查到的消息也有限。
“西安那边小菲应该有派人盯着,可我没法联系他们。”严柱说完,脑海中忽然闪过严菲空间内的那个月牙儿,极昼世界的天空挂着一轮弯月,与她虎口处的月牙儿极为相似。